上午第一節課是語文,語文老師叫林敏柔,是個單親媽媽,和其他老師的性格不同,林敏柔平時很注意言行舉止,是以在學生心里建立了很濃的威嚴,即便是對待成績最好的班長,也是一副不茍言笑樣子,沒有一絲不同。
徐少飛聽得很認真,林敏柔出生在南方,聲音糯糯的,有種江南女人特有的磁性,如涓涓流水,讓人百聽不厭。
這一節課是講解與背誦王勃的《滕王閣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彩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都督閻公之雅望,棨戟遙臨;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暫駐。”
林敏柔的聲音很動聽,即便是那些調皮搗蛋的家伙,也在倚在墻上一臉陶醉的聽著林敏柔的朗誦。
這片文章徐少飛很熟悉,作為一個紈绔,一切能耍帥的東西,他都認真學過,微微扭頭,清冷高挑的女孩兒微微蹙眉看著課本,顯然這篇晦澀艱深的東西,讓這個一直牢牢占據班級第一的女孩兒,也有些吃力。
或許是察覺到窺視的目光,周嫣微微扭頭,然后便看到了絲毫不加掩飾看著自己的徐少飛,微微蹙了蹙好看的眉,周嫣扭過頭去,再也不看徐少飛。
林敏柔念完一個段落,微微皺起眉頭,看著中排的徐少飛,然后才道:“徐少飛,你來把剛剛這兩段朗誦一下。”
林敏柔就是接到周嫣把徐少飛寫的情書上交的老師,所以這節課她一直在注意和周嫣坐的很近的徐少飛,果然,這個少年剛剛認真聽了一會兒就思想開小差,把注意力轉移到周嫣身上了。
朗誦并不是什么太困難的東西,不過這篇文章里,有好幾個字需要注意發音,還有好幾個并不常見的字,所以即便是林敏柔剛剛朗讀了一下,不認真聽的話,還是無法流暢的誦讀出來。
徐少飛笑了笑,站起身來,看著面前微微蹙著好看柳葉眉的熟美少婦,放下課本,微微回憶了一下,然后緩緩背誦起來:“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
徐少飛的聲音處在變聲期,微微有些沙啞,但是他目光沉著,嘴角兒輕抿著一副淡淡的笑容,緩緩而自信的背誦出一篇即便此時連周嫣都覺得晦澀艱深的文言文時,那種無所謂般的云淡風輕,剎那間就讓全班所有人側目。
一些好事的同學立刻低下頭拿手指頭指著課文,期望能從其中找出些許的錯誤來,可是等到徐少飛流暢而精確的背誦出兩段來時,所有人都在暗暗給他打氣,些許的差距會讓人產生嫉妒,而極大的差距,則是會讓所有人仰望膜拜。
“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臨別贈言,幸承恩于偉餞;登高作賦,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懷,恭疏短引;一言均賦,四韻俱成。請灑潘江,各傾陸海云爾。”
在徐少飛開始背誦的時候,林敏柔就已經拿著課本踱步到他的身邊,精致的柳眉微微蹙著,認真的看著徐少飛的眼睛。
林敏柔穿著一件小開襟的綠色長袖衫,薄薄的針織襯衫,把胸前兩座飽滿撐得驚心動魄,一條長及小腿的黑色棉裙,玲瓏的纖腰,挺翹的豐.臀,就那么盈盈站立在徐少飛眼前,著實賞心悅目。
沒有絲毫停頓的背誦完最后一段,徐少飛微微翕動了下鼻翼,成熟少婦的體香,對情竇初開荷爾蒙旺盛的少年,誘惑力不可謂不大。
林敏柔敏感的察覺到徐少飛翕動鼻翼后眸子當中露出的那一抹賊笑,眉頭微微皺起:“不錯,坐下吧。”
然后輕盈的身子轉身離開,帶起一陣香風。
徐少飛低下頭看著課本,對周圍同學遞過來的打量目光絲毫不顯得意與局促,只不過他的心中,卻有些自得,知道這一個小小的‘個人秀’已經讓那個外表高傲,其實內心極其自卑與脆弱的女孩兒,有了些許的印象了。
這是一個學習成績處在中下游的家伙極其漂亮的突襲,不過影響力不大,頂多震了一群人半節課之久就消于彌形。
第二節課是徐少飛最不待見的思想政治,趴在桌上瞇了一會,然后就從課桌里掏出一支2B鉛筆,然后把作業本反過來,微微扭頭盯著周嫣瞧。
周嫣敏感的察覺到徐少飛的打量,但是卻沒有絲毫理會,只不過那只白皙的小手中握著的圓珠筆,卻明顯感覺到越來越用力。
抬頭看半晌,然后便低下頭,筆尖刷刷的在本子上漸漸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筆尖飛揚,線條如水般漸漸組成一個漂亮女孩兒的側面形象,鉛粉在白紙上仿佛擁有了生命般,光暗、明亮的基調讓一副漸漸飽滿起來,沒有一絲色彩的鉛筆畫,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魅力。
二十分鐘,一副足以讓人驚詫的素描畫,在簡陋的條格本背面落成,徐少飛抿嘴淡淡笑著,然后在素描畫的右下角,落上自己的名字,最后是日期,2001年,9月14日,一個存在于他心中兩世的形象,終于定格。
“噠噠噠……”
桌面被敲了敲,徐少飛抬起頭來,然后看著一臉嚴肅的政治老師低頭望著自己,倒是被嚇了一跳。
政治老師是個年近六十的老人,叫陳厚林,帶著一副厚厚的老花鏡,他的課很古板,尤其還是沒有一絲趣味的政治,是以倒是不太得學生的喜歡。
陳厚林捏起徐少飛面前的作業本,然后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仔細看了半晌,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當中竟然閃過一絲笑意,然后才道:“基礎不錯,明暗交界線很自然,神情把握也很到位,個人評價90分以上。”
徐少飛尷尬的笑了笑沒答話,他能和年輕老師貧嘴打岔,但是像陳厚林這種嚴肅的老人,卻是不會胡鬧的,因為那樣,只會說明自己沒教養。
微微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周嫣,陳厚林把作業本還給徐少飛,倒是沒有批評指責:”好好聽課。”
徐少飛連忙點了點頭。
周嫣瞥眼打量了一眼,正好看到作業本上那幅鉛筆畫,畫上是個女孩兒,穿著一身校服,坐在課桌前,微微側頭的樣子,甚至她能從那幅畫里,看出那個女孩兒眼睛里的一絲不耐,微微一怔,見到徐少飛望向自己,周嫣側過頭去。
徐少飛嘆了口氣,吹凈本子上的鉛粉,然后鄭重的放進自己的書包里,低下頭去認真的看那枯燥乏味的政治課本。
只不過徐少飛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轉頭的瞬間,那個清冷淡漠彷如遺世獨立的冷傲女孩兒,唇角兒微微揚起的一抹笑意,如冰蓮初綻,美絕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