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然更加的莫名其妙!
遇見張敬敏這個事情原本就夠讓徐君然感到意外的了,可礙于上下級的關系,以及自己迎面碰上對方,沒辦法回避,他只能夠上前主動跟張敬敏打招呼,畢竟人家是市委書冇記,自己不過是個公社干部,要是裝作看不見,那可就得罪領導了。
人性天生有弱點,有時候擺足架子,別人才把你當做人物,在官場更是如此。但不管怎么樣,做下級的,在領導面前可不能有架子。因為下級一旦有了架子,就會讓領導不滿意,領導不滿意了,那還提拔個狗屁!
所以,面對領導的時候,下級一定要有下級的覺悟和規矩,這是必須要遵守的游戲規則。
就好像徐君然去跟張敬敏打招呼一樣,如果他假裝看不到的話,萬一什么時候張敬敏知道或者想起這個事情來,那就是他徐君然的不是了,一頂不尊重領導的大帽子扣下來,哪怕徐君然再有本事,也得在風評上落了下乘。可如今他打過招呼,就把選擇權交給了張敬敏這個領導,不管領導最后的選擇是聊一聊,還是拔腿就走,徐君然都立于不敗之地了。
當然,這是因為在省委大院里面辦事,如果是在外面,領導摟著個美女,徐君然是死活不會做那種煞風景的傻事的,而張敬敏,估計也不會介意那個時候徐君然這個下屬裝瞎子。
不同的地方,有時候就要講不一樣的規矩。
只不過,游方忽然冒出來,卻讓徐君然吃了一驚,這人他并不認識,原本看著他跟張敬敏在一起,以為是全州市的干部,不過看對方跟自己打招呼的時候直接無視張敬敏的態度,再加上張敬敏那種反應,徐君然猜測這應該是省委組織部的干部,弄不好還是陳楚林身邊的人呢。
但是,徐君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準備跟他套近乎,自己又不跟陳楚林有什么交集,點點頭也就罷了。
只不過,出乎徐君然意料之外的是,游方卻似乎很有跟自己聊天的意思,臉上帶著一抹和氣之極的笑容不說,甚至于跟徐君然拉起了家常,似乎不管身邊張敬敏那鐵青的臉色。
“君然同志,你們李家鎮公社搞的那個建筑公司,我可是早就聽說了。你很厲害,不愧是京華大學的高材生!”
游方的一句話,讓徐君然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自己什么時候跟他有交情了,這家冇伙居然叫自己君然同志?仔細的一琢磨,游方話里話外似乎都是在圍繞著那些自己關于改革開放的主張,再加上他的一口京片子,徐君然腦海當中,驀然間閃過一個有些不敢相信可卻偏偏屬實的念頭來。
“首長過獎了。”徐君然不動聲色的客氣道。
更讓徐君然沒想到的是,游方卻笑了起來,親熱的對徐君然道:“你可別害我,要是讓孫靜蕓那家伙聽到,弄不好又要說我在她的救命恩人面前耍威風,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如果不是游方忽然提起孫靜蕓,徐君然估計都以為這位大人物是瘋了。
干笑了幾句,徐君然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只好打著哈哈。
游方一笑,快速的給徐君然報出一組電話號碼,這才說道:“這是我宿舍的電話,有空打給我。我先辦事,咱們改天聊。”
目送著一臉微笑的游方和滿臉古怪的張敬敏離去,徐君然苦笑了起來,這算什么事兒啊?
剛剛游方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表現,著實讓徐君然有些摸不著頭腦,等到他離開之后,徐君然這才想起來,自己倒是忘記問這位游方同志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了。
苦笑著搖搖頭,徐君然邁步上了樓,來到呼延傲波的辦公室,迎面正好看到趙浮生正跟人在說著什么。
對面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此時被趙浮生正在訓斥著,看樣子趙浮生氣的不輕,一向平和的表情此時甚至于看上去有些猙獰。要不是身邊還有其他人,弄不好他連臟話都出來了。
聽到腳步聲,幾個人抬頭看了一眼,趙浮生一眼就看到徐君然,愣了一下之后沖徐君然招招手,然后對那個中年男人道:“三天,我最多還能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要是還沒有一個結果出來,老哥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人連連點頭,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徐君然一笑:“這是怎么了?生這么大的氣?”
趙浮生無奈的搖搖頭:“別提了,上次不是說讓他們盯著點秦港生么?可這還不到24小時呢,這幫人就給跟丟了。剛剛那位,是我們專案組的干部,這次跟蹤秦港生就是他帶的隊,上個廁所的功夫,就讓姓秦的給溜了,這不是剛被書冇記罵了一頓么。讓我給他求情呢,君然你說說,我哪有那個本事啊。”
徐君然笑了起來,這種事他更沒辦法開口了。
不過轉念一想,徐君然倒是對趙浮生低聲說道:“趙哥,你別著急,回頭我送你個驚喜就是了。”
趙浮生聽到徐君然的話愣了愣神,詫異的問道:“怎么,你有他的消息?”
頓了頓,他接著道:“說實話,剛剛那老哥跟我關系很好,當初我進政法委的時候,老哥哥沒少照顧我,這不是現在遇到了難事兒,我也替他著急么。”
徐君然也明白,呼延傲波親自盯著的案子,結果把人給跟丟了,這要是鬧起來,肯定不會要好果子吃的。
拉住趙浮生,徐君然把自己今天碰上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低聲道:“叫你們的人,盯緊何建平,我覺得這家伙肯定會跟秦港生見面。”
趙浮生的臉上已經閃過一抹森冷的笑容,他比徐君然更善于這方面的事情,自然明白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冷笑著說道:“我就說這幾個混蛋勾結在一起,肯定沒什么好事情。你放心吧,我這就去安排。”
頓了頓,他笑道:“書冇記在里面呢,他說了,你來了可以直接進去。”
“你怎么來了?”呼延傲波有些意外于徐君然的登門拜訪,不由得詫異道。
徐君然笑了起來,來到辦公桌前站定,看向呼延傲波道:“首長,我可是有重要情況跟您匯報的。”
看他的表情,呼延傲波知道應該是好事,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道:“坐下說吧,我聽聽是什么好事情。”
徐君然也沒有隱瞞,把今天自己去拜訪鄭宇成所遇到的事情一一都對呼延傲波說了一遍,最后才緩緩說道:“書冇記,您怎么看?”
呼延傲波的表情嚴肅,半天才沉聲道:“你是說,秦港生在何建平的身邊,這些人跟人販子勾結,公然當街擄人?”
徐君然點點頭:“這個事情,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了。另外,陳清遠老書冇記,現在正領著一大群機械工業廳的老干部在市局守著呢。”
眉頭一皺,呼延傲波聽到陳清遠的名字頓時有些發愣,隨即搖頭苦笑起來,看向徐君然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同,他也不是傻子,陳清遠都離休這么多年了,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卷進這個事情里面來,說到底,還是徐君然把人家給牽扯進來了。
徐君然看呼延傲波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已經猜到了某些東西,不過他也不點破,嘿嘿的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是什么意思?”
最終,呼延傲波還是耐不住性子,對徐君然緩緩開口問道。
徐君然臉色一斂,沉聲道:“我覺得,可以適當的打草驚蛇一下。”
“噢?”呼延傲波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要知道徐君然話里面的意思可跟之前他們所指定的策略不太一樣,原本眾人的打算是暗中調查這個事情,等到把走私集團的保護傘摸的都差不多了,再來個一網成擒。可現在聽徐君然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有所動作了。
徐君然接著說道:“書冇記,之前咱們考慮隱忍不發,是因為想要順藤摸瓜,找到背后的那些人。可現在看來,我們把那些犯罪分子想的太仁慈了,這些家伙根本就是喪心病狂!您想想看,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就敢于公然冒充警冇察抓人,不說別的,如果今天不是我和允兒趕上這個事兒,把人給救下來。再加上泰妍也在,使得那個何建平不敢輕舉妄動,您說說,今天這個事情會演變到何等地步?”
呼延傲波沒言語,可這心里面卻跟明鏡一般,不說別的,要是徐君然今天沒碰上這個事情,那個名叫黃美英的小姑娘,估計是在劫難逃了。畢竟就算呼延傲波自己,捫心自問之下,恐怕在那種情況當中,也沒辦法輕易分辨出真假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說白了,徐君然的意思很簡單,既然這些人還在害人,那就堅決不能給他們活路!
沉吟了片刻,呼延傲波看向徐君然:“照你這么說,咱們豈不是要提前收網了嗎?我怕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