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節:但求君,莫忘你我之間
“虎道山余慶梁前來領教!”虎道山是青天天境的一處圣地,在青天境內極具盛名,是道法大宗。只是虎道門注重潛修,平常少有人下山,所以其實力不為人所知。實際上,門內隱藏著諸多強者。余慶梁是在虎道山里天賦最高,境界最高的年輕弟子,所悟大道之力“虎形”與虎道山法則相似,深受門內長輩重視。余慶梁本身也十分努力,是個好苗子,深得門內長輩的喜愛,所以他對自己的道也十分的有自信。
“所謂的天下第一不過是世間所論,我等不入世之人,豈會在其之下?”余慶梁大吼一聲,身形被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下,濃霧逐漸變形,最后化作一只白額大虎,“虎形!”
慕郃遠瞇著細長的眼眸,咧開嘴:“生平最討厭有人質疑我的地位了!”語畢,他目光徒然兇狠,手指連彈,仿佛是彈奏古琴一般,琴弦錚然作響,虎形周圍突然飛下一條條細細的絲線,驟然纏住毫無準備的白額大虎,隨后慕郃遠伸出手,仰天瘋狂大笑著慢慢收攏手掌,面目猙獰,隨著手掌的收攏那細線便愈纏愈緊,使得白額大虎無從掙扎。
虎形內傳來一聲悶哼,然后如同紙張撕碎的聲音散播出來。那霸道如虎的氣機,隨著這陣聲音,被生生的撕開,撕成了碎片。虎形消散,余慶梁的尸體散落下來,不再完整,空氣中彌漫著一陣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
一招被秒!眾人不由駭然止步,面對慕郃遠心生懼意。“這……這便是‘先機’?”有人結巴著道,“占盡先機,立于不敗之地,這便是天下第一?”
慕郃遠傲然而立,望著眼前眾人的各種表情,有恐懼,也有畏懼,他不屑地冷冷一笑:“就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也敢攔我云海閣?”眾人心中不忿,卻也無法反駁,因為他們都在害怕。大道之力“先機”,一切先機盡占,誰人能再無先機之下戰斗勝利呢?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我們這么多人一起上,難道他能占盡所有人的先機嗎?!”眾人大悟!是啊!這么多人,他能一一占盡么?只要有一縷先機未占,那他就多一份敗率!
“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死,拼了!”有人持劍前沖。有了第一人就有了第二人,所有人都沖了上去,場面極其混亂。
“哼!一群螻蟻妄破天穹!”慕郃遠眼里閃射著兇光,臉上浮出惡毒的獰笑,“對于我而言,我便是那天!你們便是那螻蟻!縱使螻蟻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天!”
他雙手交叉,閉上雙眼,全身氣息冷若冰霜,令人生畏,嘴角扯出一條弧線,輕聲道:“先機!”十指驟然射出十條細線,細線在空中爆炸,再分十條,十條再分十條,如此循環!最后細線數量竟然超過了他所面對的所有人的數目!
“就是現在!沖!”烏烈陽一直在等待著一個時機,很顯然,現在的時機到了!幾人沖天而上,在混亂的人群中毫不起眼,成功混入!一根細絲飛來,烏烈陽有些詫異其絲線中蘊含的道則,不過他伸手便拍走了細線,細線的阻撓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他的身形沒有絲毫的停頓和滯留。他們一行人在細線中游刃有余的沖出一條暢行無阻的通道,通道邊的其他人卻沒有那么幸運了,他們如同誤入蛛網的蛾蝶,拼命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救我!救我!”生是人最大的渴望,見到有人竟然能在先機中自由行動,頓時出口求救。他們眼中充滿期盼,望著烏烈陽等人。
烏烈陽對其聲音視若無睹,對他而言,這些人的生死與他毫無關系。他的目標是云海閣眾人身后的那座天宮,天宮內的那一處圣地。
望著烏烈陽等人一騎絕塵而去,眼中的期盼逐漸變成了絕望,絕望的人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烏烈陽一行人離去,而他們只能痛苦的哭喊,不,因為先機線的纏繞,他們縱使連吶喊都做不到,只能安靜痛苦的等著被饑餓的蜘蛛爬下來吃掉。
“妄圖沖天,卻不知只是連籠子都飛不出的籠中之鳥。”慕郃遠臉部猙獰,好久沒有像今天這么爽快了。登峴山,本就是踩踏著尸骨而上,所以殺人沒有任何約束,“這才是我想要的世界啊,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啊,不斷地殺不斷的殺。何為天下第一?所有人都能夠被你殺死,那就是天下第一!”
“千割!”他輕聲吟道,手上纏繞的先機線驟然滑動,陽光下,一道道無形的絲線游動,纏住眾人的先機線不斷的收縮、收縮。先機線鋒利無比,非常輕松的沒入皮膚,切過骨骼。人們面部扭曲,身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卻無法用吶喊來減輕,他們只能硬生生的承受這般痛苦。
直到身體被切割成一塊一塊的碎片,這些人的眼睛才失去光澤,死亡。
猩紅色的鮮血不停的滴下,在空中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礙,逐漸的凝結,凝結出一道一道纖細的線痕,由鮮血組成的線痕。
“嗯?”慕郃遠睜開眼眸望向烏烈陽一行人,有些吃驚。數根細線再一次纏向烏烈陽,這一次不是織網等待獵物,而是朝著獵物主動出擊了。“這是先機的囚籠,在囚籠里,你們永遠慢我一拍。”
烏烈陽眉頭微皺,想不到他的神識這么快就捕捉到了他,原本他還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沖出人群闖入天宮,誰知道還是被發現了。看來只好動一動手了,戰斗是不行的,因為太浪費時間了。如今動手都已經讓他降低了進入天宮的速度,再戰斗不是更慢了?!不過,動一動手,也已經足夠了!他伸出手掌,呼的一聲,手掌便燃燒了起來,變成了一只燃著熊熊火焰的烈掌。這一只燃燒著的手掌,在外界人的眼中,卻變成了一個太陽!一個耀眼的太陽,釋放著光釋放著熱的太陽。“烈陽掌”!
嗡!天宮內后冰山內,一口青銅大鐘忽然震動了起來,嗡嗡作響。
叮鈴鈴……冰山內的中心,一塊巨大的冰塊四周掛滿了一只只金色的鈴鐺,鈴鐺雖然小,但是卻穩重如山,這么多年來沒有絲毫動作,而今日卻晃動了起來,發出了叮鈴之聲。
天宮大震,活到現今的天宮居民們都知道,二十年前,鐘震鈴響時發生了什么。天懸十日,地裂干涸,災難降臨。而如今,鐘再次發震,鈴再次作響,難道災難又要來了嗎?
“他們來了!”江城子望著宮外,沉聲道。他正在帶著時言入宮后冰山的路上,忽聞鐘嗡鈴響,停下腳步,面露凝重之色望向南方。他的視線穿過千萬宮闕,穿過大山大澤,穿過南天門,穿過空間,看見了外面的那一場混亂。
“誰來了?”時言看著江城子的表情,那顆忐忑的心越跳越快,不安的問道。
“陽之子最忠實的追隨者。”江城子眸中冷芒乍射,冷哼道,“二十年前的那一場災難中,也就有他們的身影,想不到這些人的命竟然和蟑螂一般硬,本來二十年前殺了這么多都以為滅絕了,想不到今日又見到了!數量和螞蟻一般,殺了一批還有一批,看來我們的動作要加快了!”
二十年前的那一場災難,烏澤便是那群人的首領。
時言頓時沉默,露出愁苦惆悵的神情,動作加快,也就是說封印陽之子的動作加快,也就是意味著花若赴死的動作加快!他是多么的想阻止,但是他不能阻止。陽之子必須要被封印!若想要花若活下來,就只能在封印中找辦法了。別忘了,他也是封印所需的材料之一!
花若已經沐浴完畢,沐浴完的她更顯得白凈柔嫩。她身著一襲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坐在那冰山內的大殿之中。前幾日來的時候,坐在這個位子的是他的母親季靈兒,而現在是一襲白衣的花若。她就那樣安靜地坐著,光滑白凈的臉龐上,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美麗的眼睛,就像兩顆水晶葡萄,明凈清澈,燦若繁星。一頭烏黑閃亮,光滑柔軟的秀發就那樣自然地散落下來,沒有任何多余的發飾,猶如黑色的瀑布懸垂于半空,引人注目。
時言不由得看得癡了
她就那樣靜靜的望著時言,面如鏡湖,無波無讕,不悲不喜。
時言內心卻猶如翻江倒海,眉頭緊蹙,看著花若平靜的模樣,時言心如刀絞。她該是多么的絕望才會如此的安靜呵,難道連一絲一毫的留戀都不給我嗎?
“花若”時言蒼白著臉哽咽道。
這聲呢喃仿佛晴天霹靂,瞬間沖破了花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城墻,秀美絕俗的面容顯得蒼白異常。十指在娟繡中緊緊握住,因為太用力而刺破了柔嫩的掌心,滲出點點血絲。掌心傳來的痛楚令花若頓時清明了許多。
她撇開臉不去看那令她留戀的臉龐:“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就能做到的。也許,我和你,就是悲和傷的相遇,注定了悲傷的結局。一切的風花雪月,本就是過眼云煙,紅塵終究抵不過夢的謊言”
她輕聲說著,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沒入時言的心頭。
有些疼,有些酸。
花若頷首,不愿時言看見她已滿臉淚痕,“年華似水匆匆一瞥,多少歲月輕描淡寫,我以為,有些情,我可以掩飾的很好但求君,莫忘那天你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