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之夜從來都不是什么好日子。
不過,也有例外。
這是個殺人的好日子。
眼前的那個白癡捂著自己的臉,在天空的電閃雷鳴之下發瘋一般的狂笑。
冷眼的白癡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過,他也沒有興趣知道。
在面對一個你連殺都殺不死的敵人時如果你還有閑工夫去思考他到底為什么發瘋,那么你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就是一個對自己的處境完全沒有估量的傻瓜。
冷眼的白癡等待著。
或者說,他更是在思考。
思考為什么自己的攻擊無效,思考到底要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夠將這個被自己碎尸萬斷的人都沒有辦法殺掉的人處理掉。
所以,他沒有時間去思考他為什么笑。
他,也不需要去知道。
“真是……太有趣了……喂,本尊,難道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兜了那么大個圈子……沒想到最后竟然是我得到了最后的成果?這還真是一個諷刺,而有趣的故事啊。”
狂笑的白癡昂起頭,漆黑的瞳孔中流l出貪婪的彩。他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冷哼一聲,說道——
“看起來,你似乎不明白其中的關系啊?不過沒關系。反正在我看來,你已經和一個死人沒有什么區別了。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想,在占據你的身體之后應該怎么利用。嘿嘿,你大概不了解吧?你的身體可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讓我想得到,都想的心里癢癢的了!”
笑臉的白癡腳步微動,再次朝前方的冷面白癡沖了過去。而這一次,冷面白癡卻是再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攻擊動作。他沉默的停在原地,看著那個白癡掠過自己的身旁,爪子揚起,直接在自己的背上拉上一條口子。
電光,在空中閃爍起來。
那飛散的鮮血就像是跳舞一般,在空中飛舞起來。
冷眼的白癡一聲不吭,默默的站在原地,卻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而那個笑容滿面的白癡則是帶著鮮血淋漓的雙爪,快速的退開。同時,看著一動不動的白癡,臉上浮現出得意洋洋的彩。
“美味的鮮血……真的是太美味了!”
狂笑的白癡捧著手中的鮮血,如同捧著珍寶一般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他就像是意猶未盡一般,吸ǔn著自己的每一個手指。在吃完這些鮮血之后,他再次抬起頭,看著那邊的冷眼白癡。
而這一次,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看著敵人的眼神了。
而是……看著獵物,看著食物一般的眼神……
空中的晾衣架狂風中不斷晃動。套在鐵絲上的原木也是在嘩啦啦的大聲旋轉。
大雨掩蓋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讓四周的建筑物看起來就像是模糊幻境中的怪物。
那個看起來已經落入嚴重劣勢的冷眼白癡,此刻,卻是看著自己眼前的敵人,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面對你,我可能真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右手的魔劍,開始緩緩的收回這個白癡的掌心之中。它重新被那些層層疊疊的鎖鏈包圍,困縛在漆黑的深處。
笑著的白癡一愣,隨后,他l出警惕的表情,略微后退。之后,他輕輕聳了聳肩膀,笑道:“的確,如果你以這種凡人之軀來和我進行戰斗的話,那說不定你真的會死在我手上。你想要贏我,就一定要開那種被稱之為‘獄’的力量。這樣,你才有可能戰勝我。”
冷眼的白癡抬起頭,看著前方和自己同樣模樣的那個人。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怕,當然怕。不過現在,我就是在賭博。我賭你即使開了第四獄,也依舊無法殺掉我。我的鎖定在你面前依然有效。這樣,當你的情緒亢奮之時,就是我占據你的身體之時。我覺得,眼前的這份豐厚報酬值得我冒這一次險。”
你的理論,是建設在我肯開獄的情況下。如果,我不肯開呢?”
面對冷眼白癡的喃喃細雨,那邊的白癡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好問題!其實這個問題也非常的簡單。你不肯開獄?那沒問題。這樣的話,我就把你打殘,我可以鉆進你的身體里面,控制你對自己施展史無前例的自殺方法。事實上我已經作過一次了,對一個我看不順眼,整天都想著和那些幼女玩樂,出了事情就只知道來找我的蛋身上實驗了一下。”
“那感覺真的不錯。我相信,這種肢解方式可以很大程度的折磨人的靈魂。那個人的靈魂最后是被我折磨到崩潰的邊緣,無法昏也無法死亡的那一刻,才是他的靈魂最為綻放的那一刻啊~~~”
“我可以也對你這么折磨,只要我肯用心,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人能夠逃出我的控制。即使是你……下一任的魔族之主,也決不例外!”
空氣中,黑暗的氣息早已經開始凝聚。
這場似乎早已經決出勝負的戰斗,在這一刻似乎也已經開始進入最后的“狩獵”階段。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現在……似乎一切都已經變得很明顯,再也不需要去特別聲明了……
對嗎?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能力。”
冷眼的白癡,在這一刻終于揚起了頭。他松開緊握的雙拳,肩膀也隨之放松了下來。
他看著前面那個笑著的白癡,張開嘴,呼氣……
白的煙霧,在接觸到外面的雨水的剎那間,散開。轉瞬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根據你之前的所說,以及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我,來分析一下你的能力。”
冷眼的白癡盯著那邊微笑的白癡,而微笑的白癡也似乎毫不在乎,任由他盯著。
“你的能力之一,是奪取他人的身體。第二,就是可以憑空復制出一個和他人完全一摸一樣的外表。忽略體型,以及男女的差異。甚至連聲音都可以模仿的惟妙惟肖。”
“第三,你可以通過他人的鮮血,來讀取他人的記憶。這和你可以控制他人的身體應該有著相輔相成的作用。不過你最麻煩的能力,還是你這種殺不死的能力。”
微笑的白癡冷哼兩聲,嘴角裂開,十分不收斂自己對冷眼白癡的嘲諷。
“你剛才說了,我已經被你列入‘警惕’名單。這么說有些復雜,其實我應該可以說,只要是被你‘關注’的對象,就都不可能對你造成任何的傷害,對不對。”
微笑的白癡道:“正是如此。你現在毫無疑問的被我關注著。所以,你的任何攻擊都對我無效。在你的面前,我就是徹頭徹尾的不死。你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殺掉我。”
冷眼的白癡沒有對此表達異議,他淋著雨,再次呼出一口氣后,說道:“不,我說想要說的并不是這一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
“你剛才說過,你,將我‘警惕’了。從這句話中,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你并不是自動對身邊的所有人都產生警惕。而是要你主動‘警惕’,從而才能在面對對方時獲得不死的身軀。”
“這也就是說,只要你沒有關注道某個人,而某個人可以對你展開暗殺的話……那么,你就會死。”
微笑的白癡毫不隱瞞的點點頭,說道:“沒有錯,所以我才說,我很弱。不過話說回來,我可是對身邊的任何人都保持著絕對的警惕呢。哪怕是一只貓,一只狗,我都不斷的警惕四周。我決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對我展開偷襲,不管是任何人……”
“都不可能。”
冷眼的白癡,沉默了。
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個微笑的白癡臉上的訕笑。
他緩緩朝前走出一步,漆黑的瞳孔中帶著嘲諷的意味,冷笑道——
“所以,你要怎么辦呢?對于我這個不會讓任何人對我產生威脅的敵人。即使是魔帝……估計也要束手無措,乖乖妥協了吧?”
驚雷,從空中掠過。
蒼白的光芒撕裂了整個天空。
看著那個微笑的白癡慢慢走近,冷眼的白癡,卻是默默的……
搖了搖頭。
“看起來,你根本就理解錯了。”
“什么?”
“我是說……你,完全理解錯了。”
暴雨之中,冷眼的白癡干脆的閉上雙眼,語氣悠長,而冷淡的說道——
“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是‘人’嗎?”
“錯了。”
“人類所能夠造成的危險,終究有一個盡頭。而且,人類所能產生的威脅,也永遠不可能比的過自然。”
微笑的白癡一怔,隨后冷笑道:“怎么,你是認為我會被天上的這些雷給劈死?”
“不,我的意思是說,你實在是高估了自己。對于你的完美防御,乍看起來是那么的完美,可實際上,卻又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防御措施總的來說,都是為了對付‘人’的。但你,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對付一個比‘人’更加難纏的對手。”
冷眼的白癡的冰冷話語,讓微笑的白癡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后,突然冷笑——
“你想讓我大意,然后偷襲嗎?”
“我,沒有必要偷襲你。因為我已經確定,殺你的……”
轟隆————!!!
白癡睜開眼,雙手,背在身后……
“不是我。”
嘩啦——
沒有征兆,也沒有預警。
笑容滿面的白癡,他的身體就伴隨著這一聲不知哪來的輕響,從右肩到左腰,硬生生的,被劈了開來。
半截身體,緩緩從剩下的半截身體上滑落。
隨著身體的墜落,鮮血,也像是噴泉一般噴了出來。
躺在地上的身體張著嘴,漆黑的瞳孔圓睜。他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那個背手站立的人,思考,一時間陷入停頓……
斷裂的半截身體里面噴出的血水,很快就噴完了。那半截身體晃了一下之后,倒在地上,里面的內臟和骨頭好像打翻的垃圾箱一般,散落了一地。
已經再也笑不出來的白癡努力抬起頭,視線,諾向半空……
晾衣架,上面的木片,已經被閃電擊碎。
里面的鐵絲是因為承受不住木片的碎裂嗎?還是承受不住那不斷傳來的雷擊?終于斷裂。
猛然斷裂的鐵絲如同利刃一般,伴隨著斷裂產生的爆炸力瞬間彈跳著刮過他的身體,現在,再次探上半空,漸漸的,失去力量,垂在那里……
“嘎……嘎…………!”
“如果你能夠讀我的記憶,很明顯,你也僅僅只是閱讀。而不會在意任何一個最為微iǎ的細節。”
白癡轉過頭,望著那垂在半空,因為意外而斷裂的鐵絲,緩緩道——
“你對自己太過自信。自信到認為這個世界上已經天下無敵。但是你卻忘了,在閱讀我這本‘書籍’時,深深烙印在我經歷中的格言。”
“自信,可以帶來信心。同時,也會給你帶來毀滅。事實上,你說的的確沒錯。雖然你看起來很強,可如果真的要殺掉你,卻是出乎意料的簡單。”
“因為你,的確很弱。”
死亡,終于在這一刻成為了最后的尾聲。
天空中的雷電似乎開始變iǎ了。那些散的木片也是緩緩落下。
地上的鮮血,開始消失。伴隨著這個人那散落開來的內臟,以及他的身體。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那已經漸漸充滿恐懼與絕望的眼睛里究竟看到了什么?他那張著的嘴里,究竟還想要說出些什么話來呢?
不知道……
也許,他現在才想起自己“閱讀”的最后一份記憶中,除了那強大的力量之外還有太多太多更加重要的東西了吧。也許那些東西,才是眼前這位魔王,真正強大的原因……
嘩啦啦啦啦啦
雷電聲,輕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那瓢潑的大雨之聲。
白癡看著面前已經完全消失的尸體,轉過身,望著那依舊垂在一旁的鐵絲。久久的,凝視著……
“呼……呼……呼……呼……呼……”
沉重的喘息聲,從背后傳來。
白癡轉過頭,冷淡的目光中,倒映出了一個氣喘吁吁,手持雙槍的少女。
她的雙馬尾已經被雨水濕透,身上的衣服也被完全打濕。水流順著她那雙黑長統襪流下,最后,匯聚進地面中的水泊之中……
她看著白癡,呼吸起伏,沉重。
但是,在定定的看了白癡大約十秒鐘之后,她就像是完全松下一口氣似的,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坐在地上。
事情,結束了……
被壓抑的憤怒,此刻終于被報仇之后的悲傷所取代。
這個女孩回憶著那些在自己面前慘死的孩子,漸漸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恨,沒有了憤怒。只有悲傷與失落,盤聚在心中……
“他……死了嗎……?”
白癡沒有回答。他只是抬起腳步,朝著剛才水之球飄去的地方走去。對于坐在地上的女孩,他,沒有看上一眼。
拽……
在即將掠過她的身邊之前,她的手,直接拽住了白癡的衣角。
他已經死了。不管他做過什么,現在,都結束了。”
白癡停住腳步,連頭都沒有回,直接說道。
我……知道……”
女孩ōu泣著,她緩緩松開了手指,哽咽道……
“我知道……但是……但是……他就這樣死了……這件事情……也許還沒有結束……”
“我知道……這樣說很不負責任……而且,也做的不對……但是……他已經死了,我還是希望能夠原諒他……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雨水中,白癡回過頭,看著這個女孩。
“我想要原諒他……可是,我有不能原諒他,也不能原諒自己……這么簡單就原諒他。”
“我想要他道歉……”
“我希望他能夠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希望他能夠向著亡者道歉……如果他不道歉的話,我就希望能夠一邊一邊又一邊的勸說他……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亡靈的話……我希望,他能夠向所有被他殺掉的人……道歉……”
白癡轉過頭,看著她。片刻之后……
“這,代表要禁錮他的靈魂。在他懺悔自己的殘忍之前,在他向所有被他殺死的人之前,他會被禁錮起來,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承受折磨。這樣,也可以嗎?”
落淚的公主咬了咬牙,點點頭:“這不是折磨……我只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向那些孩子……道歉……”
(哈哈哈哈!這不是很有趣嗎?禁錮靈魂這種事似乎也不怎么麻煩,隨隨便便就能做到。這個家伙竟然敢冒充你欺騙那個iǎ丫頭,這本身就是死罪了吧?)
(對于死者來說,時間這東西已經沒有概念了。你就將這個膽敢冒犯你的家伙囚禁起來,不好嗎?而且啊,我知道有一個人很適合來做這份工作。死亡的領路人,估計現在,他應該已經快要見到那位可以讀心,善良,天真,又蠢的可愛的夜靈了吧?)
(可惜,事實上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他在帶著你的濃烈記憶死去之后,究竟會做出怎樣的行為呢?帶著你的格記憶,他會不會真的懺悔呢?哈哈哈哈哈~~~~)
(我,期待著。)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