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到老葉家,親自去拜訪三位老祖,這是最基本的禮儀,也是葉鈞回來時決定做的頭等大事。
在山上,三位老祖對于葉鈞的拜訪相當欣慰,但也有許多嚴格管教的時候,比方說很嚴肅的質問葉鈞有沒有偷懶之類的,咄咄逼人的氣勢還是搞得葉鈞有些狼狽。
不過,總的來說,這嚴厲的背后透著的是如同親爺爺對膝下孫兒的無微不至,以及望孫成龍,自打懂事起就沒見過親爺爺葉復榮的葉鈞,心底早已將這三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當作親爺爺看待,而三位老人家自然也是如此,無兒無女更無孫的他們,早已跟老葉家不分彼此,如若至親,真要找出一丁點的差別,也只能歸咎于他們的姓氏。
小璃跟小氺不怎么情愿的被葉鈞也一并叫了上來,得知老葉家最調皮古怪的倆丫頭過完年就要到城里面念書了,三位老人家也是一陣唏噓。
誠然,監管葉復榮生前留下來的傳承遺志是他們三個老家伙的責任,可時代變了,出門走了走,就知道這京華早已變得陌生,如果還指望以前那一套固步自封,只能跟這個時代脫節,淪為被外界瞧不起的山村野人。
他們可以不在乎這些,可這些老葉家的第三代,卻不行。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還有好幾十年的歲月蹉跎,不能一直困在這么一個巴掌大的地方,為她們好,就應該放手,三位老祖也是持著這樣的觀念,用趙姓老人的話來說,就算老二葉復榮從棺材里面跳出來罵他,他也不在乎。
小璃跟小氺早就灰溜溜的逃下山去了,葉鈞倒是沒有走,跟之后上山的王三千一道,陪三位始終不愿下山的老人吃了一頓大飯,
等吃得差不多了,才被三位老人家趕下山去。不過,王三千倒是沒有走,葉鈞也知道,在夢回千里經歷過一個輪回的王三千,心態早已老熟了,看著四十歲的人,可這心,早已跟三位老人一樣滄桑,無疑,三位老人是能夠讓他在相處的時候,唯一不會感覺別扭的‘同輩人’。
至于三位老人,在聽到葉鈞的一些講述后,也對王三千持著同輩相交的態度,同時也對夢回千里,以及那所謂的徐福遺址充滿著唏噓,當談及夏殊槐竟然也服用了一些藥效差不多喪失了的白藥后,三位老人哈哈大笑,異口同聲道:“這家伙還是這般的狗屎運呀。”
“一個人在這想什么呢?不冷嗎?”
葉鈞輕輕摟著身前佳人的纖腰,將鼻子湊到佳人的發梢上嗅了嗅。
白冰任由葉鈞從背后摟著她,她望著前方灰暗的田間,輕聲道:“你說,如果等我們老了,是不是也能生活在這么一個寧靜的港灣里,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霓虹燈下一行行的血淚,有的,只是眼前這滿是大自然情懷的撲鼻清香,以及那份淡淡的寧靜致遠?”
“如果你想,我愿意給你。”葉鈞認真的看著白冰的側臉,有些疑惑為何今夜,白冰會跟他說這么一句話。
“聽文羽說,那座島的施工進行得相當順利,是嗎?”白冰微微用力就掙脫了葉鈞的摟抱,她轉過身來,凝視著葉鈞的雙眼。
雖說無月,但在這么一處凈土,也算是良辰美景,看著白冰那嬌艷的容顏,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段,在配合著四周的寧靜,酒飽飯足的葉鈞忽然有些蠢蠢欲動起來,雖然葉鈞一直不茍同古人常說的飽暖思淫欲,可也不排除酒飽飯足后來一發逍遙快活。
他伸出手,攀上白冰挺拔的翹臀,用力捏了捏,低聲道:“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題?難道,你不想在島上生活嗎?”
“想,可不是眼下。”白冰喃喃道。
她不想嗎?自然想,只是,她覺得自己還沒做出成績,她必須在目前的崗位上做出成績,才能以一種很平靜的心態去面對葉鈞的其他女人,這并不是在逃避,而是一種女性攀比角逐的心理罷了。
葉鈞似乎看出了白冰的心思,笑道:“好吧,我知道了,當你做出決定后告訴我。”
“你不生氣嗎?”白冰有些不確定道。
“怎么會?”葉鈞加大了捏揉白冰翹臀的力度,將嘴湊到白冰耳邊,低聲道:“你都把你給我了,我還能介意什么?再說了,媽讓你代替我打點南唐的那些人脈,這里面的用意你還不明白嗎?她都這么支持你,想來,也是希望看到你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更好。”
白冰用力的點點頭,葉鈞摸了摸白冰的發梢,笑瞇瞇道:“如此良辰美景,四周又無人,要不,咱們也放松放松,怎么樣?”
野戰?
兩個字眼猛地從白冰腦海里迸出來,她嚇了一跳,然后在葉鈞咋舌的目光下狠狠擺脫葉鈞的摟抱,然后逃也似的往外跑,還沒等葉鈞開腔發話,直接就跑到百米開外了。
對此,葉鈞哭笑不得的同時,也不由感慨,果然不愧是搞警察出身的,這百米加速度,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當然,可惜了,一場野戰還沒開始就落幕,葉鈞只能蹲在地上,望著前面黑漆漆的田野,叼著煙獨自感慨著。
“國蕓,新年快樂。”
待到臨近十二點時,趁著大伙兒到門外張羅鞭炮之際,葉鈞找了個稍稍安靜點的地方,給陳國蕓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陳國蕓正坐在電視機前削著水果看著春晚,葉鈞的來電讓她很開心,當即就笑道:“你不是已經回老家了嗎?怎么,這么閑?”
其實在江陵的這陣子,葉鈞也會抽時間去研究所跟陳國蕓好好聚一聚,畢竟是上輩子他唯一深愛過的女人,自然不能因為蘇文羽眼下有了身孕而厚此薄彼。
“馬上就開始點鞭炮了,這不是提前跟你拜個年嗎?”葉鈞大笑道。
“得,待會我還要帶國玲去世紀大道開焰火晚會,真是的,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主管這個事情的有關部門是怎么想的,非得把時間放到差不多凌晨一點,還說拖到這么晚是打算讓市民好好享受一晚春節晚會。”
陳國蕓有些埋怨,葉鈞聽到后一陣竊笑,其實這個方案是他跟趙國瑛討論的,因為在葉鈞印象中,在時間倒轉前的江陵市的世紀大道,每年新春都會在那個時候舉辦一場盛大的焰火晚會,這種習俗自然得保持下去。
“笑什么呀?”陳國蕓好奇道。
“自然是笑你了,等過陣子回去后,我還要吃你做的飯菜。”
聽著葉鈞仿佛小孩子撒嬌的語氣,陳國蕓忽然噗哧一笑,然后道:“好好好,不過咱可說好,這次可不能再跟國玲搶碗筷了。”
葉鈞頓時老臉一紅,這件事也就發生在不久之前,其實之所以搶碗筷,是因為當時那雙筷子跟碗是陳國蕓熬湯時辨鹽味用過的,而陳國蕓恰巧之后有事出去,而葉鈞跟陳國玲很不巧的同時出現在廚房,聞著香噴噴的湯汁,兩人第一時間將目光對準了陳國蕓用過的碗筷。
作為陳國蕓的堂妹,而且又同是女孩子,陳國玲自然不在意。
反觀葉鈞,就更不在乎了,相反,還特別在意,自然就跟陳國玲搶起碗筷了,因為這上面搞不好還留著陳國蕓的香津,雖說這么做多少有那么點沒出息,可當時葉鈞還是做了,就算再讓他決定一次,他還是這么做。
陳國玲跟葉鈞是誰也不讓誰,畢竟其他碗筷還放在消毒柜里加熱中,這件事最后鬧得陳國蕓忙完回來,一看兩人大眼瞪小眼,細問之下頓時捧腹大笑。最后,由于葉鈞耍無賴,陳國玲被氣哭了,而那碗筷自然就落到葉鈞手中,也算是陰謀得逞了一回。
不過,換來的自然是陳國蕓沒好氣的白眼,一邊安慰著陳國玲,一邊數落葉鈞,也算是搞得葉鈞一陣頭大。
“不會了不會了。”
葉鈞忙裝出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不過到底會不會也只有天知道了。
結束這次的通話后,葉鈞陸續給楊靜、胡有財、方璇等人打了電話,也算是拜了個年吧,因為葉鈞知道,如果他在十二點前不跟這些人拜個年,那么就算是明早上,這些人也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原因,就出在當老葉家鞭炮聲不絕于耳的時候,葉鈞的大哥大就開始跟個鬧鐘一樣響個不停。
外面可謂是震耳欲聾,以往老葉家的那些村民買不起鞭炮,自然就放的少,這次葉鈞可是運來了整整兩卡車的鞭炮跟焰火,每家每戶的小孩子一邊點著鞭炮,一邊玩著焰火,葉鈞相信,全國上上下下,怕也就老葉家的孩子玩得最爽的。
“小鈞,天啊,兒子,慢點,慢點,別這么急…”
董素寧看著葉鈞焦頭爛額接電話的樣子,也是一陣哭笑不得,再看了看一旁篤定的葉揚升,頓時不滿道:“看看,你這當爸的還不如自家的兒子,這都過了半小時了也沒見誰給你來電話,說明呀,這人際關系,不行。”
“能比嗎?”葉揚升哭笑不得的跟同樣被王莉數落著的白華辰互視一眼,解釋道:“你看我跟華辰兩個人,多清靜,如果真跟這小子一樣忙得焦頭爛額,估計華辰立馬跟我保持八步遠,搞不好事后還要請我去他那喝茶來著。至于華辰,誰敢給他打電話,這平日里也指不定有多少人寧可多走兩里路也要避著點。”
“嘿,揚升,這話我可不愛聽,我有那么招人恨嗎?”白華辰一臉的哭笑不得。
王莉跟董素寧也被葉揚升與白華辰的這番話給逗笑了,可還沒笑多久,又聽到一段熟得不能再熟的音樂,緊接著就看見葉鈞一陣暴走跳腳的姿態,董素寧頓時捂著額頭,無奈道:“天啊,去年這個時候,從凌晨零點直接響到四點五十,那還是因為這玩意沒電了的緣故,弄得小鈞都不敢充電了,這次,也不知道得響多久呀。”
“親家,這是好事,這說明小鈞人旺氣旺身體旺,財源滾滾呀。”王莉在旁笑道。
“是是是,大過年討吉利。”
董素寧也意識到眼下是過年了,說的話可不能專朝煩惱的方向去,理當挑好話說,吉利。
這也算是京華人的一個傳統了,雖說有些封建,但也是一個不錯的傳統,最起碼,大過年圖的就是開開心心,說點好話盡可能避諱一些不好聽的話,也是正常。
看著葉鈞不時跳腳沉著臉嘀嘀咕咕一驚一乍的,在場的人都相視一笑。當然了,跟葉鈞有得一比的還有董尚舒,在江陵的時候楊婉就送了一部大哥大給董尚舒,王家村、江陵市政府里里外外誰不知道這位董大少的電話?更何況,已經成為天海黨青少派負責人的他,更是認識了一大群人,加之南唐的那些死黨,嗚呼,短期內估計跟葉鈞也還是有的一拼。
不過,董文太、董素言跟胡珍自然樂得董尚舒一驚一乍的跳腳,這要比以往悶騷的樣子強太多了。
要說這在場的年輕男性,最安靜的還是倪舒,別說人家不孝順,大過年的不回自己家偏偏跑到別人家來,這一切可是他的爺爺倪老的意思,當務之急,首先搞定董家二小姐董尚玉才是關鍵點。他只是借了老葉家的電話,跟遠在燕京的爺爺、奶奶、爸媽報了聲平安跟祝福后,就陪著在場的長輩們聊天,絲毫沒有葉鈞跟董尚舒忙得焦頭爛額的不雅。
“好好玩喲。”
小璃跟小氺一回來,就湊到董文太那里,笑呵呵的,小臉也紅撲撲的,額頭還有些汗漬。沒辦法,玩得太瘋了,回來喝口茶歇歇腳,待會估計害得鬧騰。
“小璃、小氺,剛剛我跟你爸爸說過了,如果考試得滿分,外公就帶你們去游樂場玩。”董文太和藹的摸了摸小璃跟小氺的腦袋,對這倆丫頭,是疼得不得了。
眼下,老葉家這幾個女孩子的學業,幾乎成為在場人的一致話題,當然了,也包含蘇文羽肚子里的孩子。不過,似乎大家都有了共識,幾乎都不敢談關于孩子的性別,以及長大后做什么。
在場人不少都知道老葉家的一些秘密,王莉也是不小心說漏嘴,不過葉揚泰也不在乎,當場表演了一些并不算是太驚世駭俗的外家功夫,也算是助助興吧,陪練的自然是葉揚昭了,后來葉揚平也摻合進來,看得王莉、白華辰、倪舒以及董家一大群人震驚不已。
董素晟跟董素陽之前一直猶猶豫豫的,似乎想說什么,可卻被董文太一個眼神給打消掉了心思。不過,看到這一幕的葉揚升似乎猜到了什么,趁著眼下大家還沒睡意,就笑道:“大哥、三弟、四弟,我一直在想,咱們家的規定,應該并不限制身體素質不達標的人學習一些防身的外家功吧?”
“怎么?二哥,你也想學嗎?其實,你完全可以讓小鈞教你呀,難不成是這當爸的不好意思開這口吧?”葉揚昭笑道。
“不是,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如果只是為了身體考慮,下班后健健身就行了。”
葉揚升笑著搖頭道:“其實,我是想讓素晟跟素陽麾下的那幾個優秀的兵練練,聽說幾個月后就是聯合大考了,你也知道,國家五十大慶,有多少人摩拳擦掌等著出風頭。”
董素晟跟董素陽頓時朝葉揚升露出感激之色,這種事他們提出來多少有些唐突,可若是葉揚升提出來就不冒昧了。
他們望了眼董文太,見董文太漫不經心的只顧著跟小璃跟小氺說話,暗暗松了口氣,至少老爺子的態度擺在那里了,不管不問,就任由你們折騰吧。
葉揚泰跟葉揚平互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什么,而是望向葉揚昭,道:“老四,你去一趟吧。”
“我去?”葉揚昭愣了愣,然后道:“好吧,沒問題,反正在家里也沒什么事做。”
“那真是太好了!”
一看事情這么順利就拍板了,董素晟跟董素陽甭提多高興了,當下,董素晟笑道:“揚昭,放心,我跟素陽絕對給你挑好苗子,他們如果不聽話,你隨便打隨便罵。”
“那倒不必,其實,我也沒做過這種事。”葉揚昭有些尷尬的撓撓頭。
他并不清楚董素晟跟董素陽這番話的意思,如果讓他知道,接下來交到他手中的隊伍是幾年后連葉鈞都如雷貫耳的一支叫執法者的特種兵部隊,那么葉揚昭準得受寵若驚。
這支號稱執法者的特種兵部隊,全員共有三千余人,專門伺服在海外各國執行各種任務,這些任務往往都相當危險,幾乎到后面,成為一面京華震懾各國不法分子的標桿!
想當初,緬甸跟泰國一些毒梟在航線上謀害京華船員,就是被這支特種部隊給一舉擒獲的,從頭到尾都沒有緬甸跟泰國政府的參與,甚至從下撥命令到一網打盡,僅僅只用了十八個小時,就將困擾緬甸跟泰國政府多年的頭號大毒梟阿信給生擒,并扭送到京華監管。
也正是這件事大白之后,這支堪稱神秘恐怖的超級特種大隊,徹底震懾了京華航道的各種海盜跟毒梟,沒人再敢輕易打京華船只的主意,尤其是亞洲地區。
幸虧葉鈞沒在場,此刻還疲于接聽著電話,不然很可能要狠狠震驚一把。
對他來說,如果這三千余人真的都交到葉揚昭手里面,那么,老葉家在未來至少三十年里,絕沒有人敢輕易招惹。
因為,這支奇兵一部分人成功活下來后,當在這支超級特種大隊退役,必然會被送往各個軍區,擔任要職,對于這種實戰經驗豐富的好兵,國家沒理由放任不管,反而會給予各種政策優待,因為,這些軍人,可都是用血與淚甚至性命,捍衛著京華,震懾著京華以外各國政府以及不法分子,他們有功,而且有大功,更何況,他們還擁有著其他士兵所沒有的作戰經驗。
等葉鈞終于結束各種電話后,已經是凌晨快五點多了,董尚舒還沒睡,但屋子里已經沒什么人了。
只見董尚舒倒了半杯白酒,然后道:“小鈞,來,咱哥倆好好喝幾杯暖暖身。”
“哥,你不累嗎?”葉鈞好奇道,特地朝各個院子瞅了幾眼,見燈都是關著的。
“累?我倒是想好好睡一覺,但鬼知道什么時候又來幾個電話?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把電池給拔了,真特么鬧心。”董尚舒氣呼呼道。
“哥,人家特地給你打電話,說明在乎你,有求于你,這都是關系,咱們就算再累再不情愿,也只能扛著,一年就這么一回,忍忍就過了。”
葉鈞安慰道,董尚舒想了想,絕對葉鈞這話也對,頓時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忍一忍就過了,反正每年也就一天。不過我倒是好奇,不知道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比你更忙的?”
葉鈞聞言一愣,然后大笑道:“這個可以有。”
事實上,至少在京華的這塊土地上,也暫時找不出比葉鈞更忙活的了,一來,他們不是誰都跟葉鈞一樣,有大哥大。二來,就是沒有葉鈞這等人氣。最重要的,就是真鬧心了,估計早就把電話線給拔了,說白了,就算真有這么多人找,估計也不是誰都跟葉鈞一樣,有這耐心的。
“哥,喝完這杯酒,咱們就去合合眼,等七點,咱們就得去山上打獵了,你可別忘記了哦。”
一說這事,董尚舒猛地拍了拍腦門,點頭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還好,還能睡三個鐘頭,我立馬去。”
說完,董尚舒猛地把手中酒杯的酒一飲而盡,然后忙不迭的往自己的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