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類似于這種家務之事,理當放到私底下處理,最起碼不應該在這么多人眼皮底下進行。只不過,楊新林的那些話似乎聽起來也沒錯,在場的都是楊家會的成員,不管是嫡系,還是旁系,也都算是一家人。只不過在葉鈞眼里,即便是楊清照膝下除楊新楠以外的八個子女,在這種問題上也應該避嫌,只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葉鈞也懶得湊這熱鬧。
對于楊新楠的丈夫阿正,葉鈞倒是比較欣賞,聽到楊靜悄聲說著關于阿正的事跡,當得知眼前這叫阿正能rì復一rì年復一年堅持著朝六晚九的生活方式,尤其是生活的環境已然稱得上富豪級,葉鈞不禁感慨著像阿正這種人,在這世道怕早已經絕種。
經過楊清照以及一大批叔伯級的老一輩私底下磋商后,因為鑒于楊新楠所做的事情太過惡劣,這完全是在損害楊家會的合法權益,所以不得不停止楊新楠目前所有的外務權,并驅逐楊新楠離開楊家會總部,同時收回阿正目前監管著的產業鏈。
可以說,這個消息對楊新楠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這幾乎已經向所有楊家會成員宣告她從此與楊家會再無瓜葛。足以堪稱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情緒落差,致使楊新楠直接昏倒在地,身旁沒人愿意伸出援手攙扶,幾乎每個人都是冷眼旁觀。
阿正默不作聲抱起楊新楠,這一刻的阿正臉上少了懦弱,多了一份作為丈夫的職責。
阿正凝視著楊清照,平靜道:“岳丈,阿正有負您老的厚望,新楠是我妻子,不管她做錯任何事,這一點,都不會變。以后,阿正不能繼續照顧您老人家,但請您逢年過節能允許新楠回一趟家,見一見父親。阿正自從進入楊家會,沒求過人,而且阿正自覺這些年不僅沒功,卻有數不清的罪過,當然如果阿正能再堅強點,新楠就不會誤入歧途。所以,從頭到尾,阿正不僅做女婿很失敗,做丈夫,更失敗。但不管阿正曾幾何時到底錯過多少次,懺悔過多少次,都希望岳丈您允許新楠回來看你。”
“阿正…”
如果是夜深人靜,或許楊清照會老淚縱橫,可眼下,卻不會。(.
在楊家會里,楊清照就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生物,這幾乎已經成為所有人的共識。長女楊新玉以及其他兒女都在旁勸著,畢竟人心都是肉漲的,加上楊新楠被趕出楊家會,對他們來說rì后也不會有任何利益糾葛。有鑒于彼此間始終存在著一層血濃于水的親情,難免都會露出惻隱之心。
可楊清照僅是復雜的看了眼阿正,就殘忍的搖搖頭,平靜道:“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不管是新楠,還是阿正你,都需要為以往做過的錯事償還。”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阿正紅了眼,但忍著不至于讓淚水滑落,當下對楊清照鞠躬,說了聲對不起,就抱著楊新楠離開大會黨。
正當眾人還在議論紛紛時,沒有人注意到,鐘海寧身邊的那個女人忽然起身,悄悄退出大會堂。
“江先生。”
阿正將楊新楠放進車子里,正打算打開駕駛位開車離開,卻聽到后面有人呼喚他。當然,阿正并沒想過要收拾東西,對他來說,這里面的一切,都是楊家會的,既然他跟楊新楠都被驅逐,自然沒任何東西值得他留戀。
“你好,請問你是?”
對于身前這位身材高挑的冷美人,阿正并不認識。
“我是鐘海寧的朋友。”
阿正若有所思點點頭,畢竟這種檔次的家族會議,是允許族中子弟攜帶異性朋友前來。就比方說楊靜與葉鈞的關系,盡管還沒有達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實際上只要有著這么一層深交,就足夠了。
阿正很明顯將身前的冷美人聯想到鐘海寧女朋友的層面,當下笑道:“請問你找我什么事?”
“不知江先生以后有何打算?”
阿正暗暗皺眉,似乎覺得這冷美人此刻的問題太過唐突,畢竟這前腳剛被踢出楊家會,后腳就有人來問你rì后打算干什么,很明顯會讓人覺得是在公開痛打落水狗。
似乎也瞧出阿正神色間的反常,冷美人并沒有解釋,而是掏出一張名片,平靜道:“其實我們一直都知道江先生是一位有實力,更有職業道德的人才,公司很希望能邀請江先生加盟。對于公司的實力,江先生盡管放心,而且可以保證,江先生在本公司所能獲得的資源,將要比楊家會大得多。”
原來是挖墻腳的,阿正看也不看冷美人手中的名片,如果對方不是站在楊家會總部,又提到鐘海寧三個字,阿正怕早就上車走人。
冷美人并不介意,千金易得一將難求的道理能延續千年,并非沒有它的深意。
當下,冷美人將手中的名片放到車座上,揮手道:“江先生,公司非常有誠意邀請您的加盟,當然,我也清楚江先生需要時間考慮,如果哪天江先生考慮清楚,盡管打電話聯系我們。如果沒其他事,就不打擾江先生了,不過我有預感,江先生,只要你還想證明自己,想為了心愛的妻子獲得幸福,那么,我們總會有相見的時候,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
冷美人念念有詞說完后,就留給阿正一道風情萬種的背影。
可惜,對于來自于女人的誘惑,阿正有著極為恐怖的自制力,當下嘀咕一聲腦子有病,就上了車,看著擱在一旁的那張名片,阿正就打算直接扔到車外,以便眼不見心不煩。可腦海猛然想起冷美人臨走前最后那句話,阿正不由得瞄了眼依然陷入昏睡中的楊新楠,攥著打算從車窗扔掉的名片也漸漸放下,先是暗暗嘆了口氣,然后才驅車離開這處生活數年的家園。
“她就是被譽為楊家的妖女,楊懷素?”
冷美人坐回原本的位子,對于鐘海寧的詢問,僅僅是回一句出去透透氣而已。
看著站在臺上角落里的楊懷素,冷美人臉上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驚訝,不過很快冷美人就將目光挪開,轉而放到坐在前方的葉鈞身上。
“好吧,舊事重提,上次為了配合著演一場戲,所以不得不謊稱胡有財與楊婉遇難的信息,目的是什么,相信各位也都清楚,我就不再重復了。”
楊清照身邊的一位老者打開文件夾,取出一疊薄薄的資料,平靜道:“可現在胡有財與楊婉決定過完年就到國外暫居一陣子,期限是兩年,而我們也都同意了。可江陵的清巖會所始終需要有人幫忙管理,記得上次是交給楊婉的妹妹楊靜代為管理,不過那只是暫時性的。趁著這次,我們這些老家伙決定挑選一位正式的接管人,負責管理江陵那間清巖會所。”
頓時現場亂糟糟的,不少人都露出貪婪之色,更有人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反觀葉鈞卻毫不在意,對于周邊人的討論,僅僅是一副似笑非笑的姿態。這倒不是葉鈞自信楊家會已經內定將這名額劃到他頭上,而是葉鈞自信楊家會不得不這么做!
江陵是什么地方?
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目前的江陵,確確實實是葉鈞說了算。如果以前沒沾上清巖會所,那還好說,但現在,想要葉鈞心甘情愿放權,包括楊清照在內的這些老一輩,是想都不會想這種問題。
“下面,我提名幾位候選人,當然,一些自認有能力的,也可以毛遂自薦上臺寫上自己的名字。不過咱們事先把話說明白點,楊家會的規矩大家都清楚,如果我們覺得你并不具備管理一家清巖會所的能力與資歷,那么,后果如何,你們很清楚。”
對于臺下的sāo動,臺上另一位老人不得不潑了盆冷水。還別說,這冷水潑得好,潑得妙,而且極為有效。
見場下sāo亂漸止,偶爾傳出幾聲嘆息聲,老人才平靜道:“我提名的候選人分別是楊靜、楊天賜、楊天恒、楊新寧。”
老人說完,不少人都露出驚訝之色,后三者還好說,可憑什么涉世未深的楊靜都能獲得提名,更能居于候選人首位?
老人見下面又開始亂糟糟起來,對著話筒咳了咳,平靜道:“原本,我是打算讓懷素代為執掌,可懷素卻給了我這四個候選人名單。所以,有什么問題,可以去問懷素。”
頓時一大半人刷的一聲,就望向楊懷素,不過很快就撇開目光,不敢正視。楊懷素的威懾力恐怕已經超過楊家會家主楊清照,這幾乎成為一種潛在的意識,畢竟楊家會成員眼里,楊懷素早就是非人哉的妖孽。
原本一直縮在角落里的楊天賜猛然抬起頭,顯然沒想到自己也能獲得提名,當下不由望向臺上的楊懷素,見對方只是很平靜的輕輕點頭,楊天賜眼中無端冒出一股感激之意。盡管楊天賜對于江陵這間清巖會所早已失去玉望,而且也沒自信能夠獲選,但能夠得到楊懷素的承認,這就足夠讓楊天賜激動。
至于與楊天賜同出一脈的楊天恒,以及楊清照第八個兒子楊新寧,卻露出期待之色。不過他們都清楚楊靜背后站著一個葉鈞,盡管獲勝的概率很低,但總歸有著搏一搏的希望,還不用上臺自找沒趣。
“怎么?沒人愿意上來?”老人嚴肅的掃了眼場下,見沒人吱聲,平靜道:“剛才不是卯足了一股勁?現在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不珍惜,那么事后可別說我們老一輩偏心。”
“四伯,我報名!”
“我也報名!”
“還有我!”
連著走上臺的,是五男三女,不過每個人都很明顯過了而立之年,眸子里更是有著一股睿智。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在商海中拼殺的精英人士。
對于這八人的毛遂自薦,包括楊清照在內,都是暗暗點頭。
當下,楊清照站起身,平靜道:“待會,你們手中都會擁有一張選票,投給誰,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說完,楊清照就拍拍手,只見原本守候在各個角落的傭人們取出筆紙,分發給場中的二百多號人。
經過一陣場面稍顯雜亂的寫票、收票后,由楊懷素親自驗票。楊懷素的參與讓所有人都定下心來,每個人都清楚,就算楊清照會偏私,楊懷素也不會。因為在他們眼里,楊懷素的話,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最后一票,楊天賜!”
看著場上的票數,葉鈞臉色不太好看,而場下的那些人,眼眶都能塞進雞蛋!
因為板子上除了楊靜與楊天賜的選票,其他人,最多的也就是楊清照的兒子楊新寧,但也僅僅十八票!
至于楊靜的選票,卻有著七十五票!而楊天賜,卻是八十一票!
換句話說,若是不出意外,楊天賜就要成為江陵清巖會所的管理者!
“天賜,下面,請你上臺給大家說幾句話。”楊清照笑瞇瞇望向楊天賜。
楊天賜緩緩站起身,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時,咧嘴輕笑道:“非常感謝各位叔伯長輩們對我的支持與肯定,也感謝小姨對我的信任與認同,我也很高興這次能夠獲得提名,更能入選。不過,因為身體欠佳,我無法擔任這么重要的職務,所以,我選擇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