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果然有用。就像傺月說的,一般神兵神器不會選擇一個凡人作為自己的主人,對于昊天杵的行為,傺月的理解是:他年紀太大,秀逗了。
所以,當看到洛珊珊掌心出現神器的神印,并且能輕易窺視他的心,長情更加確定對面的這個看似凡人的女人,其實,是深藏不露的真神。
他放開她,開始回憶。他自然有對原先世界的記憶,只是有些模糊。那時的他太虛弱,很多東西,也是在后來的修煉中慢慢回憶起來。
他在想洛珊珊會是誰的徒弟,毛絨絨的狐貍,比如,那幾個將他打死的神,他們在他的腦海中是如此印象深刻,他永遠不會忘記。從洛珊珊的態度看,她并不認識他,顯然是在他之后新晉的神仙。若不是他自知現在的法力不夠復仇,甚至甚至,都無法穿梭時空,不然他也不會隱忍洛珊珊的囂張到現在。
不斷地回想中,他想起了為何覺得小月這個稱呼如此熟悉,是啊,小月,那個可愛的孩子,他唯一的弟子。仇恨讓他只想復仇,卻忘記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真是奇怪,今天他似乎突然想起了許多東西,好似是有人在幫助他回憶,回憶過去的時光,而且,大多數是美好的,快樂的時光。他從內心排斥起這些回憶,他討厭快樂和幸福。這個世界應該充滿仇恨和痛苦,才是最完美的世界。
同樣的,他的收手,也讓洛珊珊心里偷偷松口氣。她在和這個世界的惡魔打交道,如果自己忽悠本事不夠,隨時都將自己送命。
“你太冒險了。”耳邊,傳來了墨湘君有些責備的話語。她自然不敢回應。可是,她愿意為傺月,冒一次險。
長情再次凝視她,這次,他更加認真,甚至動用了更大的法力。但是,看到的結果依然和先前一樣,只是一個凡人。倒是她的耳墜,隱藏了絲絲縷縷的仙氣。他抿唇而笑,也不戳穿,而是笑道:“其實我對洛妹的世界很感興趣,洛妹可否說說你的世界?”
洛珊珊見長情主動轉移話題,她自然求之不得。不過他說他對她的世界感興趣,讓她有些心慌,這樣的惡魔去了她的世界,那簡直就是希特勒再世,于是她一邊搖頭一邊說:“有什么好的,我還是喜歡你的世界呢。”
“哦?”長情微露不解,洛珊珊并不知道他其實就是來自于她的世界,自然對那里有一種故鄉的情感,所以看到她有些可惜,有些失望的語氣,讓他情不自禁地,為自己的故鄉生出一股擔心之情。
這邊洛珊珊繼續道:“我的世界現在污染太嚴重,看不到像這里的藍天白云。還有水,也被污染,黑乎乎,臭烘烘。用這些水灌溉農作物,農作物都絕收了!”
聽到此處,長情的心難得地揪緊,他從不會因任何事物而揪心,可是在聽到這些時,他很難受:“是有人下毒?”
“不不不。是污染,很復雜,我慢慢跟你解釋。”于是。洛珊珊開始從工業時代說起,雖然她歷史不及格,但她胡謅的本事很好。
她想努力拖延,為傺月多多爭取時間。
而長情的雙眉在她那敘述中,開始慢慢的揪緊,漸漸,從眉宇間,浮出一絲怒容。
春日的陽光灑落在這片平靜的水域,俯瞰下去,長情的畫舫與博淵的已經相隔數里,如果站在各自的船頭,已經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存在。
冰湖的中央,有一座湖心島。傳說這里鎮丵壓著一只大烏龜,而拱起的小島,就是烏龜的背。小島上綠樹林立,它們在春日下已經吐出了新芽,而桃樹上隱隱可見的花苞,正等待著綻放。
博淵的船停靠在了湖心島邊,他帶鈴兒下了船,侍衛和侍婢都留在了船上。毛絨絨的狐貍留爪博淵下船時,臉上是愉悅的笑容,待進入湖心島后,他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而深沉。
鈴兒垂首跟在他的身后,一黃一藍的大眼睛里露出惶恐的神色,可是一層不屬于她的琥珀色,從那對眸子的深處,漸漸浮現出來。并且,由先前的恐慌,轉為深深的戒備。
四處漸漸出現了假山石林,博淵終于停了下來,鈴兒亦停在離他一米之外的地方。身形高大肥碩的博淵站在鈴兒的面前,越發襯出鈴兒的嬌小。比洛珊珊更加矮小的她,就像一個孩子,站在那里。
“鈴兒,我們就不必繞圈子了。”博淵嚴肅認真地俯視鈴兒,雙眸中充滿了疑惑,還有一絲急切,“你家大公子說你能帶我找到夜修羅,那請告訴我,他在哪兒?”
鈴兒竟是不說話,她依然低著頭,并且一動不動,宛如呼吸,都不復存在。周圍先入特殊的寂靜,就連風,都停止了前進。
“鈴兒,此事關乎重大。”博淵的聲音越來越深沉,就連那雙被肉擠沒的眼睛,都睜了開來,眸光銳利兒炯炯,“我想,大公子已經與你說過……”
“是的,聽說過。”忽然,從鈴兒的口中,竟是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博淵鎮定的臉上也出現了驚訝之色。緊接著,他就看見從鈴兒的后背,漸漸拱起,一個人,正從鈴兒的身上慢慢剝離。
一個人的背脊在鈴兒的背上拱起,他穿著金色的,帶有白澤圖紋的衣衫,那是他的背部,然后,出現了卷曲的,銀白的長發,接著,是一對卷起的,像山羊的角,那對角緊緊貼服在他的鬢邊,倒像是一對發飾。特殊而不怪異。
此時此刻,博淵除了對眼前畫面的驚訝,還有終于明白何以國師一直尋不到夜修羅,原來,他躲在了這個小小的,女孩的體內。誰會想到?沒人會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妖女的體內,竟住著那位傳說中的妖王:夜修羅。
終于,那人完完全全從鈴兒的體內離開,鈴兒似乎因為這次分離耗盡了力量,癱軟下去,他將她輕輕接住,抱在懷中,溫柔地注視她:“她是我兄弟的妹妹,很乖的孩子。但我找到她時,她卻被她的主人打得滿身傷痕,奄奄一息。所以,你讓我怎么相信人類?”他條然抬眸,英挺的臉如同西方魔尊,琥珀的眸子里,透出一絲氣憤,和戒備。
他的質問,讓博淵語塞。人類一直凌駕于妖族之上,它們是他們的仆人,他們奴役它們,販賣它們,沒人覺得這不正常,這有什么不對。宛如神創造萬物之時,就定下了這樣不成文的秩序。
英俊的臉龐,肅然的面容,冷漠的眼神,卻有著美麗的,像太陽一般的瞳仁。妖王夜修羅,久久盯視銀川王博淵,如他所料,對方無法作出任何回答。
夜修羅將虛弱的鈴兒輕輕放落,起身站在了博淵面前,不卑不亢,昂首站立。一身金色的短袍讓他更像一位高傲的銀發王子,如同冰山美男。
與博淵同高的他,平視對面的博淵:“不過,你,我可以合作。”說罷,他揚起左手,博淵的影子中,竟是站起了一個小影人。
博淵有些驚訝,驚訝的不是他影子里有小影人,而是驚訝于這個影族居然挺夜修羅的指揮。影族服務于他,所以他必然會隨身帶有一名影族,以便他使喚。而今天,這個影族的舉動,顯然表明,他是夜修羅的人。
“奇怪嗎?”夜修羅的神情比博淵平淡鎮定地多,不茍言笑的臉上,還帶有一抹冷酷,“你給洛珊珊是這個,在我這兒。”說罷,他又揚起右手,立時,他的影子里,也出現了一個小影人,兩個小影人都跪在了他面前,他放下手,俯看他們:“你的影人很忠誠,所以我只有掉了吧。現在,他已經明白到底誰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影人在他的話語中,漸漸溶入了他的影子,那個他口中忠心的影族,也在時日的流轉中,效忠于他。他抬眸看博淵,神情深沉而嚴峻:“這是個陰謀,無論神族,人類,還是妖族,都被一個人所騙,所有的一切,包括妖族對人類的憎恨,和這場戰爭,都是由他在操控。他不死,我們,你,我,所有人,都不會獲得真正的自由!”
他沉沉的,充滿玄機的話語,讓博淵陷入深深的不安,他急急問他:“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兒而夜修羅卻是一笑:“哼,你不會明白的。”說完,他轉身看向遠處,“你,我,即便聯手,也無法消滅他。我們的戰爭會使他的力量更加強大,我們不能陷入這個圈套。”
“你什么意思?!”他的話已經讓博淵失去了平靜,本想找他出來商量消滅國師的大計。可是,他說得越來越玄妙,越來越讓人無法理解。
夜修羅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我們只有耐心等待,那個預言是真的,帶有黑兔和白兔的女孩,來了。”
“什么?!”博淵在他說完后大聲驚呼,真的存在那個女孩?那個預言中,帶有黑兔和白兔的女孩?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