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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東發現自己將要在海邊過一個不眠之夜。從海灘上回來，隔壁就吵翻了天，總聽見小倩“咯咯”地笑，總聽見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打鬧聲。他們像是在洗澡，卻從沖涼房洗到了房間，洗到了床上，再就是一種男歡女愛的渲泄。李向東真想捶打那扇相隔的門，想對他們說，你們小聲點，你們可得注意影響，考慮別人的感受。
吃飯的時候，張志東忙向李向東道歉，說，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類似事件決不會再發生。小倩卻不當回事，她湊近李向東的耳朵說，能怪我們嗎？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她說，是你自己要聽的呀！是你要扮正人君子呀！她說，我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你了，敏敏都愿意跟我們一起來了，你還那么多顧慮干什么？你還要多個一間房。說了就“咯咯”地笑。
吃了晚飯，到海灘吹了一會兒海風，小倩就說累了，要回房間了，李向東還想著與張志東喝工夫茶呢，那知，他們又開始了瘋狂的撕殺。這次，更是明目張膽，李向東聽見小倩在那邊說，聽到就聽到，聽不到他也會知道我們在干什么！
李向東不僅聽到他們的說話聲，還聽到他們的喘息聲，呻吟聲。還聽到他們在床上在地板上的翻滾聲，甚至于，還聽到他們好像把桌子打翻了，杯子咣當當的砸碎聲，就聽見小倩“咯咯”地笑。
她說，你小心點！
她說，你不要命了！
她說，沒見你這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李向東逃跑似地出了房間，心里想，這兩個家伙也太發肆了，想這房間的隔音也太差了。想這個晚上，自己只能在外面悠蕩了。
他很郁悶地在沙灘上走了一會，遠遠地見敏敏住的那個房間亮著燈，就想她應該還沒睡，便打電話給她。她接電話時，顯得很緊張，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李向東便想起小倩說的話，想敏敏不會是以為他要去她房間吧？于是，就說，我在樓下。他說，一個人悶悶的，想叫你下來說說話。如果你已經睡了，就算了。
敏敏說：“我沒睡。我下來。”
她披散著長發，穿著一套松寬的衫裙，飄揚著向他走來。她說，你一直在外面？李向東說，下來好一會了。她問，他們住在一起嗎？李向東沒有答她。他們便向海灘走去。
敏敏說：“我不知道小倩會是這樣的女孩子。”
她說，以前，她叫我和她和張市長一起吃過幾次飯，也逛過幾次商場，我就猜他們可能是那種關系。我問過她，她不承認。她說，張市長是你的朋友，她也是你的朋友，所以，大家只是好朋友。她說，她在地級市沒有什么朋友，張市長也沒什么朋友，所以，大家就經常在一起。我不太相信她的話，但是，覺得她也不應該是那樣的女孩子。
她說，本來，我是不想跟他們來這的，但是小倩說，他們來這都是為了我。她說，她和你已經約好了，如果，我不來，她不知該怎么向你交代。現在，我有點明白了，其實，她是為了他們自己。
李向東笑了笑，說：“這個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跟外人說。”
敏敏說：“我只是跟你說。其實，你也像我一樣，都被蒙在鼓里了。”
李向東呼了一口氣，想這敏敏已經看清小倩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以后，一定會疏遠她。這正是他希望的，他不希望以后敏敏與小倩有太多的接觸。
敏敏說：“小倩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會這樣呢？張市長雖然有權有勢，但是，他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他們在一起，會有幸福嗎？”
李向東說：“有些事，我們旁人也無法理解，但是，它既然存在，那就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敏敏說：“你們當官的是不是都這樣？都喜歡在外面找一些年青漂亮的女孩子。”
李向東說：“不是沒有這種現象。其實，這也很容易理解。”
他說，當他們有權有勢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已經老了，或者開始老了。他們心里還是很希望年青的，很憧憬年青的，所以，他們就會利用他們的職權，希望找回失去的年青。如何找回自己的年青呢？最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擁有年青漂亮的女人。
他說，現在，道德觀念發生了變化，只在乎曾經擁有的思潮在一些人中也成了一種風尚，再加上通過權勢改變自己的思想，因此，就出現了一些平常人不容易理解的事情。
敏敏突然問：“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思想？”
李向東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會這么問他。
敏敏說：“你既然這么喜歡那個綺紅，為什么一直沒有和她結婚？你是不是只想和她在一起，并沒想要和她結婚？我這么說，你不會不高興吧？”
李向東搖了搖頭。
他知道，敏敏是誤會了，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他也無法向她解釋，他怎么能跟她說，還有一個小姨子呢！
敏敏說：“我想，可能就是因為她知道你不跟她結婚，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么樣，所以，才不得不為自己著想，不得不利用你的職權去干一些事，讓自己得到一些利益，結果，就把自己給害了。”
李向東笑了。雖然，綺紅并非因為這個原因，但是，就普遍現象來說，敏敏的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樣，李向東就不得不深思這樣一個問題，小倩會怎么樣？或許，她現在還滿足于張志東給予的表面虛榮，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就會像敏敏說的那樣，會為自己的將來著想，會利用張志東的職權做出一些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情。
他很清楚，到了那一天，小倩要得到好處，找的第一個人肯定是他李向東。
敏敏見李向東沉默著，有些誤會了，說：“你不高興了？”
李向東說：“我沒有不高興。”
敏敏就不說話了。她還是認為，李向東不高興了。如果換了誰，被人家說中了自己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心里當然會不高興。她認為，李向東要和她交往也像跟綺紅交往那樣，并不想發展到結婚的地步。畢竟，他比張志東更有優勢，他可以利用他單身的理由，和任何年青漂亮的女人交往，卻尋找失去的年青。
她很隱晦地說：“我覺得，這次來海邊玩還是很應該的，看清楚了很多東西。”
李向東并不知道她話里的意思。他說：“你有這個感慨，我很寬慰。”
她就看著他。他笑了笑，說，本來，我還想勸你的，既然，你能有那番感慨，就說明，以后，你不會再和他們摻和在一起了。
敏敏笑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笑。她的笑很特別，笑得身子顫抖了，卻聽不到聲音。他問她，你笑什么？她沒回答他。她知道，他是誤會了，以為她那番感慨只是因為看清楚了小倩和張志東的關系，難怪他還說很寬慰。不過，她并沒有解釋。有些事，自己明白就行了，不一定要戳穿別人。
于是，她心里想，這次以后，他們或許就不會再見面了，她也不會再和小倩搞得那么親熱了。
他們已經走出了很遠，回頭看，酒店的燈光變得遙遠了。
一路往回走，都沒有說話。到了酒店樓下，李向東停住了腳步。他還不想回去，他不知道隔壁房那兩個人折騰夠沒有。
敏敏回過頭來問：“你還不回去嗎？”
李向東說：“你回去吧。我還轉一轉。”
敏敏就走進了酒店。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飄揚的長發，飄揚的衫裙，李向東感覺到她真像在飄，越飄離他越遠，越飄越感到模糊。
在這天的交往中，敏敏總給他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一會兒離他很近，一會兒又離得很遠，有時候感覺到自己已經抓住她了，有時候又感覺到她像一團霧任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覺得自己再不能這樣，再不能這么猶猶豫豫。他想，這次到海邊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敏敏已經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與小倩張志東摻和在一起了，那么自己何必還要沉浸在這種患得患失里呢？
敏敏是一個好女孩子，她會有她的生活，她雖然經過了一段感情挫折，但并不等于他李向東就能讓她得到幸福，并不等于只有他李向東才能讓她得到幸福。
他想，他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難道每一個感情遭受挫折的女孩子都等著他李向東去給予幸福嗎？
李向東覺得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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