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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像預料的那樣,小倩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該說的是她自己的事,不該說的是別人的事。她不僅說了李向東和枝子,還把自己接觸過的人,知道的事都說了。她說,你們不能只追究我和張志東。養的人大有人在,為謀利益的人大有人在。她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然而,她這坦白交代,卻讓趙書記始料不及,這不成瘋狗亂吠了嗎?
趙書記可不希望這么烏煙瘴氣。他再強勢,也不希望別人說他亂整人,且大范圍的整。嚴格意義上說,他只想挫一挫張志東的銳氣,并沒想做掉他,讓張志東俯首稱臣,才算是上上之策。如今發展得這么嚴重,他不得不考慮盡量控制在最小范圍內了。
審訊小倩的人暗示她:“你說清楚自己的事。別人的事,特別是沒有證據的事,你不要亂說。”
小倩才不信這個邪,她說的事怎么沒有證據?都是她親眼看見的。
審訊人說:“你看見什么了?你看見一男一女在一起,能說明什么?人家就一定關系曖昧嗎?一些道聽途說就一定是事實嗎?人家化錢大手大腳,那錢就一定來路不明了?”
小倩說:“這個我不管,你們可以去查。反正,我認為他們也不干凈。”
最后,審訊人只好采用特殊辦法,進行技術處理,凡是小倩說自己的問題,就認真筆錄,涉及到別人的東西,能不筆錄的就不筆錄。然而,李向東和枝子的問題還是很突出地擺在那里。
審訊的人問張志東:“據說,李向東曾送了一個套間給你的情人。”
張志東說:“準確地說,是小倩叫他要的,開始瞞著我,后來,我知道了,也沒反對。”
審訊的人問:“除了這個套間,他還給過你多少好處?”
張志東說:“應該沒有了。”
審訊的人說:“你必須坦白交代。現在,你只有積極配合,才能爭取寬大處理。”
張志東問:“你想要我說什么?”
審訊的人說:“你老實點?什么我想知道什么?現在是你有什么說什么!”
張志東說:“如果說,李向東給過我什么好處,那也是一種下級對上級的關心,或者說,下級對上級給予自己工作的支持的一種回報。”
他說,我并不覺得李向東對我有太多的回報。向上級送送紅包,給給信封,這好像已經是不公開的秘密。不但李向東送,其他人也送,同樣的,我也會向支持我工作的上級領導送,只是,我從來沒有送給趙書記。他只是省委的一個副秘書長,還沒進入我的酬謝范圍。
他說,我們之間雖然是老同學關系,但并不存在買官賣官現象。這幾年,李向東的政績擺在那,他擔任哪一個職務都是最優秀的?當
地級市政府副秘書長時,協助我抓城市建設,充分顯示了他的組織協調能力。當臨市市長時,在干部群眾人心渙散的狀況下,實事求是地解決了五個億的集資款問題。在擔任市縣市委書記期間,在發展經濟,招商引資等各方面都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在三區四市(縣)中是最突出的。
他說,其實,你們也非常清楚官場規則,如果說,讓他去當臨市市長,我說話還算數,那么,讓他去當市縣市委書記、當地級市常委,我的意見就不能起決定性作用了。如果,存在買官賣官的可能,你們不應該找我這個市長二把手。
審訊的人對張志東這種態度很滿意,你都快成階下囚了,還在這擺什么譜,還在這囂張什么?他問:“那你怎么說明,你的資產來源情況?”
對小倩赴澳門豪賭事件立案調查后,調查組已經全面掌握了張志東的財產情況,包括小倩的資產,以及張志東的家庭資產。這兩個家的資產總合,數目之巨,令調查組大吃一驚。
張志東說:“我當市長
這些年,到底收受了多少紅包信封,我也說不清楚,有些是直接給我的,有些是交給我老婆的,也有些是交給小倩的。”
他說,具體是什么人送?倒可以這樣概括,各區市(縣),各部、委、辦、局幾乎都送過我紅包信封。
他說,有一點,我必須說明,哪些人送給小倩,送了多少?我不清楚,那都是她瞞著我干的。我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我也是不知情者,只應該負間接責任。
這時候,張志東考慮的是如何不要涉及到其他人。他很清楚,如果把別人都招出來,你就會成公敵,把責任都自己攬了,因為你接受調查而惶恐不安的人,多少會感激你,會暗中幫你,這比坦白從寬的效果要好得多。當然,張志東不奢望自己無罪釋放,卻希望那些人能暗中為他減輕罪行。
至于小倩,她只能自作自受。如果她能嚴于律已,不那么瘋狂,會有今天的結局嗎?她不僅害了她自己,還害了他張志東。
撇開小倩借用張志東的名義四處斂財不說,其實,張志東還算不上罪大惡極,他并沒有主動刻意向下屬索取好處,并沒有跟企業老板勾結進行錢權交易。他主要的罪狀是,包養,并包庇向下屬索要錢財,以及巨大資金來源不明。
審訊的人問:“李向東和枝子什么關系,你應該知道吧?”
張志東搖搖頭,又點點頭,說:“我也說不準。”
審訊的人問:“是說不準,還是不想說?”
張志東說:“這個問題,你們應該問他自己。”
審訊的人說:“你們不是曾經四個人一起上過荒島嗎?不是你和小倩、李向東和枝子各住一個帳蓬嗎?”
張志東知道不說不行了,但是,他還是認為,這并不能說明枝子就是李向東包養的。他說,我感覺,他們的關系跟我和小倩的關系不一樣。據我所知,枝子是生意人,靠真本
事賺錢。他說,他們應該屬那種兩情相悅的關系。
審訊的人說:“他們屬哪種關系,我們自有定論。”
在整個審訊中,張志東都在極力地維護李向東,他覺得,自己的事應該自己承擔,牽扯到李向東的事,便盡力地留下一定的空間,讓李向東去回答。現在利用職權瘋狂斂財的人,包養的人大有人在,自己栽了,只能自認倒霉,但把李向東拉進來,人家就顯得太無辜了。
李向東也接到了傳訊,那是在他的辦公室。開始,調查組的人對他還很客氣。那位從省委抽調來的小組長還跟他握手,那位好多年以前,曾在小樓屋與李向東打過交道的老高,還對他“嘿嘿”地笑。
小組長問:“你們認識?”
李向東說:“我們是冤家路窄。”
老高卻不動聲色地說:“我們只是來了解情況,只要你能把問題說清楚,應該不會
二進小樓屋。”
李向東笑笑說:“但愿如此。”
老高在李向東對面坐下來,那雙鷹一樣稅利的目光直射李向東心窩。那一刻,李向東很心虛,要知道,上一次,老高雖然沒有查到他金錢方面的問題,卻窺探到他生活作風上的不檢點。這次,李向東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問題嗎?
然而,小組長卻誤會了李向東和老高的關系,擔心他們之間有一種說不清的默契。要知道,這些基層官員,彼此間的默契是很微妙的。他不能相信老高,他要用他自己的人。這次調查對象是廳級以上領導干部,因此調查組由省委和地級市委聯合派人組成。他要讓他從省委帶下來的人直接對付李向東。
(鮮花鮮花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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