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直安安靜靜呆坐著的郝淑芬,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才轉過頭來:這個時候的江濤和紫姍正在對視,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兒,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兩個人都沒有想到辦法;就算是想到辦法也沒有時間去阻止。
再說人家來吊唁李耀旭,紫姍還真得不好去阻止,身為兒女她只有還禮的份兒;但是她也真得不想讓她的父親在死后不得安寧,被人在靈前大鬧而特鬧。不過,她不想是她不想的,事情卻不會因為她不想而有所改變。
郝淑芬原本以為是江濤和紫姍離開了,她轉頭的同時對李榮鵬說:“我說什么來著,不過就是面子上的事情,等到明天白天親友們來得多了,她李紫姍是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楊國英。
楊國英坐在輪椅上,由沈楊推著沈志陪著進入了大堂;現在一家三口也呆立在原地,很明顯他們特意選了晚上過來,卻沒有想到還是遇上了他們原本要避開的人:他們不想在人多的時候來,就生怕會和郝淑芬有什么沖突,一番好心反而辦了壞事,再攪了李耀旭的葬禮;但他們忘了世上有個詞叫做事與愿違。
沈楊下意識的停下腳步,然后看向父親以目光相詢:要不要離開?他很清楚此時見到郝淑芬會是什么結果,而他的母親還在病中,可經不起什么折騰的。
原本他不同意母親過來,但是后來想到晚上可以和紫姍好好的聊一聊,至少能夠讓紫姍感覺到他們的善意也是好事兒,這才趕了過來;如果知道郝淑芬會在,打死他也不會讓自己的母親前來:他有些奇怪,為什么郝淑芬和紫姍能夠和平共處?
不止是他奇怪,楊國英也很奇怪這一點;她挑了晚上過來就是想避開郝淑芬和李耀旭的親友。免得再讓人生出誤會來。她認為晚上應該是紫姍在,因為聽李耀旭的話,郝淑芬不是個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晚上會來陪他呢?
她看到紫姍還是很激動的,但是紫姍卻只是掃了她一眼就轉過頭去。如同看到一個陌生人又讓她的一陣失落;再看到水晶棺中的李耀旭。心頭更是百感交集霎間涌上心頭的滋味是怎么也說不清了。
對李耀旭是仇是怨現在都不重要了,人已經死了,她的原諒與否、曾經是誰對誰錯都沒有了意義;就當作是來看一個老朋友吧,送送他告訴他讓他安心的走: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他不必執著而她也會忘掉。
至于她和他的女兒紫姍,她會盡心的,不止是因為她答應了李耀旭。而是經過了很多事情后她終于明白了很多;如果紫姍能夠原諒她。就算她明天去追李耀旭了也沒有太大的遺憾。
所有的兒女里,長得最像她的是紫姍,性格、能力最像她的也是紫姍;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弄人,她有時候想就當作是老天在罰自己。
在她的激動中自然而然就把郝淑芬忽略了,雖然剛剛看到郝淑芬的時候她還閃過要離開的念頭;她把目光再投到紫姍的身上:“紫姍。”
紫姍回視著她:“你走吧。”今天不適合惡言相向,所以她盡量的平聲靜氣,希望楊國英能知趣些,不要再添亂了;無巧不巧的是。她剛開口那邊郝淑芬也大聲的喊了一聲:“你給我滾出去!”
兩個人先后開口,話的意思都差不多。仿佛她們是有多么大的默契一樣;事實上紫姍只是不想讓父親的葬禮上有吵鬧,而郝淑芬是想到了丈夫最后一個電話打給楊國英:醋意、怒氣噴涌而出——她們的用意并不相同。
楊國英沒有理會郝淑芬而是看著紫姍:“你、你和她……”她很不能理解以紫姍的性格怎么會和郝淑芬和好的,而且還幫郝淑芬說話:“是不是你爸留下了什么話,不要委屈了自己。”
郝淑芬那里已經氣紅了眼,還有什么比看到奪走自己丈夫心的人更讓人心痛的?她見楊國英不理會她,吼了一聲:“滾,你給我滾,我們耀旭不會想看到你。”她一面罵一面沖過來,卻停在紫姍面前一掌打過去:“你居然敢找她來,我……”
江濤連忙拉紫姍,同時側身去阻擋郝淑芬;因為誰也沒有想到此時的郝淑芬會來打紫姍,不管是李榮鵬還是江濤都沒有準備,雖然江濤的反應足夠快了,卻還是沒有完全攔下郝淑芬來。
紫姍也沒有料到郝淑芬發瘋會打自己,因為郝淑芬恨的人是楊國英才對,干嘛要來打自己?因此被打之后愣了愣,她才對郝淑芬大叫:“你是瘋了還是認為我好欺負?”有她爸在的時候郝淑芬虐待她,沒有她爸的時候在她爸的靈前依然還是打她。
紫姍揚起手來打了過去,一掌打完后第二掌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楊國英在大叫:“住手,住手!你為什么要打紫姍,你敢欺負紫姍?!報警,沈志你們還不報警。”
“你給我閉嘴,報什么警,這是我爸的靈堂請你們尊重他。”紫姍先對楊國英大吼了一嗓子:“我的事情也和你無關,用不著你這里貓哭耗子,有那個力氣不如留口氣多活一會兒。”
楊國英看著紫姍:“我是你媽看著你被人打一時氣急了,你不要生氣啊,我……”
“閉嘴,我哪里有媽?和媽有點關系的也就是這個郝淑芬了,她在法律上是我的后媽!”紫姍冷冷的斥責完:“你是來看我爸的吧?那還不給我爸鞠躬,我雖然不想看到你,但是我爸看到你來應該會很高興。”她說到這里斜斜看一眼郝淑芬:“倒底他臨死之前念著的女人是你啊。”
最后一句話讓被李榮鵬抱住的郝淑芬抓狂了:“李紫姍,我要撕了你的嘴,我要把你們母女兩個掐死,讓你們和李耀旭一家三口去地下團圓。”雖然她年過半百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但是李耀旭的心卻沒有給她,就算她活得再長也無法爭回李耀旭的心來,這種傷痛是碰也不能碰的。
可是紫姍卻那么大聲的叫了出來,就好像是拿著刀在她的心中扎了一下子,還要再轉上幾圈:痛得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眼睛通紅的只想把楊國英和紫姍殺了,她也不活了,一死也要去找李耀旭問個明白。
紫姍看著她:“你掐死我又能如何,也不能改變我爸心里沒有你的事實,他最后的電話不是打給你的,他最后的那句‘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也不是對你說得——你就算是殺了世界上所有的人也不能改變我爸的心意了。”
打郝淑芬也只是痛在她的皮肉上,紫姍才不會那么便宜她,要讓她痛苦一輩子:郝淑芬毀掉了她結婚前的歡樂,那么現在她要加倍的還給郝淑芬,要讓她的余生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
原本以為父親死了就和郝淑芬再無瓜葛,想著從此可以各過各得,卻不想郝淑芬還敢對她動手。
“紫姍,不要再說了,旭叔也聽得到。”李榮鵬急得大叫起來,因為他就要抱不住他的母親了。
郝淑芬被紫姍的話氣得發瘋,看到楊國英居然沒有離開,反而當真依著紫姍的話上前給李耀旭鞠躬燒香,當即想也不想的對兒子胳膊就咬了一口;趁著李榮鵬吃痛掙脫后就沖向楊國英。
可是楊國英人家有丈夫、有兒子在啊,怎么可能會讓她過去傷害楊國英呢?所以她被沈楊和沈志父子攔下了,而且推拉之間她一人不敵兩人的力量而跌倒在地上。
紫姍冷笑:“郝淑芬,你也不長長腦子?看看人家楊國英可是有丈夫有兒子的,而且很得她丈夫的疼愛啊,把她當成寶貝一樣捧著,你傷人家一根頭發人家丈夫就能殺了你;喏,看看你,你的丈夫心里裝的是人家楊國英,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還要打人?你不被人打就不錯了。”
郝淑芬瞪向紫姍:“閉嘴,閉嘴。”
紫姍淡淡的說:“閉嘴可以,但我說得哪一句不是事實?”
江濤忽然開口:“郝阿姨,我知道你不會真正的打楊阿姨,因為楊阿姨想要活命還要用你女兒的腎臟呢,是不是?唉,真是老天捉弄人啊,你現在這么傷心,其實只要不把你女兒的腎捐出去,我想楊阿姨就很危險了,活得會很辛苦;可是呢,財帛動人心啊。”
紫姍和江濤的話是字字打在郝淑芬的心上,狠狠的撕扯著她的心:她恨極了楊國英,可是不讓女兒捐腎的話那些錢和房子是她萬萬舍不下得,不然就算楊國英死了她也不會過好,會天天后悔沒有得到那些財物而自己過不上舒服的生活——可是紫姍的日子過得很好,她的兒女卻過得遠遠不如紫姍,那種情形不如殺了她的好。
可是救了楊國英拿到那些財物呢?想到楊國英是被自己女兒的腎救活的,而這個該死的女人還奪走了她丈夫的心,讓她如何能心平氣靜的享受生活?她也會日夜倍受煎熬,只要楊國英一天不死,她就不會有一天的好日子過。
不過以沈家的財力,楊國英換了腎之后怎么算也會比郝淑芬活得長啊,所以郝淑芬的余生注定是要活在恨意中,對楊國英的恨以及對自己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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