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冷不丁打了個冷顫,直覺告訴他,梁皓的話絕不是危言聳聽。在親眼目睹那柄被踢成兩截的開山刀后,董彪很清楚,梁皓不僅有說這話的資格,更有著與說這話等同的實力。
“走!”
下意識退了幾步,董彪先是朝摁住楊開的兩個流氓喊了聲,然后扭頭就沖進人群,看樣子打算趁亂逃跑。畢竟梁皓給人的霸氣形象實在太過直觀,董彪不敢保證繼續逗留在此,尾隨而至的厄運是否就會讓他躺醫院跟弟弟做伴,一個勁勸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打了人,難道就打算這么一走了之?”
眼看著逃脫在即,就連圍觀群眾都配合著讓出一條道,可前方的康莊大道卻忽然出現一位攔路的不速之客。定睛一看,董彪差點哭出聲來,因為這位不速之客,正是江陵市只手遮天的財神爺。
一時間,董彪既驚且懼,驚的自然是沒料到財神會出現在此,更擋其去路。懼的卻是依著目前的情形,財神很明顯已經表明了個人的立場。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董彪欲哭無淚,跟江陵市的財神爺作對,這不明擺著自尋死路?
“還想走?”
就在董彪傻愣愣站在原地時,一道高呼聲傳來,頓時激起圍觀群眾的一陣注目。只見一直在酒樓外徘徊著的王炳陽突然沖了出來,一個熊抱,瞬間就將董彪撲倒在地,然后技術嫻熟的從腰間抽出皮帶,不一會,就將董彪的兩條胳膊徹底綁住。
至于原本摁住楊開的兩個流氓,自然被梁皓輕輕松松給解決了,倒是一旁的梁濤老神在在,一副無事人一般。但葉鈞清楚,若不是他捅在梁濤大腿上的那一刀還沒好,怕是早就第一個沖上前線,展現以往身為武警時的矯健身手。
“財神爺,為什么?”董彪可憐兮兮望著蹲在他眼前的胡有財,不解道。
依著他的思維,財神也是干這行的,雖然彼此身份不可同日而語,但行有行規,董彪很疑惑,為何財神要這樣整他。
胡有財掐滅手中的煙頭,壓低聲音道:“你弟弟出院后,我肯定弄斷他另一條腿。至于那兩個二五仔,我已經讓人打包丟河里喂魚了,嘿嘿,這就是我告訴你的答案。”
“財神爺,您不能這么做!”
董彪情緒極為激動,一聽說財神要弄斷自個弟弟另一條腿,董彪急了,因為他深知財神說到做到的性格,哀求道:“這到底是為什么?我老大一直抽水孝敬您,看在我老大的情面上,饒我們一次,好嗎?”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們壞了規矩。你們要對付的那個學生,就在那,還有,我一直把他當親弟弟看待。”
財神先是指了指葉鈞,隨即話鋒一轉,冷冰冰道:“進去后,我會讓人照顧你,放心,不會要了你這條命。”
董驃聞言,立即陷入到無邊的恐懼之中,倘若他知道要對付的學生與財神走得這么近,巴結還來不及,哪敢舞刀弄槍?
“讓開!”
忽然,一陣對講機的雜音傳來,同時兩輛警車停在路旁。率先走下來的竟然是白冰,此刻從擁擠的人群擠了進來,第一眼就瞧見對黃博釗以及楊開噓寒問暖的葉鈞,不由一愣:“咦?怎么每次出事,都能瞧見你,你可真是大忙人呀。”
白冰朝葉鈞投了個白眼,這連著三天的大案小案,每天都能瞧見葉鈞,其實在白冰心里面,對葉鈞還是頗有好感的。不過一想到昨天葉鈞在清巖會所的不告而別,頓時不滿道:“上級還準備夸獎你,你就算拾金不昧也該留個姓名吧?更別說這次幫警方破了一件驚天大案,就連軍方也派人來警局,希望調取你的相關資料。誰想軍方一聽咱們警局竟然連你叫什么都不知道,頓時幾個電話,就打到省公安廳,連帶著一層吃一層,先是局長給省領導狠狠訓了頓,接著滿肚子怨氣的局長,就將憋著忍著的憤憤不平全部發泄在我們這些小警察身上。”
葉鈞沒想到白冰會來,更沒想到剛來就大吐苦水,不僅他傻眼了,就連黃博釗、楊開,都是一陣既驚艷又崇拜的目光。暗道葉大哥當真是黑白通吃,不僅跟財神這種地下世界的巨頭交好,甚至警局的人都對他這么和藹可親,尤其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白警官,昨天是真有急事,我也是迫不得已。”葉鈞撓了撓腦袋,干笑道。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好在你替警方破了這樁大案,所以即便被局長訓了頓,但我們同樣獲得省里的贊賞。不過咱們可說好了,你可不能再繼續跑了,待會跟我回警局一趟,錄一份口供。”
白冰繼續朝葉鈞投了個讓四周男人狠狠咽口水的白眼,才笑得跟狐貍一樣嫵媚。不過這話卻讓葉鈞悚然一驚,可憐兮兮道:“白警官,我又沒犯法,為什么要錄口供?還有,好歹我也立了功,你不能為了討好上司,就把我給賣了呀。”
“你到底去不去?”
白冰忽然破天荒的露出怒容,葉鈞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這才是印象中白冰的真實形象,只不過打從一開始就被白冰親善的外表給哄騙過去,這才想起眼前的白冰,是頭活生生的母老虎。
“去!當然得去!倘若因為我自私的想法,連累白警官遭到上級訓斥,這會讓我良心難安。”葉鈞信誓旦旦道。
“這還差不多,對了,這里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我們剛接到報警,就立刻趕到現場,看樣子跟你有關,說說吧。”
白冰再次給葉鈞拋了個白眼,漸漸恢復到先前那種親善的一面,不過葉鈞很清楚這虛偽到極點的面具,白冰是想撕幾次就幾次。
“這些人合伙欺負我同學,并揚言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當街殺人!”
瞥了眼癱在地上渾身抽搐的董瑞,葉鈞不由冷聲道:“原本我們正跟韓主席以及韓市長一起吃飯,卻沒想到讓這群流氓給攪了興致。”
葉鈞自然是添油加醋的漫天胡掐,但白冰顯然當真了,一聽說韓謙生跟韓匡清都知道這事,頓時取出對講機,道:“四組白冰,收到請回答…對,我們正在案發現場,據目擊者稱,現在被我們扣押著的罪犯,懷疑是最近省里面通緝的刑事罪犯,希望請示上級,該做何處理。”
黃博釗、楊開聞言,傻了,與白冰面對面隔著不到一個拳頭的葉鈞,同樣傻了。葉鈞覺得自個已經夠能唬人了,只是沒想到白冰添油加醋的道行還要更勝一籌。不過葉鈞自然不會拆白冰的臺,畢竟董彪這種人越倒霉,他就越高興。
當然,為了搜集到足夠的證據,白冰甚至搬出一道心理學套話的本領,愣是將在場一些圍觀群眾唬得一愣一愣的,加上董彪先前在他們腦子里的形象實在太過殘暴,頓時也是賣力配合著白冰的循循善誘,這倒讓葉鈞大開眼界。
白冰就是這種性子,葉鈞是最清楚的,一旦讓白冰能夠獲得不斷升遷的機會,就絲毫不會馬虎。像白冰這種人,葉鈞并不認為是辦事兢兢業業,相反,還存在不少投機倒把的成份,更是屬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范疇。
若非有著這份城府跟手腕,印象中不到30歲的白冰,又豈能坐上省廳重案組組長?
上輩子,就是因為對白冰這種作派不感冒,兩人才點到即止。不過很明顯,現在的白冰,在城府以及手腕上,與印象中那道身影還差上幾個范疇,如今的白冰還很青澀,或許更該認為還處在摘獲閱歷與知識的歷程,依著這份不斷往上爬的深沉心機,相信用不了幾年,就能與印象中那道身影徹底吻合。
不過,這顯然不是葉鈞喜而樂見的,心中悄悄起了個念頭,就是要徹底改造白冰,引導她成為他的人,這不僅包括替他暖床的女人,還有可堪信賴的心腹之人。
“我是冤枉的!”
這是董彪被拉進警車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很快,醫務車趕來了,帶走了早已休克昏厥的董瑞,一直心系董瑞安危的黃博釗與楊開也一同上了醫務車,臨行前與葉鈞道了別。當然,葉鈞將大哥大的號碼告訴了黃博釗,囑咐他一旦遇到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給他打電話。同時,還從財神腰包里要了10張百元大鈔,這世道做什么都得花錢,尤其類似救死扶傷的地方,沒錢,還不如往火葬場送實在。
經過這次,葉鈞也清楚了黃博釗的為人,盡管要能力沒能力,要品味沒品味,但至少這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義氣,贏得了葉鈞的尊重。
因為答應白冰要前往警局錄一份口供,所以只能跟財神道別,倒是酒醒后的梁皓一個勁纏著葉鈞,非說日后要跟在葉鈞身邊效馬前卒,梁濤勸不了拉不動,只好聽之任之。
對于梁皓的身手,葉鈞也是看在眼里,其實打從那一記蓮華腿的展現,就讓葉鈞起了個念頭。
單說梁皓身體各部位的協調性,確實極為出彩,若不是上輩子經過系統改造過,擁有世人無法想象的閱歷以及經驗,相信葉鈞也會對梁皓的身體協調性驚為神人!不過眼光高了,葉鈞在類似的問題上,也能保持足夠的理智,所以就分析著,倘若能對梁皓所欠缺的軟肋進行一定量的指點,興許就能培養出一位游蕩在黑暗下的頂尖殺手!
葉鈞不為所動的沉思讓梁皓又驚又急,道:“小鈞,以往我一直碌碌無為,通過這件事,我意識到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遇而安,更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親人擔憂。其實這種想法已經纏繞我很久了,當聽到哥跟我說,我能出獄了,我在那一刻不是激動,不是慶幸,更不是歡喜,而是警醒。我當時暗暗發誓,絕不能再次以一個含冤入獄者的身份踏進這間牢房,更不能以一個囚徒的身份過下半輩子,因為這帶給我的,不是尊嚴,而是恥辱,更是禍及家人的負贅!所以,請讓我跟著你,因為哥跟我說,你不是普通人,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我相信以后我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好!”
梁皓的話,給葉鈞帶來極大的觸動,頓時誠摯的點點頭,同時望向有些驚訝于梁皓這番肺腑之言的白冰,笑道:“白警官,不介意領著他一同上車吧?”
“不介意,反正他也是當事人,正好可以一同到警局錄口供。”經過短暫的驚訝后,白冰微笑著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