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主人,如果食人魔還在,我們也許還能一戰。但是食人魔……已經走了。”嘉莉換上了一種說話的口吻。“實力相差太懸殊,在沒有堅固陣地的情況下,我們是沒辦法打贏的。”她馬上察覺到了艾修魯法特的那種沉默。
“主人,您不會覺得這種情況下打得過綠皮吧?”
艾修魯法特還是沒有回答。
“嗯,主人,現在矮人的部隊只有五、六千……而綠皮的兵力有三四萬。請注意,雖然說數量類似,但是這不是鐵皮老大。鐵皮老大的部隊是遭到了我們的嚴重削弱,特別其精銳部隊遭到了連續兩個陷阱的殲滅性打擊。所以鐵皮老大表面上看起來兵力還多,但是實際上戰斗力要比表面上的數量差得多。而這支綠皮,如果我沒弄錯,他們一定有著周全的部隊,特別是輕騎兵和重裝步兵很完整。您不要忘記蜘蛛騎兵的可怕。”
艾修魯法特對于蜘蛛騎兵當然很清楚。這些被地精馴養并且騎乘的大蜘蛛,雖然說正面戰斗或許不怎么樣,但是他們擁有“全地形”的適應能力,是從背后迂回的絕頂高手,也是逃跑的專家,很難對付。以矮人族正常的列陣方式,步兵居前,遠程部隊居后,遇到蜘蛛騎兵就會很容易吃上大虧。但是如果不以這種方式列陣,那么矮人又很難充分發揮自己的遠程火力上的優勢。
在還以“血旗老大”的身份率領著綠皮的時候,艾修魯法特就曾經吃過蜘蛛騎兵的虧。等到一群蜘蛛小子投奔到他手下以后,他很快就掌握了這種輕騎兵的運用方法,在鐵爪山脈和其他綠皮部落作戰中,蜘蛛小子始終是一支很有效的作戰力量。正是因為如此,在鐵皮老大率軍進攻的時候,蜘蛛小子們就被嘉莉“重點照顧”,被誘入矮人精心準備的陷阱消滅。
當然了,這也歸功于綠皮獸人的天性——綠皮的老大向來都是獸人,而獸人們,不管他們是聰明的老大還是一根筋的普通小子,都看不起地精。也許老大們都曉得蜘蛛小子很好用,是偵察包抄偷襲的能手,但艾修魯法特還從未見過有哪個綠皮老大將蜘蛛小子放在戰略高度予以重視的。
總之,因為種種原因,在之前的決戰中,鐵皮老大手下只剩下很有限數量的蜘蛛小子,完全對矮人構不成威脅。若非如此,矮人們恐怕是撐不過綠皮前后夾擊的。
“先別說我們沒時間修建堅固的防御工事,哪怕我們修建好了堅固的防御工事,您覺得能撐得過綠皮的攻擊嗎?”嘉莉在腦海里輕聲的問。
“不能。”艾修魯法特回答。別說綠皮有蜘蛛小子這么夸張的士兵,哪怕人類之間的戰爭,當雙方兵力對比超過一比五之后,就連堅固的城堡也不再值得依靠。在湯瑪士寫的兵書上,有著的戰力計算的簡單方法——當兵力對比超過一比三,那么就必須避免野戰,當兵力對比超過一比五,那么就連守城也必須極其慎重。比如之前艾修魯法特攻克卡拉克—格羅姆的那一戰。那是一場沒有任何技術可言,死板至極的戰斗,可是就算這樣,他還是輕松的取得了勝利。
因為那一次他在兵力上占據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而這一次情況卻正好反過來。
如果艾修魯法特現在呆在一座矮人族建造的要塞都市里,他倒可以嘗試一下。但是問題是,他呆在一個防御力量薄弱的營地里。
“我們打不過。”嘉莉在腦海里直截了當的說道。“防守也不行。”
艾修魯法特沒有回答,算是默認的嘉莉的意見。
“率軍撤退也很難。綠皮的快速部隊行動速度遠比矮人要快……更別說我們還有大量的戰爭機械。要拖著這些東西走,可是慢得像蝸牛的。”嘉莉說道。
艾修魯法特保持著沉默。
“最后一個方法,就是留下殿后部隊,掩護主力撤退。可是問題是兵力太過懸殊,又沒有合適的地形和工事,一支殿后的小部隊是沒辦法拖延綠皮大軍太久的。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一支較大的部隊……那還不干脆讓整個軍團都留下來。”
“嘉莉……”艾修魯法特突然問道,“還記得我們在納伽羅斯的最后一戰嗎?”
“最后一戰?嗯?”
“那個時候……”艾修魯法特在腦海里緩緩的說道。“如果由我來代替加爾斯指揮,你覺得我們有獲勝的機會嗎?”
“大概……大概……很難吧。”
“沒錯,就算當時指揮軍隊的是我,也沒辦法打贏。加爾斯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面對著三倍兵力差別,以及用兵謹慎小心的對手,一切花招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們之所以能打贏那一戰,就是因為我們沒有按照正常的戰爭步驟去打。我還記得湯瑪士告訴過我,打仗一定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式,決不能跟著對方的腳步走,特別是不能去做敵人希望你做的事情。”
“主人……您該不是想要……再來一次刺殺吧。”嘉莉說道。“我提醒您,那一次是那一次,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綠皮不可能突然就知道了我們大本營所在,一定有一只手在綠皮的背后指明了他們前進方向。再說了,綠皮原本應該散落各處,分成幾百個中小型部落,肯定是那只手將分散的綠皮統一到一面旗幟之下的。這樣的情況之下,綠皮是不可能不做好防御措施,您的刺殺不會成功。如果您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或許有很大的機會,但有什么意義呢?殺了綠皮老大,然后被綠皮們一涌而上干掉?”
“嘉莉,很多書上記載著,矮人對任何一種魔法都沒有親和力……他們感受不到魔法能量的存在,對不對?”艾修魯法特突然之間換了一個話題。
“對。但是如果您想用魔法,在一個較遠的位置發動偷襲,那也是不太現實的。”嘉莉回答。“就算您得手,殺了那個綠皮老大,也會立刻讓自己陷身在極度危險之中。不管是魔法也好,劍也好,您很難殺了綠皮老大之后再全身而退。千萬不要忘記了,您不是真正的矮人,您在這里做的一切都只是表演!實際上,矮人是您的敵人!”
“矮人在干什么?”灰白斗篷又一次摘下了那個頭盔狀的儀器,神情疲憊的問道。看得出來,操縱白手老大遠沒有預想的那么輕松。當然了,他們事先也沒準備用這種粗暴的方法。
“說起來你一定會感到驚訝的。”沃切爾微笑著看著灰白斗篷。“你一定猜不到他們干了什么。”
“將所有的火藥做成一個掩護撤退的陷阱??或者是挖壕溝打算進行防御作戰?或者丟下一切狼狽逃走?”
“都不是。事實上,他們什么也沒干。”沃切爾說道。“說起來,連我都感到驚訝呢。按理說,哪怕是死馬當活馬醫,他們也該做點什么才對的。我懷疑血色公爵已經獨自逃走了……但是這又不太可能,如果將軍獨自逃走,那么矮人們肯定已經秩序大亂了。但是偏偏他們的營地又很平靜。我懷疑其中有詐。”
“隨便他什么詐。”灰白斗篷冷冷的說道。“我不相信血色公爵還能耍出什么花招來!戰力上的懸殊差別可不是一個兩個小花招能夠抵消的。綠皮部隊的前鋒在什么位置了?”
“如果按照今天的行軍速度,那么后天就會抵達了。”沃切爾回答。
“你確定?”灰白斗篷有些疲憊的問道。“這些綠皮真的散漫得不可思議,我預定的行軍計劃完全沒用。”
“沒錯,后天你就可以帶著綠皮發動攻堅戰了。所以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將是矮人夜襲的最后機會,我覺得血色公爵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順帶提醒一下,白天矮人的行軍我可以觀察得很好,但是晚上的話,衛星之眼就沒轍了,一切靠你自己。”
“放心,我有布置。”灰白斗篷回答道。“最多只是多死幾個綠皮少死幾個綠皮罷了。血色公爵不管玩什么花招,我都奉陪到底!他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浮現的恨意是如此的深切,以至于沃切爾都不得不把頭轉過去,不去看同伴的臉。
一個男人的嫉妒居然可以達到這個程度……嗯……說到底,都怪依蘭太傲氣了,感覺不到別人的心意。當然,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卻并不在意。感情這個事情,誰說得清楚呢?沃切爾在心里暗自為那些倒霉的矮人感到惋惜。
不過,該干的活還是必須要干,不是嗎?
灰白斗篷站起來,放松了一下身體。用如此直接的方式操縱白手老大還真的是一件費神費力的事情,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不會做這種傻事——就算做了,發現如此費神之后也會放棄——但是此刻,另外一種情緒充斥著他的頭腦,讓他急切的想要壓倒血色公爵。他迫切的想要和對方來一次較量,證明這個血色公爵壓根沒有任何的本事!
這是一種來自內心的本能沖動和,以至于讓他的理智壓根沒有發現這一點——其實他這么費神費力壓根沒有任何額外的好處。就算他不這么做,難道綠皮大軍看到矮人就不會上去打了?
灰白斗篷在腦海里計算著。既然矮人軍團原地不動且沒有進行任何加固工事的行動,那么只能清楚的說明一件事情——血色公爵打算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