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情況會風云突變到這種狀態,王哲和莫城站在一旁看好戲,當見到徐少飛二話不說就動手之后,心中咯噔一跳,不過隨即見到徐少飛拿軍刀橫在江濤脖子之上,一顆提起的心就忽悠忽悠落地了。
倆人都是見過世面的主兒,自然不會被這點兒小手段忽悠住,就連江濤此時都沒有太大懼怕,只是徐少飛那記肘擊真的很狠,此時他連呼吸都感覺牽扯到腹部的陣陣劇痛。
“哼。”
王哲嗤笑一聲,顯然對這種嚇唬人的手段司空見慣,大家斗毆的看得多了,斷手斷腳流血骨折都是小事一樁,他還真的不相信,徐少飛敢給江濤放血。
只不過事情顯然不是按照王哲、莫城,甚至于江濤的思路而發展,徐少飛前世被壓抑住的囂張因子在王哲那聲嗤笑之中陡然爆發。
徐少飛唇角兒浮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看著王哲,笑意吟吟:“你覺得我不敢動手?”
說完不待王哲反應,手中那把精致的軍刀便移開江濤的脖頸,然后狠狠舉起,對準江濤的大腿扎了下去。
“啊……”
一聲短促而響亮的痛呼讓眾人心中都是一抖,江濤忍住劇痛,嘶嘶的吸著冷空氣,感覺渾身的毛發都直立起來了。
王哲心中一哆嗦,拿刀片子砍人他都見過了,徐少飛手中那一指來長的瑞士軍刀,在他眼中除了鋒利一些真的沒有太大威懾力。
不過令他哆嗦的是這個少年那股子狠勁兒。
眼也不眨的就能把手中的軍刀狠狠的插進對頭的腿中,而且看他的樣子,顯然他已經很收斂了。
‘我靠了,這是哪家的牲口?’
莫城話比較少,只不過此時,心中轉悠的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子不是善茬,最起碼,不是自己想揉就揉,想搓就挫的家伙。
秦雪在徐少飛拿把刀子狠狠扎下去的時候,心中一顫,隨即就扭過頭去,嬌小瘦弱的身子,在冬日冷風之中,瑟瑟發抖。
柳晨也被徐少飛的暴力嚇到了。
這個從小就反感打架斗毆,吸煙酗酒的女孩兒,在見到那鮮紅的血液漸漸涌出之時,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渾身的力氣都要消失了。
舒寧寧站在一旁,那雙俏目眨也不眨,無暇的容顏之上,沒有一絲表情,好像這血腥的一幕,激不起她絲毫的情緒波動。
“這是警告你說話留口德……”
徐少飛唇角兒浮現起一抹笑容,隨即拔起那把軍刀,然后又仿佛隨意般的在江濤胳膊上一劃。
刀鋒輕松的割開衣服,然后在胳膊上狠狠劃了一刀。
柳晨和秦雪已經轉過頭去了。
“這是你為今天所有的一切,付出的代價……”
徐少飛笑了笑,左手如鐵鉗一般箍住江濤的脖子,平靜清澈的目光望著江濤的眼睛,笑了笑,然后才道:“其實,受些傷,經歷些挫折,未免不是件好事,最起碼應該教會你以后不要太自視甚高……”
頓了頓,徐少飛把軍刀收了起來,然后松開江濤的脖子,看著那死死咬著牙的青年,笑容平靜:“你可以記恨我,也可以報復我,不過我說過,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從不開玩笑……”
“對了,你也可以去報警,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蠢到去這樣做……”
徐少飛仿佛能看出江濤心中所想,笑了笑,然后說道。
畢竟徐少飛這一方有兩個柔弱的女孩兒,另一個,那可是遼南第二軍區的教官,上過前線,在生死邊緣徘徊,為國家立下過太多汗馬功勞的巾幗英雄,而對方三人劣跡斑斑,報警,只會讓他們陷入被動。
這也是徐少飛為什么會肆無忌憚的教訓江濤的原因,報復就是要這樣,讓他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這點兒,徐少飛早在還未重生之前就已經懂得了。
江濤聞言,眸子之中的恨意,頓時消散了很多,變得有些沮喪與灰暗。
這個比徐少飛大數歲,在象牙塔中長大的公子哥兒,是絕對沒有徐少飛的心機與沉穩的。
他剛剛被徐少飛扣在懷里,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徐少飛那兩刀下去的時候,心臟跳動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種把放血當玩兒似的家伙,實在不是江濤可以陪得起的。
況且剛剛徐少飛說道自己的父親,顯然對自己的家庭知之甚祥,在這種情況下,他依舊能毫無顧忌,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踢到鐵板上了。
江濤不傻,說起來,或許是血液的流失,讓他更加清醒,思緒更加活躍,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有條有理的在腦中回放。
最后他所得出的結論,那就是和這個家伙保持距離,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讀書人家的孩子就是這點兒好,思路分析很明確,遠比那些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兒們理智清醒。
王哲動了動,被江濤一個眼神制止。
現在還不能動手,就算要報復,也要把這個家伙的家底兒查清楚再說。
徐少飛好像清楚江濤心中在想些什么,也不理會那三人,給舒寧寧一個眼色,然后兩人把那個大箱子放到悍馬后座,打開后備箱,把車子也塞了進去,徐少飛才看向漸漸恢復過來,用復雜目光望著自己的柳晨。
“咱們先送她回家吧。”
徐少飛笑了笑,然后指了指站在一旁扶著柳晨胳膊的秦雪。
柳晨點了點頭。
王哲打著電話叫救護車,徐少飛下手有分寸,江濤只是一些皮肉傷,不過想來沒有倆月也不能順當走路了,在這個期間,自然也沒辦法再糾纏秦雪。
秦雪怯生生的上了悍馬,真皮座椅還有車子里淡淡的清香,讓她十分拘束,雙手緊張的握著拳撐在座椅上,見到徐少飛回頭,俏臉兒一紅,微微垂下了頭。
徐少飛倒是對這個小丫頭很有好感,秦雪今年16歲,比徐少飛小兩歲,而且這丫頭或許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身材有些瘦弱單薄,看起來更是招人憐愛。
“你叫什么名字?”徐少飛笑了笑,然后問道。
一旁的柳晨輕輕蹙著眉頭,心中則是在琢磨著,徐少飛是不是把歪主意打到小雪身上了。
秦雪猶豫了一下,然后抬頭看了看徐少飛,見到徐少飛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剛剛的懼怕消失了一些。
“秦雪。”
如蚊吶般的聲音,還有那因為緊張和拘束而暈紅的臉蛋兒,就連在后視鏡當中看著秦雪的舒寧寧,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
“有15歲了沒?”
徐少飛眼光倒是不錯,秦雪營養不良,身材瘦弱單薄的,真不像是一個16歲處于花季的女孩兒。
“16了……”
秦雪輕輕抿著嘴唇兒,微微抬起頭來看了徐少飛一眼,隨即便低下頭去。
徐少飛的笑容真的很有親和力,看向秦雪的目光也很柔和,沒有貪婪、炙熱,也沒有那種仿佛能看到人心的深邃,如果讓秦雪用幾個詞匯來表達徐少飛的眼神,那么她能從中體會出來的,就是尊重,平等,欣賞,有些羞赧,但是不知為何,自己的心像是飛起來一般。
被人尊重的感覺,真好。
秦雪輕輕握著拳頭,低垂著頭,發絲垂下,陽光下,女孩兒耳邊細小的絨毛好像都泛著光澤,輕輕抿著唇兒,俏臉兒兩側,兩個淺淺的酒窩,讓這個眉目靈動,純澈如山泉的女孩兒,可愛的要死。
只不過車子越來越顛簸,秦雪俏臉兒上的笑容也就越來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間那抹化不開的愁緒和懼怕,那雙靈動的眼睛也忽然好像有些呆滯起來。
徐少飛心中輕輕一疼。
可能秦雪都不知道,離家越近,她的性格就越封閉,此時這個坐在后座,俏臉兒漸漸發白的女孩目光遲緩,眸中的驚懼像是能透過無形傳染到每個人的心中。
“別怕……”
柳晨也有些心疼,這個女孩兒,從原本被人寵愛關心的小公主一下子變成了別人非打即罵,甚至連寵物都不如的孤兒,她所承受的壓力與痛苦,柳晨想想就心疼。
舒寧寧也微微蹙起了眉頭,她對秦雪的情況并不了解,不過也從徐少飛的只言片語當中了解到,這個女孩兒在家里并不幸福。
悍馬的到來,引來了很多小孩子的圍觀,一路上追著車子跑,嘻嘻哈哈的。
車子在進了村子約莫五十多米后,秦雪怯生生的示意家到了。
徐少飛轉頭望去,房子是兩層小樓,外面門樓很漂亮,門前還有兩座石獅子,楠木大門上,倒貼著兩個福字,一個男人正站在板凳上掛燈籠,一個穿著羽絨服的中年婦女則是倚在大門前,手里攥著一把瓜子兒,然后對著燈籠指指點點,和男人閑聊。
悍馬戛然而止。
這輛看起來極為厚重的車子,讓門前中年夫婦嚇了一跳,秦雪猶豫了一下,然后推門而下。
像是做了錯事兒的小孩兒,低著頭,雙手的手指頭緊緊絞著。
中年婦女心中有些打鼓,微微彎下腰去,打量車子里面的人。
徐少飛推開車門,然后走到秦雪身邊,舒寧寧也跟著走了下來,高幫作戰靴噠噠的踩在村中唯一門前鋪有花磚的陸地上,微微抬頭,目光直視著那兩個平凡到走進人群之中再無痕跡的中年夫婦。
“他們是誰?”中年女人把手里的瓜子兒揣進了兜兒里,然后走下臺階,微微蹙起眉頭,看向站在面前的秦雪。
中年婦女約莫四十多歲,眉毛很濃,蹙起眉頭的時候,一雙眉毛輕輕揚起,有種凌厲的感覺,尤其是唇角兒那顆黑痣,讓她板起臉來的時候,真的很讓人心慌害怕。
秦雪緊緊絞著手指頭,皸裂的嘴唇啜動了幾下,沒有說話。
“問你話吶,啞巴啦?”
女人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然后徐少飛就發現那個單薄瘦弱的身子,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我是她哥哥。”徐少飛皺起眉頭,然后看向那個板起臉來顯得極為刻薄的女人,然后說道。
“哥哥?我家小雪什么時候冒出來一個哥哥?”女人微微思索著,聲音倒是緩和了許多,徐少飛,柳晨,舒寧寧,甚至是那個低頭默然不語的秦雪,都明白,這個女人態度緩和的緣故,很大程度在于門前停放的那輛極為扎眼的悍馬。
“以前沒有,現在是了。”徐少飛淡淡的說道。
頓了頓,徐少飛才看向這個女人:“今天我們要把小雪帶走,改天我會找律師來和你商談撫養權的問題……”
徐少飛微微轉頭,然后看著秦雪,這個身材單薄瘦弱的女孩兒,就像是一朵卑微的蒲公英,好像被風輕輕一吹就完全消逝。
但是她卻又怎么明白,她其實也有著蒲公英那頑強的生命力,堅強,樂觀。
“你愿不愿意做我妹妹?”
徐少飛輕輕舒了口氣,然后笑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