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塘距離江陵市區不遠,附近的交通還算便利,生活條件更是要比那些身處窮山惡水中的老百姓滋潤十幾倍,加上為了迎合時代發展,瓦房很少,大多都是兩層高的水泥房。
一幢有些顯得破破爛爛的水泥房,正有著三五個光膀子的大漢在門口胡吹,盡管季節也是漸漸入秋,但氣象無常,興許今天有些陰冷,但明天就很可能達到三十幾度的烈日當空。
忽然,有幾個人漸漸進入這些大漢的視野,原本還頗為愜意的這群大漢,頓時露出戒備之色,當下一人張口道:“你們是什么人?”
“劈狗叫我們過來的,說是要看一下那個逮著的小子。”
“怎么以前沒見過你們?”
這群大漢并沒有因為來人口中的‘劈狗’二字而有所懈怠,反而疑惑味更濃,當下喊道:“狗哥在哪?沒看見他人,咱們不能讓你們見那小子。”
忽然闖來的不速之客自然是葉鈞等人,因為駱家塘不大,隨便找家雜貨店,買包煙,就能打聽到劈狗嘴中的地址。
聽到這大漢的答復,葉鈞等人都不留痕跡松了口氣,起碼證明梁皓還活著,而且也沒被裝麻包丟河里面。
不過瞧著這群大漢漸漸露出不善之色,葉鈞心中一動,暗自阻攔想試圖闖進屋子救人的梁濤,同時朝這群大漢喊道:“幾位大哥,我們真是劈狗喊來的,說是要將那小子裝麻包。因為咱們剛從牢里面出來,所以面生,不過這正好,就算事后被警察查出些什么,也不會給吳老板惹麻煩。”
說著,葉鈞故意朝阿牛使了個臉色,只見阿牛會意的點了點頭,頗為夸張的就開始脫掉身上的襯衫。
這群大漢起初還以為阿牛準備暴起發難,可還沒來得及防備,就徹底愣在原地,只因阿牛上半身繡著一幅幅龍騰虎躍的青綠紋身。
這幾個大漢點了點頭,當先一人喊道:“你們真是狗哥叫過來的?”
“千真萬確,否則,咱們怎么會知道這地?”
“說得也是,好,跟我進來吧。”
這人擺了擺手,嘀咕道:“待會做事情小心點,別給穿制服的留下什么蛛絲馬跡,否則,等老板怪罪下來,咱們都得遭殃。”
葉鈞等人在幾個大漢略顯戒備的注視下,緩緩進入那幢二層高的民房,當下梁濤聳著頭,趁著附近大漢不注意,悄聲道:“小鈞,怎么咱們不立刻動手?”
“濤哥,先別急,咱們并不清楚皓哥被關押的地方,再者,也無法確定屋里面有沒有這些人的同伙。若到時候投鼠忌器,咱們可就當真害了皓哥。”葉鈞低聲道。
“小鈞,還是你聰明,我也真是太笨了,怎么就沒想到這環節?”
梁濤一陣后怕,暗道果真是關心則亂,當下也漸漸壓下心中的蠢蠢欲動,對他來說,梁皓沒事,他就心安。
跟著那大漢上了二樓,來到一扇快腐朽的木門前,這大漢撇了撇嘴,嘀咕道:“人在里面,你們進去吧,處理干凈后,就…”
這大漢忽然一頓,讓葉鈞等人以為露出馬腳,差點就想暴起發難,不過幾人都強忍著心底的蠢蠢欲動,暗道倘若真發生意外,就先解決掉眼前這人。
不過這大漢并沒有露出任何耐人尋味的神色,只是頓了頓,清了清嗓子,眉頭微微皺起,疑惑道:“麻袋呢?你們難道想將人就這么扛出去?”
“麻袋?有,在里面。”
葉鈞等人悄悄松了口氣,當下指著肩上的背包,笑道:“放心,咱們做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那就好,取出來,讓我看看。”
這大漢點了點頭,不過這話卻讓葉鈞悄悄皺起眉梢:“怎么了?”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裝下那小子,畢竟人挺壯的,也蠻高的,怕你們麻包裝不下。”
葉鈞雙眼現出一陣陰晴不定,來之前根本就沒帶什么麻包,畢竟也沒想到這大漢會這么啰嗦,下意識朝身旁的阿牛使了個眼色,見對方會意后不留痕跡朝這大漢漸漸靠攏,頓時笑道:“對了,怎么就你們幾個人,其他人呢?”
說著,葉鈞裝出一副挺疑惑的模樣,還左顧右盼打量著四周的房間。
這大漢也沒多想,直白道:“就咱們幾個人,怎么了?”
“沒什么。”
見這大漢頗為天真無邪的模樣,葉鈞漸漸沉下臉,陰笑道:“只是擔心在這里做掉你,怕屋里面有人,跑出去通風報信。”
起初,這大漢還有些茫然,可感覺到脖子正被一股力道死死勒住,這才幡然醒悟葉鈞這話的深意。當下帶著一股厚重的驚恐拼命掙扎,卻感覺到呼吸漸漸停滯不前,且意識也開始朦朧恍惚,伴隨著一陣咔嚓聲,就徹底喪失掉所有意識。
阿牛輕輕放下這大漢的身體,先是探了探對方鼻息,然后將手心搭在對方胸口上,過了一小會,才點頭道:“死了。”
“開門。”
葉鈞看也不看腳下的尸體,而是輕輕推開那扇近乎腐朽的木門,入眼,是一個正在不斷掙扎著的男人,正是梁皓。
只見梁皓嘴中被貼上一層膠布,手腳被麻繩死死綁著,鼻青臉腫的模樣讓梁濤看著一陣心疼,衣褲都殘留著不少腳印。
瞧見葉鈞等人闖了進來,梁皓頓時目露驚喜,且掙扎的動作也徹底止戈。
“皓哥,到底怎么回事?以你的身手,怎么會被這群三腳貓的家伙給綁到這地方?”
葉鈞順手就撕掉梁皓嘴上的膠布,既而與梁濤開始解掉其身上的麻繩。
對于葉鈞這種問題,梁皓面露苦澀,解釋道:“別提了,那群王八羔子竟敢用自制的鐵砂槍對著我,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自然不敢亂動。”
被解除束縛的梁皓剛想起身,突然喊了聲‘媽呀’,就再次跌倒在地,捂著腿,苦笑道:“被綁了一個晚上,血液都不循環,看來要休息一陣子,才能活動。”
梁皓臉上一陣肉疼,顯然這酸麻的感覺并不好受,只好挨著墻壁,捏著腿,似乎打算促進一下血液循環:“你們怎么找到這的?”
“阿皓!”
梁濤忽然沉下臉,罵道:“到底要哥說幾次,千萬別沖動,你就不能聽哥的話?”
原本面露苦澀的梁皓頓時一陣懺愧,其實也猜到梁濤有一句沒說出口的話,就是他沖動誤事也就算了,死了也怨不得人,但千萬別把葉鈞給卷進來,這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梁家兄弟都彼此心照不宣將這段話藏在肚子里。
梁皓先是聳著頭,這才苦笑道:“對不起,是我魯莽了。”
“皓哥,別說這種話,這樣吧,咱們背你出去。”
葉鈞剛想讓身子最魁梧的阿輝幫忙,但王炳陽忽然做出噓聲的動作,同時低聲道:“有人上來了。”
在這眨眼之間,葉鈞忽然站起身,笑道:“輝哥,你幫忙背著皓哥,我先去解決這人。”
阿輝等人似乎想勸,但瞧著葉鈞早已推開那扇腐朽的木門,只好作罷。不過,梁濤等人顯然不信任葉鈞能妥善解決這事,都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梁濤先是叮囑王炳陽待會一定要照看好動彈不得的梁皓,然后才跟阿牛與阿輝商量該如何應敵,可還沒說上兩句話,就瞧見葉鈞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中的匕首,一邊朝房間走來。
“解決了?”
梁濤不可思議道,因為他眼力勁好,一眼就看見匕首與紙巾上鮮紅的血漬。
“對,那兩個家伙都解決了。”
瞧著葉鈞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而且口中還是兩個人,梁濤等人均是露出難以置信之色,畢竟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聽到任何響動,甚至連人死前的嗚呼哀哉都未曾耳聞,這不得不讓他們震驚于葉鈞到底是如何不留痕跡做掉兩個活生生的大漢。
葉鈞也不理會梁濤等人的心中所想,因為這屋子里怕也只有梁皓清楚他的身手,依著‘狡身’以及上輩子與人對敵的經驗、技術,要在一米內殺掉兩個沒有防備的人,對葉鈞來說,并不難。
當然,前提手中得有著一劍穿喉的利器。
“他們進去這么久了,怎么還不出來?”
屋外,還站著兩個抽悶煙的大漢,其中一人還疑惑的瞥了眼不遠處的民房。
這問題同樣讓另一人疑惑不解,忽然,這大漢猛然將煙蒂丟在地上,慌亂道:“糟糕!那些人,該不會是敵人吧?”
這大漢一說,頓時讓最先開腔的大漢聞之色變,當下陰晴不定盯著那幢民房,忽然,就張口喊道:“九叔!你們在干什么?”
喊了好幾聲,都沒聽見回應,這大漢也不含糊,立刻彈掉指間的煙蒂,喊道:“不對勁!操家伙!將村里面的兄弟都喊過來,咱們別讓他們跑了!”
這大漢隱隱意識到情況頗為嚴重,想也不想,就立刻跑到雜貨店,連著撥打數個電話。
屋子里,只見葉鈞等人滿臉苦笑,梁濤最先開腔道:“早知道就該哄那兩個家伙進來。”
“我也沒想到那兩個家伙這么后知后覺,之前還以為前面兩個是進來探情況的,所以咱們才忍著沒出去。”
葉鈞的苦笑頓時引來梁濤等人的一陣無奈,忽然,只見梁皓撐著墻起身,先是原地跳了跳,這才笑道:“好,我沒事了,趁他們人還沒集齊,咱們立刻逃走。”
“走!”
葉鈞當先走下樓梯,梁濤等人緊隨其后,當下到一樓,都本能的朝地上兩具尸體瞥上幾眼,發現這兩具尸體的喉嚨部位都有著一處血漬,頓時震驚的望向前方那道背影,顯然無法想象這個看起來還尚顯稚嫩的少年,竟有著這等一擊斃敵的手段,而且還是兩個人!最難以置信的,就是這少年殺了人后,竟然平靜得可怕!
想起先前與這少年侃侃而談的經過,就連阿牛跟阿輝,都荒唐的升起一股疑惑: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擁有這份駭人聽聞的定力?
“你們!”
見葉鈞等人闖了出來,遠遠盯著這幢民房的大漢頓時驚得差點跳起來,同時高喊道:“他們出來了!他們出來了!”
“哼!”
葉鈞微哼一聲,想也不想,就朝著這面露驚慌的大漢沖去。
這大漢也不逃跑,更不閃躲,反而露出一絲喜悅,估摸著也是瞧著葉鈞年少,沒當回事。再者,若是能擒下葉鈞,興許就能在吳達明面前戴罪立功。
不過,這大漢喜悅的神色沒能保持太久,因為,他駭然發現,葉鈞的速度徒然增加,同時,一道寒芒也劃了過來。
“你…”
似乎感覺到脖子有些酸癢,這大漢起初不在意,但感覺到極不舒服,就本能的伸手摸了摸。
可忽然感覺到手中傳來一陣濕潤,頓時不可思議瞥向掌心,入眼,是觸目驚心的濃稠血液,頓時驚恐難耐。剛想喊些什么,卻發覺根本發不出聲音,同時,意識也漸漸出現渙散,不一會,就噗通一聲,橫躺在地上。
“死人了!”
忽然,一陣喊聲傳來,還沒從葉鈞矯健身手回過味來的梁濤等人,都不由自主朝音源地望去,發現十幾個大漢正高舉著鳥槍,以及一些自制的手槍、土炮殺氣騰騰朝自己一方跑來,還高呼著‘別讓他們跑了!’之類的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