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結束了,一群二貨,要不是被追得一點體力都沒了,兩只胳膊起碼能掐碎五六個軟蛋!”
阿輝罵罵咧咧將手中的自制手槍扔掉,然后一腳踩在那大漢臉上,先是蹭了蹭,確定這大漢死了后,才聳了聳肩:“咱們是不是該休息一會?”
葉鈞等人也漸漸現出身形,除了梁濤有些氣喘吁吁外,其他人都是滿臉平靜。
葉鈞瞥了眼目光沉穩的王炳陽,他剛才清楚看見這貌不驚人的漢子在親手扭斷兩個地痞流氓的脖子后,立刻跑到阿牛身旁助陣,手腳的麻利程度絲毫不遜色那些常年出沒在中東戰場上的雇傭軍。
正想說些什么,卻發現王炳陽忽然伏在地上,緊接著,就苦笑道:“看來咱們還不能休息。”
“為什么?這些人,不都…”
阿輝滿臉不情愿,但話還沒說完,就隱約聽到一些汽車發動的噪音,還有著些許若隱若現的噪雜。
瞥了眼滿臉嚴肅的王炳陽,葉鈞猜測怕是這貌不驚人的大漢,定是發現了一些不便吐露的隱情,能在這節骨眼上露出這種神色,就只有一個可能——敵人數量過多!
“朝這邊走!剛才我發現一條下山的路,剛好在山的另一邊!”
葉鈞揮了揮手,然后撂下一句話,便率先朝著返回的那條路走去。
盡管阿輝有著千言萬語,可瞧見阿牛那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只能聳著頭跟在葉鈞屁股后面。至于梁家兄弟,以及王炳陽,倒是沒有任何的埋怨之聲。
瘋狂奔跑足足兩公里路,就算貌不驚人如王炳陽之流,也露出心力交瘁的神色。反倒是一直病怏怏的阿輝,卻展現出一股精力充沛的春光燦爛,原本處于隊伍末梢,卻愣是漸漸迎頭直上,最后還跑到了隊伍最前頭。
這種裝瘟賣萌的行為舉止,讓后方早已快累趴下的葉鈞等人差點破口大罵阿輝的無恥。
所幸,后面那段路是下坡路,并不難走,倒是省去了不少體能上的開支。當走出山路,葉鈞等人都本能愣了愣,而早已站在這里的阿輝,先是輕輕彈掉煙蒂,才笑瞇瞇道:“咱們竟然跑到高速路上了,可邪門的是,為啥我站這里攔車,都沒司機愿意停一停,載咱們一程?”
由于先前阿輝展現出來的賣萌裝瘟,已經徹底讓葉鈞等人陷入暴走,所以對于阿輝再次裝傻充愣扮無辜,在場所有人均是撇過頭去,不聞不問。依著這份城府,葉鈞可不相信阿輝就真猜不透這里面的原由,畢竟夜間在高速路攔車,只要司機不傻,都會驚疑不定朝著在路邊打家劫舍的犯罪分子遐想。
迫不得已,葉鈞等人只能步行逃竄,這一路上阿輝沒少抱怨那輛停在駱家塘外的面包車,一直唧唧歪歪揚言怕是那輛面包車已經面臨給人砸鍋賣鐵的境地,這股子哀怨情仇讓葉鈞等人再一次領略到阿輝不為人知的風騷,聽著那比娘們還娘們的黯然垂淚嗚呼哀哉,就連王炳陽都升起一股要掐死人的沖動,更遑論葉鈞等人。
“什么人?”
忽然,刺眼的燈光在身后點亮,一直繃緊神經的葉鈞等人無一例外都豁然轉身,擺著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架勢,很明顯以為來人是吳達明的嘍啰。
“小鈞,是我,都別緊張。”
一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物竟然活生生竄下車子,這讓葉鈞難以置信的同時,也露出一抹難掩的笑意:“哥,你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闊別多日的‘南唐尚書’,只見這透著一股陰涼氣味的年輕人先是狠狠抱住葉鈞,然后才指著身后那輛車,喊道:“我說你們要在車上待多久?還不下來?”
“嘿,小鈞,好久不見!”
只見徐常平跟一個足以迷死萬千少女的偶像派同時走下車,葉鈞雙眼一亮,瞬間就朝著那偶像派走去,驚喜道:“文軒,你怎么來了?”
方文軒!
一個比葉鈞大兩歲,卻是葉鈞兒時最鐵的玩伴。
方文軒先是朝董尚舒瞥了眼,然后擺出副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笑道:“如果告訴你,我是被綁來的,你信不?”
葉鈞下意識瞥了眼昂著頭,一副‘我沒聽見,也沒看見’模樣的董尚舒,不由笑道:“信。”
忽然,方文軒伸出胳膊,與葉鈞握了握手,這才笑道:“騙你的,我是特地過來看你的,因為上次在南唐錯過與你見面的機會,所以就過來彌補一下。”
方文軒說完,忽然將臉沉了下來,這就好比六月的天氣,之前還艷陽高照,轉眼就飛霜滿天,先是指著裝傻充愣扮無辜的董尚舒,這才陰陽怪氣道:“這都得怨某些人,砸完別人場子,拍拍屁股走人就已經夠無恥了,但卻不考慮后果,竟然差點搞出國際糾紛,連累我不得不幫某些人擦干凈屁股!”
似乎感覺到葉鈞等人若有所思的目光,董尚舒也不傻,立馬轉移話題道:“對了,小鈞,你怎么會在這?剛在車上時,常平跟我說前面穿藍衣服的是你,我起初還不信。”
這話讓原本稍稍輕松的氣氛立馬變味,葉鈞神色微變,急道:“先上車,大家擠一擠,路上邊走邊談!”
盡管董尚舒、徐常平以及方文軒都很納悶葉鈞為何這么緊張,卻不聞不問,只是沉默不語走上車。可憐一輛本來只能容下五個人的轎車,愣是超標至了九個人,不過擠一擠,也勉強夠坐。
當車順利進入清巖會所,聞訊趕來的胡有財才悄悄松了口氣,也不追問事情原委,對這位江陵財神而言,葉鈞能平安歸來,這便足以。至于收到情報的高長河,也是悄悄松了口氣。
一路上,清楚事情經過的董尚舒等人,均是露出義憤填膺之色,在對待葉鈞的問題上,絕對是偏袒到指鹿為馬的荒唐程度。哪怕葉鈞干出強迫婦女的骯臟事,怕是這三個兒時的鐵桿,也會很肯定的認為這絕對是那個女人先勾引葉鈞!
“怎么樣?”
當徐常平沉著臉進入一間包廂,立刻就傳出董尚舒的追問。
“放心,人已經糾集好了,明天肯定會趕來江陵。”徐常平肯定的點點頭。
“小鈞,真打算搞垮天龍大賭場?”
其實,梁皓在吳達明的私人辦公室也不是顆粒無收,自然搜集到了吳達明那家大賭場的具體地址。經過短暫分析,葉鈞就下決心徹底搞掉吳達央為首的吳氏犯罪集團,至于江陵市涉及河壩內幕的其他大佬,倒是不急,倘若全讓他辦了,那么葉揚升赴任江陵,就沒了任何對手,這是在斷送葉揚升的宦海仕途,葉鈞自然清楚。
之所以要搞掉吳達央,只因這家伙太過危險激進,尤其使用的手段往往與暴力有關,葉鈞必須將所有超出掌控的潛在威脅徹底剔除。
武力與智力,葉鈞一直分得清楚,原則上,葉鈞不會依靠武力去達成某一種目的。否則,就算事有所成登高一呼,也只會被同層次的人鄙夷輕視。
正所謂莽夫不成器,這一點,在上流圈子早已成了條不成文的潛規則。
對這些達官貴人而言,不管是運籌帷幄的政戰,還是殺伐果斷的商戰,需要的是一個人的謀略心計,而不是使拳頭耍蠻力,否則,只會遭人嗤笑。
可吳達央很明顯就屬于這類遭人嗤笑的后者,葉鈞很肯定若是這吳達央走投無路,殺人放火、威逼利誘絕對是一套接一套,而不會是張嵩這些人權衡利弊、隱忍不發的作派。
因為這個原因,吳達央這人,對葉鈞而言,絕對是不除不快的對象。
“搞掉天龍大賭場,肯定會將吳達央引出來。不怕蛇咬人,就怕蛇鉆洞,一旦蛇進了洞,咱們就只能在旁干等著,既舍不得走,又不敢伸手逮。”
梁皓暗暗點頭,看樣子也是肯定了葉鈞的見解,反觀其他人,均是擺出支持的態度。
董尚舒、徐常平以及方文軒就不說了,反正都是葉鈞的死黨,上刀山赴火海,都會如影隨形。至于胡有財,早已表態與葉鈞同舟共濟,甚至不惜請動那二十年前就敢在京華城下傲劍獨雪的胡安祿,而作為胡有財的左右手,阿牛跟阿輝也不會多發一言。
至于梁家兄弟與王炳陽,更是不會去跟葉鈞唱反調。
“財哥,侯曉杰呢?”葉鈞疑惑道。
“他還在食堂吃東西,小鈞,這小子還真能吃,都快吃了四個小時了,也不怕撐死。”
胡有財苦笑著瞥了瞥表,道:“對了,這小子到底什么來路,值得你這么上心?”
“財哥,我倘若告訴你,這小子日后會替我賺大錢,你信不?”
“信,肯定信!”
對葉鈞若有所指的話里有話,胡有財大手一揮,擺出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不過這話題倒是引來徐常平跟方文軒的興趣,而董尚舒卻截然相反,破天荒露出一抹皺眉苦思。
瞧著方文軒一副‘你快點解釋’的模樣,葉鈞笑道:“常平、文軒,我已經注冊了兩家公司,到時候,你們可得給我介紹幾票買賣。”
“公司?”
徐常平跟方文軒都是滿臉不可思議,異口同聲道:“做什么買賣?”
“一家是金融向,一家是室內裝潢。”
葉鈞說完,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望向胡有財,笑道:“財哥,讓你幫忙弄的證件,怎么樣了?”
胡有財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疏忽大意,忙笑道:“小鈞,財哥做事,你盡管放心,現在已經在辦了,頂多一個星期,就能辦好。畢竟政府的效率你又不是不清楚,財哥也算有些熟人,但總歸得按部就班,依著程序辦事,普通人起碼得弄一個月,還不一定能批下來,咱們算是比較快的了。”
“財哥,謝謝。”
葉鈞忽然想起江陵化工廠那塊地,不由奇道:“政府方面有沒有同意那個方案?”
“郭老板來過電話,說是還在考慮洽談中。不過韓市長來電告訴我,說是市委決定召開探討會,還說過兩天就回來,看樣子也要參與這個會議。”
胡有財琢磨一會,笑道:“相信市委確實對這個提案比較心動,否則,也不會將韓市長叫回來磋商。而且,這個電話是韓主席打的,如果不是市委方面比較在意,依著他老人家的定力,不會做出這么草率的決定。”
“那就好。”
葉鈞笑瞇瞇點著頭,他很佩服董素寧能想到這種折中的法子,依著上輩子對那條商業街的了解,葉鈞敢保證,十年,絕對能賺足幾十個億,這遠遠要比那算不上蠅頭小利的轉手倒賣更令人亢奮難平!
只不過,聽得云里霧里的董尚舒等人,都下意識朝葉鈞投去征詢的目光,隱隱流露出拭目以待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