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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哭秦庭
第二百五十五章哭秦庭
蘭溪縣?
柳暢只能對換上新裝的葉語蝶微微一笑,致以十分的歉意:“快把蘭溪縣的賢達請進來,請進來!”
柳暢才一發話,那邊已經滾進來了好一群穿著絲綢衣服的紳士,只是這群紳士身上都沾了泥污,他們一見到柳暢有點不相信,抓住一個親兵的手問道:“那是柳絕戶?那真是柳絕戶!”
“我便是浙東虹軍檢點柳暢!”柳暢毫不客氣地報上名字:“幾位蘭溪賢達遠道而來,還請進去說話!”
只是一聽到眼前這位十五六歲的少年統領就是統帥數萬虹軍的最高指揮官,整個浙江省都為之膽戰心驚的柳絕戶,這些蘭溪縣的鄉紳先是一呆,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年輕,實在是太年輕了!
這么一個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容貌,至少也不過是十七歲而已,居然憑借著一雙赤手空拳打下了這么一座江山,他們這些人,平時在鄉里縣里都算得上聞人,可是與眼前這少年檢點一比,卻什么也不算了。
只是很快他們都反應過來了,就一齊跪了下去,也不管腳下這地還是泥地,雨水過后還沒干,甚至還有人抱著柳暢的大腿叫道:“柳檢點,柳檢點,張玉良屠殺蘭溪良心,龍蘭河畔血染百里,生靈涂炭,實在是不堪入目啊,蘭溪數十萬縣民,就等著您出師救援啊!”
“張玉良?怎么回事?”
那邊葉語蝶也關心起了這個張玉良的事情,他朝著旁邊的一個親兵問道:“張玉良不是剛從浦江撤走,怎么又跑到蘭溪去了?”
張玉良從浦江撤走之后,作為一員江南大營的大將,他確實是頗有軍事頭腦的,他并沒有直奔蘭溪,而是選擇了一條比較迂回的道路。
他先從浦江向北進入紹興府,然后又轉入衢州府,最后穿過了嚴州府直奔蘭溪而來,蘭溪的民團雖然有心防備張玉良的報復,卻以為張玉良肯定是向北而南殺來,哪料想張玉良竟然繞了一個大圈圈,從蘭溪背后殺了出來,一時間被殺得大敗。
張玉良這次裹脅的兵力足足有三千之多,在轉移的途中,又遇到了江南大營向榮給他派出來的五百援兵,原來向榮擔心他不能盡快解決戰斗,又派出了五百潮勇攜帶洋槍兩百桿前來支援。
兩軍合兵一處,又吞并了一些沿路的勇營,總兵力足足有四千多人,這蘭溪縣雖然號稱是浙江省內戰斗力最強、組織最嚴密的民團,但是與張玉良統率的這支正規軍一比較,卻是什么都算不了。
結果張玉良接連擊破五六支民團,然后就在龍蘭河畔大事屠殺,現在已經屠了四五個村子,被殺的民眾與團勇不下兩千余人,被擄被劫者也不在少數,而且屠殺的規模越來越大,甚至到了張玉良都無法控制局面的情況。
要知道,這些兵勇把他們在浦江受到的挫折都發泄到蘭溪縣民的身上,蘭溪民團平時號稱強悍,但是現在卻被這么瘋狂的張玉良勇斬殺大半,而且看張玉良的態勢,是非把這龍蘭河上數十里屠殺得干干凈凈不可。
柳暢聽完了這些蘭溪鄉紳的哭訴,他卻是說道:“幾位都是蘭溪縣內的賢達,我平時敬仰得很,只是現在的形勢,我是賊,張玉良是官,你們難道不怕從賊的罪名嗎?”
卻是有一個鄉紳直接抱住了柳暢的大腿,他大聲說道:“從賊的罪名算了什么,別說是從賊,只要柳檢點肯出兵救蘭溪民眾于水火之中,就是叫你一聲爹,我都愿意!”
這鄉紳已經四十多歲,略略有點發福,大家都識得他,這是蘭溪縣內有名的惡棍朱愛瀾,但是這人卻還算是識得大體,他現在直接就叫了出來:“柳檢點,你就是我的親爸爸,只要救了蘭溪數十萬官民這一劫,我保證蘭溪縣內數十萬人,皆同檢點一條心!”
“此話當真!”柳暢直接問出口了:“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已經想清楚了!我的親爹!”朱愛瀾關健時刻一點也不會含糊,他直接說道:“我們這些人,能代表了蘭溪縣內數十萬!再說了,現在與張玉良扯破臉了,我們跟著大清朝,也只是一條死路,您才是我蘭溪數十萬民眾的萬家生佛!”
“不!”柳暢告訴朱愛瀾與這些鄉紳:“你才是蘭溪數十萬心眾的萬家生佛,你才是蘭溪數十萬官民的親爸爸!”
這話說起來有點粗,但是柳暢一出口,在場的蘭溪紳民都是贊了一聲好:“檢點說得沒錯,愛瀾你這回是替蘭溪數十萬民眾立了奇功!”
“還請檢點速速發兵,每時每刻都有蘭溪民眾在刀下受害!”
“好!”柳暢直接就點名了:“龍槍營、楠溪營,蘭溪數十萬民眾受了張玉良的禍害,你們愿意不愿意去救!”
“愿意!”
“楠溪營愿意!”
“龍槍營義無容辭!”
那朱愛瀾也是站了出來,他大聲說道:“今日我蘭溪數十萬紳民受檢點與虹軍再造之恩,沒齒難忘,至今以后,我蘭溪數十萬紳民便與虹軍一條心了,虹軍就是打到十八層地獄去,我們蘭溪人也跟干!”
這件事一直是朱愛瀾這一輩子最光彩的一件事,他以后永遠也忘記不了今天這個局面。
柳暢就是十分喜悅地說道:“那好!我親自帶龍槍營與楠溪營趕去蘭溪,有此二營,別說是一個張玉良,就是十個張玉良也是我的對手!”
那邊葉語蝶才下馬,現在又只能重新縱身上馬,只是現在她與柳暢并行而騎,嘴里還說著話:“剛才我聽弟兄們說了,檢點妙算如神啊!”
柳暢倒是不急,他詢問道:“怎么妙算如神?”
“弟兄們都說了,當初在浦江放過了張玉良,都以為即使不是養虎為患,也是放跑了一條大魚!可是沒想到,這不是放跑了大魚,而是養虎為患啊!”
在經歷張玉良的這場大屠殺之后,蘭溪縣的紳民只能抱定與柳暢一條心的念頭,干上了殺官造反的買賣,葉語蝶甚至有一種感覺,這蘭溪縣將是整個金華府最支持柳暢的一個縣。
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柳暢當初做出來的決策才顯得那么不可思議。
柳暢卻是笑了笑:“或許那樣的事曾經發生過吧?”
這樣的事確確實實在另外一個時空發生過,在太平天國期間,官兵與支持清政府的民團互斗次數不少,規模有時候也很大,但是所有這些事件,都比不上張玉良屠蘭溪的九牛一毛。
沒錯,就是一個“屠”字,原因與這次事件發生的起因差不多,都是蘭溪民團襲擊了張玉良的小部隊,結果張玉良在太平軍大兵壓境的情況下,在蘭溪縣內展開空前的大屠殺,以至于清人大多不敢記載這次屠殺的真相。
象浙中發匪紀略這樣的官方史料,只是含糊說道“傷亡兩千人”,卻不敢說是哪一方傷亡了兩千人,只有專門講太平天國時期浙江史事的一書講得很詳細,當時張玉良率兵把龍蘭河畔七十里都屠個干干凈凈,被殺的蘭溪民眾達數萬人之多。
張玉良軍的軍紀一向惡劣,即使那些最反對太平天國的清方史料都承認,太平軍的軍紀比起張玉良來,那簡直可以用秋毫無犯來形容,但是在蘭溪縣與浙江卻是敗壞到了極點,而在這個時空,柳暢認為張玉良在失敗之后,絕對不能維持軍紀,即使不屠蘭溪,也會找村子鎮子來屠上一遍,以泄兵敗之怒。
在這個時空之中,歷史似乎還是回到了原點,只是將這次屠殺提前了幾年而已,但是卻為了柳暢拿下了全金華府創造了最好的機會。
一個能牢牢掌握,完全倒向虹軍的縣,比整個金華府都有價值,柳暢在馬上有些得意,而那邊葉娘子已經詢問起了另外一個問題:“你說這次我要不要去寧波?”
她說的是布興有的邀請,柳暢卻沒言語,好一會才說道:“寶順輪什么時候能到寧波?”
葉娘子回答道:“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再有一個月就出海了,海上有這么一艘火輪船,我們的軍火航線就只能不要了!”
“那是不會的,洋人重利!”
歷史上也是如此,雖然太平軍在攻占寧波之后,海關的炮艇就封鎖了寧波港,但是寧波港的軍火貿易卻變得極度的繁榮,甚至可以說是不正常的繁榮,重利的洋人,包括一些有著正式身份的外交官,紛紛向太平軍大量出售武器,甚至于直接與太平軍交戰的常勝軍、常捷軍中的英法軍官,也經常把各式各樣的軍火賣給太平軍,太平軍的失敗并不是因為軍火上的落后或是短缺,而是部隊不能戰不堪戰,這一點在李秀成的部隊上表現得格外明顯。
但是這一艘蒸汽輪船的出現,肯定會阻礙軍火貿易,并引發出許多問題來,因此柳暢沒有直接作出了決定,而是詢問了另外一個問題:“語蝶,你對布興有這個人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