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姍不想對林浩說楊國英和鳳大勇在交易什么,畢竟那是她的私事:楊國英再有不是,在名義上也是她的生母,居然安了那樣的心思來謀算她,說給人聽有什么好?她不需要任何的可憐,因此她也不想說給任何人聽。
面對林浩的關心她苦笑過后只是說:“沒有事兒,你放心吧。”輕輕抱了抱女兒,叮囑要聽林叔叔的話后,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那個咖啡廳走去。
咖啡廳里回響著音樂,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迎面而來的侍者說座位已滿,卻聽不到一點雜聲。
紫姍微微一笑:“預定的座位,C座。”
侍者道歉后引著紫姍到了C座坐下,等紫姍點了飲品后就退下,走動間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很顯然,這間咖啡廳很高檔,不是平常人能來的地方。
在等咖啡的間隙中,她倚靠在椅子背上休息,不知道柳云的話準不準;如果鳳大勇和楊國英真來了,看到她要怎么辦?她是理也不理的離開,還是一掌狠狠的甩在鳳大勇的臉上——好像,那個楊國英也很欠一記耳光的樣子。
怎么說兩個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其中那個男聲紫姍聽著極為熟悉,就是鳳大勇。紫姍想不到他才到,更加想不到的是楊國英還沒有來。
柳云的話看來是真的,紫姍悄悄把錄音筆打開,看了看左右把它輕輕的放到椅子上面:另一邊就是鳳大勇,相信可以錄得很清楚。
楊國英沒有讓紫姍久等,她坐到鳳大勇的對面開口就說:“還有什么事情?就為了再拿五萬?你不要太貪心了,我上午已經給過你五萬元了,在事成之前你不要想在我這里再拿到一分錢。”
鳳大勇笑著連連擺手:“您不要誤會。上午您一說我還真得被驚到了,所以心神有些不寧。很多事情沒有來得及想,回去后才想到有太多事情還不知道如何做,才不得不再來打擾您。至于錢,您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只是要讓紫姍去省城醫院便要花費不少。五萬元錢實在是剩不下什么。我可是有些太吃虧。”
楊國英忍不住“哼”道:“你吃虧?你有什么吃……”
“我倒底是紫姍的丈夫,為您做出那樣的事情,萬一事后被人知道豈不是落個千夫所指?而且,以后要如何面對我和紫姍生的女兒呢,您說是不是?”鳳大勇也不惱怒,心平氣和的打斷了楊國英的話。
楊國英冷笑:“你還是紫姍的丈夫嗎?你早已經是旁人的丈夫了吧?你所為就是錢,不要再對我提紫姍一個字。好了。五萬元是不是?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如何保證你能把事情做好?”
鳳大勇笑著說:“就是怕誤了您的事情,這不是來問問您要怎么做嗎?您不知道,紫姍那個脾氣可不是好哄得,尤其是現在。如果早上一個來月,我只要一句話就辦了,可是現在不成了,還要您給想個主意。”
楊國英看著皺皺眉頭:“我來想主意?你不是說一切交給你就成了,看你也不像那種沒有一點本事的人。這點事兒也能難住你?說到紫姍不聽你的了,你還真用不著向我抱怨。為什么紫姍不再由你擺布你應該很清楚。”
她說到這里想到自己的病,終究還是把一口氣壓下去:“好了,我也不是來過問你們夫妻生活;總之,事情你要給我做好。我的錢,不是那么好拿的。”她說完又寫了一張支票:“五萬,給你。”
鳳大勇連忙接過支票來,他沒有想到十萬元這么容易就到了手,興奮的心尖都有點打顫了;但是,他同樣也沒有想到楊國英居然如此難應付,話說到現在硬是不肯給他一句主意。
“您不說,我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做到,您想那可不是一盒煙一瓶酒,那可是腎啊。”鳳大勇看著楊國英:“您說要紫姍一個腎的時候,我當時真得嚇到了,那是活生生的東西啊;事情您又著急,您給出個主意,我去給您跑腿半點錯漏也不會有的。”
楊國英看了看鳳大勇:“你這一輩子的作為也大不了了,有那個賊心卻沒有那個賊膽,給你天大的機遇也會因為你的膽小而錯失。不就是不想擔最大的責任嘛,她終是我女兒,法律上是、血脈上也是!此事,到時候當然要有她自愿的簽名,真得不知道你怕得什么。”
她冷冷的笑了幾聲:“如果你想用這個以后來要脅我的話,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我是李紫姍的生母,她救我都算不得什么義舉;但是你或是她如果再因為那個腎而貪得無厭,糾纏我來要錢的話,到時候媒體就會讓世人看看什么叫做黑心的親人。”
鳳大勇聽得心頭一顫:“不會,絕不會,我絕沒有那個心思;只是想著能幫您一把,也讓您和紫姍有個和解的機會……”看到楊國英的臉沉了下來,他連忙道:“十萬元我收下了,省城醫院的事情好辦,只是怎么才能讓紫姍去醫院呢?又如何才能讓她心甘情愿的簽字?”
楊國英想了想站起來身:“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的。要知道,事成之后還有十萬元呢,有錢在有什么辦法是你想不出來的。”她不想出主意,怎么說她也是個人,為救自己而謀算曾丟棄女兒的一個腎已經讓她心里極為不舒服,怎么可能再去想法子呢?
她還真得不做不到。就算歷經生意場,就算心腸已經很硬,她依然還是個人,還有著她無法做到的事情。不過,她知道鳳大勇想出來的主意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她也只能是掩耳盜鈴,欺騙自己:至少那些不是她想出來得,不是她要讓鳳大勇那么做得。
鳳大勇自然不肯這么放過楊國英,連忙起身去攔楊國英,手伸出去卻張大嘴巴愣在了當場,一臉白日見鬼的樣子。
他的這副鬼模樣自然不會討楊國英喜歡,使得她皺起眉頭來:“想要錢就去做事,天下沒有白吃……”
“天下沒有白吃的飯,可是有女兒的人卻可以平白得到一個腎,是不是?”紫姍看著鳳大勇的臉對楊國英說:“世界有時候真小啊,有人約我來喝杯咖啡,就遇上你們在談交易;嘖嘖,是老天看不過眼呢,還是你們所謀惡心到了諸天的菩薩?交易是吧,不知道我這個‘貨源’能不能知道的更加詳細點?”
紫姍在看到楊國英的時候就知道她是為何而來,但是再一次聽到她親口和鳳大勇談交易,依然讓她痛不欲生: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近三十年不曾見過一面啊,近三十年來不聞不問啊,來了就是為要她的一枚腎臟。
還記得上一世時,她被楊國英所謂的母愛所迷惑而把腎捐了給她,后來得知實情質問時,楊國英看著她的眼睛答她:“就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是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現在,你不再欠我的了。”
她說得那么理直氣壯,說得那么天經地義;就好像是來討一筆欠了很久的債一樣,就好像那枚腎臟予紫姍來說微不足道一般。
母女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血淋淋,讓紫姍痛得幾乎要把楊國英掐死;當然,她掐不死楊國英,因為她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財力的人,身邊當然有人保護,豈能是她一個平常人能傷到的?
上天給了她一次機會,在她看透了許多的人面目后,她再也不會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來,也絕不會再給楊國英機會把那句傷得她遍體鱗傷的話再說一次。
楊國英猛得轉身,看到紫姍臉色大變嘴巴開合幾次卻連一絲絲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她真得沒有想到紫姍會在這里:她知道紫姍知道她來的目的,可是現在她的所為卻不僅僅是為了救自己,要說卑鄙的話無人可以出其右!
紫姍的話雖然平靜,可是那臉上的神色卻出賣了她,看到的人都知道紫姍在傷心。
鳳大勇忽然沖過來:“紫姍,你聽我說,你聽我們說……”
“我在聽,你說、或是她說都可以。”紫姍打斷了鳳大勇的話,走過去在鳳大勇原來位子上坐下來,看著立著的兩個人:“你們想站著說,還是想坐下來說?我想一時半會兒的,你們也說不清楚吧?”
鳳大勇更加的手足無措,看著年青了、也漂亮了的妻子,他心中慌亂的無以復加:“紫姍,你的母親她病得很重,非常重,只是需要一個腎;可是她不好意思對你說,你知道,你們已經三十年沒有見過面了……”
紫姍雙掌一合,過去把鳳大勇手中捏著的支票抽過來:“我聽說是先付十萬?這里是五萬吧,另外五萬呢?”
鳳大勇的目光緊緊的落在紫姍手中的支票上,他很舍不得那五萬元錢;按說紫姍只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原來被他瞧不起的、呼來喝去的女子,如果真要搶奪的話很容易,可是他就是沒有那個勇氣。
淡定的立在他面前,說話聲音一直不高、語速也不快的紫姍,硬是讓他不敢胡亂動一動。
“鳳大勇,我說得話你沒有聽到?我問你,另外的五萬呢?”紫姍又問了一遍,用手中的五萬元支票拍了拍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