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靜靜的坐在病床上,緩緩地聽著紅鼻子墨尼的講述。墨尼啰嗦的說話方式大大的延長了講故事時間,并且非常有效的減少了故事里有用信息的數量。要不是他的高個侄子尼墨在一旁加上一些有用的注解,法師絕對聽不出來任何有用的信息。
“這么說來,你們就是在那堆秘銀礦石下面把我挖出來的?”林奇問道“你們想購買一些秘銀?”他仔細的想了想:月港城即使出了奇跡,也不可能從巨人的進攻中幸免了;大公的城堡在經過了自己和魁資曼法師的戰斗,一定也毀得不成樣子了。這些秘銀礦的真正主人,剛薩公爵不太可能幸免于難。最主要的是,按照帕特的法律,秘銀和精金必須登記在冊,不準私藏。整個帕特都沒有這么多秘銀的記錄,就是說這些秘銀是私藏的,可以被認定是“非法”的。即使城主活了下來,他也不會再來搜索秘銀的所在了。也就是說,這些珍貴的礦石現在其實就是沒有主人的。
“你們要是想要的話,拿走就是了。我現在不需要這些東西。”林奇想了想,說到。
“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墨尼高興得拍手跳著“尼墨聽到了嗎,他答應了。這下子可以解決我儀器的研究經費了!長老們一定會獎勵我的。”
“墨尼,我再問問你,我的其他東西在哪里?特別是我的背包在哪?”林奇現在需要的就是自己的法術書,他必須重新記憶法術。
“就在你旁邊,里面的東西我們都沒敢動。”尼墨說到“記得前天,那個袋子還會自己動呢,嚇死我了。”
林奇笑了笑:“那里面是我的魔寵,一只小蛇,你不用害怕。你能幫我拿過來嗎?”
背包立刻被送回到了法師的手里。林奇打開背包,一只青色的小蛇從袋子里爬了出來。林奇伸手摸向蛇的腦袋,說到:“小蛇,看看這是侏儒叔侄兩個。”
剛剛說完這句話,林奇就感到不對勁了。按理說,法師和他的魔寵之間是有心理感應的,他們可以互相感受到對方腦子里的念頭。小蛇雖然立在他的面前,林奇卻感受不到對方的思想。他看著小蛇曲起了身子,兩只紅色的眼睛瞪著他,吐了兩下信子,忽然朝法師咬來。
林奇右手一揮,小蛇立刻被打飛了出去,落在了屋子的角落里。
“怎么了?”墨尼和尼墨避開了蛇,著急的問:“怎么突然把它扔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感受不到我的魔寵了。它,也好像是個陌生的蛇,不認識我了。”林奇看著小蛇,青色的小家伙縮在房間的墻角,警惕的看著這里的三個人。
“那要怎么辦?把它打死么?”墨尼皺著眉頭說到:“它危險嗎?”
“不,不要!”林奇搖搖頭:“他都跟我過了好多年了,現在卻幾乎變成了一條普通的蛇。你們還是找個森林把它放生吧。也許它還能保留一些做魔寵時獲得的特殊能力,應該可以照顧好自己。”
小蛇歪著腦袋,看了看在場的幾個人,吐了兩下信子轉身自己游走了。
看著遠去的小蛇,法師搞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無奈下,林奇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拿起了自己的法術書,翻開熟悉的封面,聞到了熟悉的含著特殊香料的墨水味道,看到自己在學院里5年時光所留下的一行行字跡,那充滿魔法和知識的筆記,他覺得力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謝謝你們兩個人的照顧,不過我想要安靜的記憶一下魔法。能不能暫時請你們先出去?”
“哦,哦。絕對沒問題。”墨尼一邊拉著自己的侄子朝外走,一邊說道“我正好還要向長老會報告你已經醒來的事情,還有就是可以使用那些秘銀的好消息。暫時就不打擾你了。這回他們可沒有理由不讓我繼續研究我的萬物制造機了!”
林奇目送這兩個家伙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才低下頭開始慢慢的回憶自己學過的魔法。
安瑞爾的法師,每天必須進行的功課就是回憶每個咒語的咒文。這種記憶的過程就是一種鍛煉自己腦力的過程。只有記憶力足夠好的法師,才能在腦子里記下那么多復雜繞口的咒語。而當他們使用了這些咒語后,他們腦子里的這部分記憶也會隨著使用的魔法能量,一同消失。
越高級的法術,他的構成元素就會越復雜。而法師在記憶的時候所花費的腦力就會越多。這也就是法師協會給一個施法者評定等級的標準。能夠記憶越復雜的法術,這個法師的等級就會越高。
法術的記憶方式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一些非常聰明的法師,能夠從這些咒語中找到些許的規律;或者有的法師能夠在平時不斷的重復重復記憶和使用魔法的過程中,產生使用一些魔法的本能反應。這些法師能夠比一般的人一次記憶更多的魔法,并且也能夠記住一些更加高深的魔法。他們是法師中的佼佼者,成為了這個領域的精英。
法師協會的7個大法師,就是這樣的人。
可惜的是,魔法的奧秘,并不是一種容易學習的東西,他們更講究的是領悟力而不是單純的死記硬背。一個好的導師,指的是一個能夠更頻繁的引起學徒思考、研究,而不是讓他單純的看前人魔法筆記的老師。林奇能夠在這么快的時間內成長成為一個厲害的施法者,與卡索的良好教導是絕對分不開的。
一些人認為,能過記住魔法施放時的那段咒語,配上合適的法術材料,就能夠使用魔法了。這種人的嘗試,無一例外的失敗了。魔法咒語在使用的時候,所吟唱出來的法一段話,只不過是個觸發咒語的引子,不同的人使用同一個咒語,可能那段引子也會不一樣。甚至有的人不用使用那段引子,根本不用出聲就可以引發出相應的魔法了,這種能力叫做法術默發。甚至,施展法術的時候,連動作都可以省略;還有一些人,只要一個動念,就可以發出魔法,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引子”。這些都是些非常獨特的技巧。而另一方面,使用這些技巧就必須在準備法術的時候,改變咒語的結構。這將大大的增加咒語的復雜度,使一個低級咒語,復雜得像一個高等級的法術。一般的法師稱之為“超魔”。
還有一類人,他們有著一種奇怪的血統,能夠像其他人揮動手臂一樣,本能的引發出魔法的力量。他們能夠自由的使用各種類型的魔法,這種施法的方式,與其說是像人類,還不如說是像會使用魔法的一些動物——比如說龍。他們越是能夠發掘自身的潛力,了解自己的特質,就能夠越好的發揮出自己的魔法天賦。這種人,一般都會像個藝術家般生活,優雅和過人的親和力是他們的特征。不過這些人的魔法能力,更多地來自于他們的血統而不是他們的知識,雖然他們每天可以使用法術的次數相對比較多,但他們無法全面的了解魔法的奧秘,使用的咒語種類非常有限。魔法,對于他們而言是一種工具而不是一門知識。一般人稱他們為:術士。
知識才是力量,只有在魔法書上自己撰寫的,對于各個法術的理解和分析,以及相應的咒語記錄才是法師魔法力量的真正奧秘和本源。魔法書,就是法師的生命。
而這個時候,一本魔法書從侏儒城市的一間病房里,撕破了用來做窗戶的薄布,從高高的平臺上飛落了下來。風吹著書頁嘩嘩作響,這本書就像是一只翅膀受傷而墜落的小鳥,帶著對飛翔天空無限的向往,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從那個平臺的一個普通房間里,沖出來一個獨臂的人類,他用單手抓住過道的護欄,扯著喉嚨大喊了一聲:“我的魔法!!”然后就像失去全身力量般跪倒在地上。他的右手仍然死死的抓著欄桿,肌肉糾結突出,要把全身的憤怒、失望和痛苦發泄在這鐵護欄上。
一個侏儒小孩拿著糖果,奇怪的看著這個從他的隔壁跑出來的大個子,那個家伙身上的袍子繡著星星和波浪的花紋,非常好看,就像是爸爸媽媽曾經提到的法師袍子。而他大喊了一聲就倒在地上卻令這個小家伙感到十分的奇怪。小孩子好奇地走過去,伸手掏給大個子一塊糖果,奶聲奶氣的用侏儒語說道:“大個子叔叔,你怎么了?要不要吃點糖糖?很甜的。”
大個子歪著腦袋看著這個小孩,他純黑色的雙眼直愣愣的看著這個小家伙。小家伙臉上掛著兩行鼻涕,微微側著頭,用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大個子,伸著一只粉嫩的小手,手心里是一塊包著彩紙的糖果。要是大陸上的其他人,哪敢像這個小孩一樣走到一個正處于憤怒和瘋狂情緒中法師身旁?
法師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個小家伙,盯了半晌,眼睛逐漸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他松開了抓在欄桿上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抹干凈小家伙的鼻涕,接過了那一塊小得可憐的糖果。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新世!你呢?大個子叔叔?”
“我?我的名字叫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