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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調查公路局那筆款的去向上。那筆款是公路局局長同意支付的,財會人員也說是局長提現的,但是,那局長一口咬定是給了李向東。
老高問:“有證據嗎?你怎么能證明你給了李向東?”
那局長說:“沒有。”
他說,這種事怎么能留下證據呢?不過,有人可以證明。
老常說,他在場。他說,當時,那局長是在他的辦公室,把裝了錢的黑皮包交給李向東的,后來,蔓莉處長沒,就不知道李向東有沒再交還給那局長。老高還想找到更有力的證據,但是,那五封寫給地級市紀檢部門的投訴信都是匿名的,無法查實。
于是,就形成了在沒有物證的情況下,各有各的說法。公路局局長很委屈。他說,他確實給了李向東。老常說,他不能保證那黑提包里裝的就是錢。李向東說,根本沒有的事。他根本就沒有在老常的辦公室里接過那局長交給他的黑提包。
人證能說明問題嗎?因為人證被冤枉的案例還少嗎?所以,老高更注重物證。
明擺在那的物證,便是那局長的的確確拿走了二十萬。不管這筆款最后到了誰手里,在沒有物證的情況下,那局長必須承擔全部責任。
公路局局長只得自掏腰包把那二十萬墊上,只得接受組織上給一次記大過的處分。
李向東從那小樓屋出來了。他自己也覺得很不光彩,畢竟,有人認為,以大欺小,那局長吃了悶棍,冤枉至極。
到底誰被冤枉?
只有李向東、老常和公路局局長他們三人知道。
市委書記問老高:“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案子辦得不咸不淡的。”
老高說:“我已經盡力了。”
市委書記說:“就不能有更好的結局嗎?就一定要懸在那里不上不下嗎?”
老高說:“我也沒料到會是這么個收場。我的確是盡力了。”
市委書記說:“你可是地級市紀檢部門的第一人!”
老高自嘲地說:“浪得其名,都是是一些外行送的,沒實際價值。”
市委書記問:“憑你的經驗分析,出現這樣的結果?會有幾次可能?”
老高說:“三種可能。”
他說,一種是像老常、公路局局長說的那樣,李向東拿了。他知道證據不足,怎么也不承認。
他說,一種是公路局局長和老常拿了,他們當然不能坦白,硬說是給了李向東。
他說,還有一種可能是公路局局長自己拿了,老常和他關系很好,為了保護他,串通起來,把負責推給李向東。
市委書記問:“你更趨向于哪種可能?”
老高沒有回答市委書記。
他說,第一種可能不是沒有,只能說是證據不足。我們不僅要有人證,更注重物證。有時候,人證是不客觀的。比如,那局長和老常有可能串通起來的冤枉李向東。
他說,第二種可能也是存在的,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就把錢分了,但是,敗露后,為了保護自己,他們不得不冤枉李向東。
他說,第三種可能就復雜了。老常為什么要保護公路局局長,串通公路局局長陷害李向東呢?有沒有可能是李向東得罪了他們?
老高說:“這些都只是猜測,僅供你參考。”
市委書記問:“在整個調查中,你認為,李向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老高說:“撇開這個事件不說,李向東還是一個不錯的領導干部。他辦事的能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但是,他也是一個頗有爭議的人。”
他說,我想,對你還是實話實說。有些事,讓你知道總比不知道好。
他說,他和兩個女人在一起。
他說,現在,這種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說出去總是會有影響的。
市委書記說:“有這種事?這李向東他要干什么,總要給我出些難題。”
這些天,市委書記總忐忑不安。他清楚地記得,為了爭取省廳那筆撥款,他曾經向老常和李向東交代過,如果有可能的話,要想盡辦法打通曼莉這個環節,想盡辦法是什么?當然也包括用錢去疏通。如果有人把這話捅出去,這麻煩事就會找到他身上了。
他想,李向東辦事怎么這么不牢靠?想老常和公路局局長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把這三人都各打五十大板,想以后還怎么放心要他們去辦事?
這時候,又聽說,李向東還有什么兩個女人,他心又焦慮了,想這事可大可小,不知道的話,還可以推卸責任,說工作忙顧不上下面的生活作風問題,但是,知道了,不處理,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他打電話給黃,叫他馬上到他辦公室來。黃不知是什么事,放下電話就趕過來了。一見面,市委書記就問,你不是和李向東住對門嗎?你不是和李向東交情很深嗎?你告訴我,他是不是有兩個女人?黃愣了一下。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早就想到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卻沒想到,問他的竟是市委書記。
黃說:“有這事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市委書記反問道:“你會不知道嗎?你真會不知道嗎?你別給我裝糊涂!”
黃按事先想好的應付辦法應付著市委書記,說:“這可是不小事,李向東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真有這種事,我想,他會瞞得嚴嚴實實,即使像我和他這樣的交情,他也不會讓我知道。”
市委書記說:“他住你眼皮底下,你說不知道?”
黃很委屈地看著市委書記,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市委書記強調了一句,說:“就住在他家里。”
黃說:“你是說綺紅和小姨子?”
市委書記說:“什么綺紅?什么小姨子?”
黃說:“李向東的確和兩個女人住在一起,不過,一個是他的女朋友,一個是他前妻的小姨子。”
他說,他女朋友還沒搬過來的時候,他就一直和他前妻的小姨子住在一起。但是,應該不會有那種關系吧?如果,真有那種關系,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市委書記問:“平時,就沒有人議論嗎?”
黃說:“也不是沒有議論,但那些議論好像都不著邊,漸漸就沒人議論了。”
市委書記問:“為什么?”
黃說:“可能是覺得不太可能吧?”
市委書記問:“怎么不可能?”
黃說:“我老婆跟我說的,你知道女人總是好議論,好東家長西家短的。開始,她也跟著議論李向東和兩個女人的事,后來,又說不可能了,說如果有那種關系,兩個女人怎么能住在一起?而且好得像親姐妹一樣,經常看到她們有說有笑的,一起逛街,一起去市場買菜。”
市委書記揚揚手,讓黃回去了。
離開市委書記的辦公室,黃忙給小劉打電話向他通風報信,雖然,他也覺得市委書記不會問到小劉那個層面,但還是穩妥點好。然而,小劉可能在開會,關機了,于是,黃便給小劉發信息,要他開完會后,馬上給他電話。
這時候,李向東正在離開那小樓屋的路上。盡管,地級市紀檢書記和市紀檢書記親自到粘小樓屋來,親自向他解釋,但是,對李向東來說,又有什么用呢?畢竟,事情并沒有達到完滿的效果,說不定,這兩位書記一掉過身去,就又嘀咕他李向東的不是。
回到市里,市委書記也召開了一個市四套班子領導參加的類似于平反的歡迎會。他說,經過這次事件,更加證明了李向東同志是一個好干部。他說,希望李向東同志不要因為這一件事對組織有任何怨言。他說,相信李向東同志放下包袱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為黨的事業做出新貢獻!
于是,大家鼓掌。掌聲很熱烈,李向東卻一點感激之情也沒有。
會后,市委書記把李向東留了下來。
他說,為什么會發生這件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如果,你是清白的,那么誰要整你,誰要至你于死地,你心里應該有底。
他說,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我真有點不明白,你怎么就會招惹這種麻煩。
李向東明顯感覺到了市委書記的不滿意。他想,換了自己,也不會滿意。
市委書記看著李向東說,還有一個事,你要認真處理好,具體什么事,我不說你也清楚。我不希望你在生活作風問題上栽跟頭。
他說,既然,有人要找你的麻煩,他就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就要規規舉舉,不要被人家抓住把柄。
李向東連連點頭,說:“我會處理好的,會處理好的。”
市委書記說:“要快刀斬亂麻,不要連連乎乎的。”
從市委書記辦公室出來,李向東出了一身冷汗,他將又面臨一個新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