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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席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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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席絹)交錯時光的愛戀

七嘴八舌

11~24/86條

小說(席絹)交錯時光的愛戀

一本好多好多年前看的書,(大概讀初中的時候吧。。哈哈)

但是是非常棒的一本書,我很喜歡,算是席絹早期的作品,如果大家喜歡,稍后我會發個席娟近期我比較喜歡的一部作品。。。

“媽咪,你不能這么做,把我放到過去的年代會弄混歷史的,這么做你不僅會被靈異學會除名,并且你所有的異能都會消失啊!”印著太極圖案的鎮魂戒指中,傳出微弱的聲音,急切的要勸母親改變這個荒唐的主意。

戴著這只戒指的人是一個四十歲左右、風姿綽約的美婦人。穿著一襲神的黑色衣裳。身為靈異界的甲級女巫,自然有她獨具的特異能力。她的能力則是可以讓自己的靈魂在冥想之時脫出軀殼,自由穿梭于時空之中旅行。有這種特異能力的人都明白,不能在任何一個時代中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讓別人發現,也不能改變那些既成的事實,必須讓歷史原封不動。

朱麗容的能力算是相當強,但也只能回溯過去,而無法超越未來。最古遠的,她看過萬里長城的營建、秦始皇的焚書坑儒;所謂的漢唐盛世,到近代史的八年抗戰、南京大屠殺等等。大歷史中,悲多于喜。每一個顛沛流離的朝代,命如草芥的平民都成為君主爭霸下的犧牲品。在各個年代,她都未曾多做停留;因為無力去改變些什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出出悲劇重復的上演。秦、漢、戰國、唐宋元明清,那一個朝代的興起,不是藉由殺戮而取得?一成不變的建國、興盛、衰敗,然后草寇叢生,盜賊四起,狼煙狂肆,燒殺擄掠……在她二十歲那一年,旅行過一次后,就發誓永遠封住這項異能,不再走入歷史之中,不愿那悲慘活生生在眼前出現。

但,如今,她為了女兒,不僅要再回到歷史之中,并且即將觸犯靈異界的大忌。今日過后,她將消失一切異能,成為一名平平凡凡的婦人;被靈異界指責,甚至被驅逐出界也無妨。只要女兒不會魂飛魄散,只要女兒能重新活過,那么,即使她失去一切也不在乎!

三天前。她的女兒楊意柳為了搶救一個老太太而在車禍中喪生。朱麗容算過,女兒的命不該只止于此。枉死的靈魂只能在宇宙中飄湯,任其魂魄飛散,元神混沌不明,而成一縷無意識的游絲。她不能讓女兒得到這種下場。但將魂魄鎮在戒指中也只能守住七天,一旦七天過了,她依然幫不了女兒,所以她必須讓女兒附體還魂。這并不容易,找身體當然簡單。可是不見得每一具身體都適合。還要找磁場靶應度相同、電流波長一致的身體。

不得已,她只好推算女兒的前生。楊意柳有四個前身,分別是處于民國初年、宋朝中期、東漢年間,另一個則是本命體,存在于某個未被探討的時空之中。找著了,還必須挑選之中有意外身亡的身體。如果找壽終正寢的根本沒用;又不能害人致死,有違人道,更會遭天譴。幸好,宋朝年間那一個前生,陽年盡時正值青春華年!年紀與意柳相仿。她告訴女兒她的決定,卻遭到女兒堅決的反對。

“柳柳,媽咪已經決定了,失去一切也無所謂。只要你能活著。”朱麗容堅定的對著戒指說話。

“可是,媽咪,活著就好了嗎?活在古代,過著全然沒有自我的生活,活在別人的生命中。人終究難逃一死,多活個幾十年又有什么用?況且,以這年代來說,古代的我早也已經死了。”楊意柳當然想成為人再活著。但,回到古代——太荒唐了吧!她,一個被二十世紀薰陶了二十年的女子,如何去過那種無法想像的古老生活?沒有車子,沒有電燈,更可怕的是,宋朝那年代女人的價值跟一只家具差不多,純觀賞用的,不被視為獨立生命體來尊重。與其如此,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別怪我太癡頑,柳柳,放你到古代在年代來說,你是作古了沒有錯!但就時空上來講,我們還是同步活著呀!只不過地方不同而已。”她不會改變心意的,無論女兒怎么說。

“可是,我們不能改變歷史啊!”楊意柳依然苦口婆心的勸著母親。

“放心,歷史是會稍為改變一點沒有錯,但歷史書籍上面,絕對不會因此而改變。上頭光是君王將相的軼事就寫不完了。那會有空撰述你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女人!一旦你回到歷史之中,將會發現,歷史之中最精彩的不是那些君王、臣宦,而是平民的生活。好自為之,柳柳。”

朱麗容盤腿而生,雙手合十,輕喃:“跟我來,柳柳,時辰到了!記住,今后你是蘇幻兒,十八歲……你的新人生從現在開始……”隨著朱麗容低喃的咒語,楊意柳陷入昏迷狀態,魂魄化成一道輕煙從戒指中飄出,隨著一道白光被吸入七彩的漩渦中,然后,所有的意識漸漸模糊……

明天在來

第一章

莊嚴華麗的議事廳中,坐著三男一女。

首座的男子二十七、八歲左右,看來最為年長。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清冷深邃的眼,挺直的鼻一再顯示出主人性格的剛強不屈。弧形優美的唇緊抿著。他不開口,室內一片肅然。而其他三人正苦苦斟酌要如何打破沉默。

“大哥。”唯一的女孩,一個美得驚人的女孩柔聲開口了,打破了沉肅的氣氛。

居首座的男子挑高了眉,示意妹妹開口。對于這個唯一的妹妹,他從不讓她受委屈,更不會假以辭色。但妹妹無瑕就是怕他,大概是他天生的冷漠自持、不茍言笑造成她的恐懼吧!

“大哥,我們都不希望你娶蘇光平的女兒,你可不可以改變主意?”石無瑕企望的看著大哥石無忌。

石無忌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你不會忘了咱們此趟南下杭州就是來迎親的吧!”

“我們跟來就是希望能說服你打消這個主意。”溫文的老二石無痕說著。向來儒雅溫和的臉上也是一片不贊同的神色。

老二石無介更是直截了當的叫:

“那有人會娶自己仇人的女兒?咱們是來觀察情況、計劃報仇的,可不是來和親的!”

三個人發表完了,結論一致,都反對大哥石無忌娶蘇光平的小女兒蘇幻兒。

沉吟許久,石無忌開口了:

“這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迎上三人不解的眼光,他又往下說:

“蘇光平將女兒嫁給我的原因不外兩個。第一,是派他女兒做內應,調查我的底細。對于我們能在短短十年間由一文不名成為今日的北六省商業霸主,他想必非常好奇,對石家的產業也非常覬覦。二來,他也是十分提防我,怕我與他在交易之中會扯他后腿。一個女兒嫁過來,彼此成了姻親,他想,我說什么也不會加害于他。不過,這只是他的想法。”

又不讓發了。。。

蘇光平是有理由對他戒慎三分。因為沒有人會培養一批比朝廷軍隊更神勇的手下來護衛其產業;但石無忌就是培養了身手矯健的手下分布在他所有產業中,含括牧場、銀樓、酒樓、飯館、陸運等等。

他做事向來有他的道理;而且一旦經過斟酌衡量過所做的決定絕對沒人可以動搖。

原本極力反對的弟妹們也只有閉嘴了,再反抗也沒有用了。

“那么,對于那個不受歡迎的嫂子,我們可以不必給她好臉色,是不是?”石無介挑的看向大哥。

“當她不存在就行了。”石無忌眉也不抬,說完就閉上眼,并非疲倦,而是稍做休息。當他在思考一些事情時向來如此。而這一來也同時代表話題巳告一段落無須再討論。

其他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議事廳又再度恢復沉靜,與門外的忙碌形成強烈的對比。傭人們正在大肆清掃,四處張貼“”字。主人上京城迎親,在此小別館下榻是件不得了的大事。雖說新娘只會在此休息一晚,回北方才會舉行宴客,但以此別館權充新房也夠風光的,所以人人臉上均堆滿笑容。

楊意柳覺得口干舌燥。全身虛脫無力。全身上下最痛苦的地方莫過于喉嚨燃燒著的灼痛。那股灼痛不知牽動了那一根神經。使得她整個頭疼得快炸掉似的。

討厭。。。

伐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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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版主商量一下行不行

想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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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天了,她不曾感受到肉體上所給予的疼痛。哦,她附上了前生的身體了嗎?媽咪沒

說活過來的一瞬間會如此痛苦……天!還不如死了算了!她上一回死去的時候可是一點痛苦

也沒有。思緒仍處于半渾噩狀態時,母親的聲音悠悠傳入她耳中。

“柳柳,再見了,好好的重生,好好的活著,媽咪走了……記得,你是代蘇幻兒活下去

的,從今以后,你就是蘇幻兒……我的柳兒,再——見——了。”

“媽咪……”突然扯出的呼喚,經過灼痛的喉嚨后成了無聲的低位……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蘇員外,令千金沒事了。不過,以小姐目前的身體狀況,明日一定無法拜堂成親,最

好是能延個兩天。”

另一個暴怒的聲音吼道:

“就算她死了,我也會叫人抬她上花轎。反正明天她一定得嫁人!”這個聲音斥退了所

有的人。“你們都下去!”

是誰?是誰?這些陌生的聲音是幻?是真?她努力想睜開眼,身體卻因一陣粗魯的搖晃

而痛苦不堪。

“你以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嗎?你敢再死一次看看!我養你這么大,該是你回報我的

時候了!做我要你做的事,不許反抗!耙反抗我就將你們母女倆活活打死!”

楊意柳虛弱的睜開眼,看到一張老而猙獰的面孔,猛地倒吸一口氣,無法成言……天!

這人是誰?媽咪將她丟入一團怎樣的混亂之中?眼前這個錦衣華服、面目恐怖的男人是誰?

“老爺,三夫人來了。”門外傳來清脆的聲音。

“帶進來。”老人粗暴的命令著。

聲音甫落,兩個丫鬟便扶著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那中年婦人非常的美,非常的纖

弱,而眉宇間的恐懼膽怯使得那份美益形楚楚可憐。

老人大吼:

“你生的好女兒!放開她!”兩個丫頭機伶的閃開。厚大結實的巴掌絲毫不憐惜的甩上

中年婦人如花似玉的臉上,瘦弱的身子承受不住這股暴力跌向床沿,癱軟在地,縮成一團,

沒有哭叫,只有恐懼顫抖與淚爬滿那張嬌小的臉。

“如果在明天之前你不能叫她乖乖為我做事,就不只是一巴掌了!我會將你交給刑房,

由大夫人行刑。”老人殘酷的丟下狠話,滿意的看中年婦人抖得像風中落葉,滿身恐懼。然

后一副不屑再看一眼的神態轉身而去。兩個丫頭也逕自走了。

許久,許久。床沿那個嬌弱的婦人扶著床頭坐起,滿臉的淚摟住楊意柳。

“幻兒,幻兒,我不該生下你的,我一個人苦,若一生一世是我命中注定,我承受不

了,頂多一死。但是,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讓你生在這種可怕的家庭,讓你身為我的女

兒,注定要延續我的苦難過一生。幻兒,我的兒呀!昨夜傳來你自縊的消息,我一直哭,我

哭你終于自由了,也哭你的悲哀。生在這種可怕的家庭,為什么你不壞一點呢?卻是與我一

般懦弱,任人欺凌,任人宰割……”婦人泣不成聲,哭得肝腸寸斷。

莫名的淚水涌上楊意柳的眼眶。這婦人是蘇幻兒的母親呢!瘦骨如柴的她依然美麗,錦

衣華服也掩不去凄愴受難的心……這是一個在男性至上的社會中倍受欺凌的弱女子呀!被那

暴怒老人施以拳腳應該不是第一次了,而那男人丟下的威脅似乎比剛才的傷害更為可怖。

天!迸代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她竟然來到這樣的年代!唉,她反正是來了,代蘇幻兒

活下來,就有義務幫助蘇幻兒的母親。楊意柳呀楊意柳!你未免將自己想得太偉大了,目前

的你可什么也沒有呀!而且此刻你存在的時空不是在女男平等的二十世紀,而是在男性至上

的古老年代中。男性自尊過度膨脹的同時,就明白顯示出女人的無足輕重!這時代,女人的

價值大概與一件家具差不多——心中的聲音冷冷的提醒她。

這真是叫人氣。但她不會放棄的!楊意柳輕輕摟住她的“母親”。現在她必須好好打探

這個家庭的人事結構與蘇幻兒輕生的原因……清清喉嚨,發現灼痛不再強烈,已略略可以發

出沙啞的聲音。

“他……要我嫁人,如果我不嫁,他會再打你是不是?”

美婦人哀傷的點頭,眼中揮不去驚嚇恐懼。

在這個家中,她與女兒是被孤立的。向來她們互相依偎,無助相對垂淚。如今女兒護衛

的雙手將她環住。婦人沒時間去疑惑這種保護行為背后的動力,只是貪婪的汲取雙臂傳來的

安全感。

熬人佯裝勇敢的開口:

“別管他會怎么對我,幻兒。別答應他去做傷天害理的事,他要你調查石公子的身世,

要你偷他的帳本。你爹是要害他……”

“我爹?”楊意柳驚呼出口,打斷中年婦人的話。老天!那個可怕的男人竟然就是幻兒

親生的爹,是美婦人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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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人沒察覺她口氣里的驚訝不信,逕自說完被打斷的話:“這個石公子,上回我見過一

眼,他……是個十分可怕的人。如果他知道你嫁他是為了那個目的,一定會將你活活打死。

你爹太偏心了,其他的女兒不挑,偏要你去送死,一點也不念骨肉親情……他,他真是個冷

血無情的qinshou!幻兒,如果你不beipan石公子,身為他的妻子,他自是不會凌nue你。嫁過去

吧!不要牽念我,在那邊的生活一定比較好。”說完她又流下了淚水。

楊意柳覺得身體全部都恢復知覺了。拿出手絹為母親擦去淚水。來到這個年代已成無法

改變的事實。那么,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將這個可憐的婦人救出這個地獄。讓她過好的

生活,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做到這一點。

“娘,你聽我說,我會嫁過去,而且一定會接你過去生活……”

門突然被無禮的推開,打斷了楊意柳未說完的話。四名青衣丫鬟拱著一身鮮麗的美人進

來。紅衣美人一臉的嬌縱,先是橫了婦人一眼,冷笑。

“玉娘,怎么一張臉腫成了大饅頭呢?”

“九小姐,求求你,幻兒才剛醒來,還很虛弱……”玉娘試圖阻止紅衣美人對女兒的欺

負,只差沒叩頭跪拜,但臉上隨即又布滿新淚。

“走開!”紅衣美人不客氣的將玉娘推到一邊。

“你來做什么?”楊意柳連忙扶起玉娘。口氣冷然自持的鎮定是所有人未曾見過的,連

紅衣美女也愣了下。

向來,蘇家九小姐蘇紅香唯一的樂趣就是欺負這個長得天仙絕色的小妹。尤愛看她哭得

縮成一團。今日的蘇幻兒不大一樣,但又說不出那兒不同!一樣的纖小,一樣的花容月貌—

—令人憎恨的花容月貌!打從蘇幻兒成年后,上門求親的名門公子不計其數,使得其他未出

閣的蘇家四姊妹乏人問津。連蘇紅香心儀的男子也對蘇幻兒失了魂,更是不可原諒,所以蘇

紅香對她簡直恨之入骨。

看著紅衣女子一臉的陰狠,想也知道與那個老人脫不了關系,真是同一個模子。不過,

她可不再是以前那個倍受欺凌卻不敢反抗的蘇幻兒了。

蘇紅香刺耳的笑道:

“恭喜你沒死成呀,蘇幻兒。你那丈夫可是北六省第一巨富呢!那個有“北方修羅”之

稱的石無忌。光聽這嚇人的名號也知道他是個不多見的奇男子。你這賤人正好與他配對。別

以為嫁過去后他會如香花似地將你供著,錦衣玉食過一生。北方人都拿妻子招待客人,一百

個男人共用一個女人。你嫁過去是要去當ji女,不是當大少奶奶!真感謝你沒死成,否則就

變成是我要嫁那魔鬼了。真謝謝你呀,小奸人!”她等著看蘇幻兒淚流成河。

但是,蘇幻兒沒有。新生的蘇幻兒對這種幼稚的虛言恫嚇不屑搭理,冷冷開口: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請出去。我還有正事要找蘇老爺談。”即使她如今已成了蘇幻

兒,也別想她會開口叫那個老人為爹。

“你這奸女人!”蘇紅香開口罵完揚手就要打人。

“住手!”老人出現在門口大喝一聲。

蘇紅香住了手,跺跺腳轉身而去。

“到書房來,我把要做的事交代給你。”眼中盡是對她們母女的厭惡與得意!得意這一

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女終究還是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當蘇光平觸及幻兒的眼光后不禁一

愣;那是一雙冷然無畏的眼。是幻覺吧!那個懦弱的女人不可能會有那樣的一雙眼!沒有一

個女人會有那種眼光,他轉身出去。知道蘇幻兒會緊跟其后。

在跟隨其后的同時,楊意柳匆忙四下打量蘇家大宅。亭臺樓閣、假山、花園、流水、小

橋。極盡奢華之能事,卻又俗不可耐。古代富有人家都是如此嗎?每個建都彩上金漆,刺眼

得很。

所謂的書房,可能是最貧乏的地方了。幾本書放在書桌上,四面墻壁掛滿了歷代名

畫……不錯得很,有王維的畫,有顏真卿的真跡,有王羲之的書法……全掛在一起,各派參

雜,實在庸俗得可笑。

蘇光平在白帛上歪斜的寫字,看來他的文字造詣與一個初學字的小學生差不多。

“帳本”——他將二個歪七扭八的字推到她面前,她一時之間看不出來,問:“這是什

么?”

“一旦你有法子接近石無忌的書房,凡書本上有這兩個字的,你都要拿來給我,這代表

他的帳本。”

看來,他正在覬覦別人的財產呢!蘇光平又兀自說下去:“我要你打探石無忌的身世,

注意他與那些人往來,還有他確實有多少產業。最重要的,我要一份“傲龍堡”的地形圖。

無論如何一定要弄到。”

“傲龍堡?”她不明白。

“石無忌的城堡!他住的地方。乖乖照我的話去做,不然你娘就有苦頭吃。”他開口又

是恫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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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沒有下文了呀!我想看!

楊意柳微微皺眉,說出她的要求:

“如果我一切照做了,你是否愿意放過我娘?我要接她一同住。”

“只要你安份,我會放過她。”蘇光平隨口應允,心中卻在冷笑,豈有如此便宜之事?哄哄她這個笨女人而已。

“下去吧!讓下人好好打扮一番,明日就要出閣了。”

楊意柳轉身而去。心中也有盤算了。

那是個很簡單的儀式。

石無忌派石無介來代娶新娘。連一切古禮都免了,簡單拜過天地后也不稍做停留就帶新娘上馬車,說是要直接回北六省!沒有宴客,沒有知會親友、沒有熱鬧。只除了大門上的“囍”字外,一切安靜如平日。

蘇家娶過兩房媳婦,嫁過五個女兒,都是大肆鋪張,處處顯示其富有闊氣及雄厚財力。而這一次,女兒嫁的是北六省的商業霸主,理應更加鋪張。怎知兩家竟然都不聲不響,給蘇幻兒的待遇卻是迎妾、賣婢的方式。

玉娘躲在房中哭成淚人兒,為女兒抱屈。

蘇光平臉上是志得意滿的詭笑。

蘇家未出閣的四姊妹暗自慶幸自己不是新娘,也欣喜眼中釘拔除了,看來她只會過得更慘而不是養尊處優了。

蘇家大夫人、二夫人也開心的忙著替自己的女兒物色適婚人選,少了蘇幻兒,還怕自己女兒沒人要嗎?

第二章

放馬奔馳了一個時辰左右。車速漸漸減緩。楊意柳,不!如今她已是蘇幻兒,不能再叫楊意柳了。蘇幻兒拼命忍住想扯下頭蓋的沖動。以馬車進行的速度推算,到北方至少要半個月以上。難道這半個多月她就必須一直不得動彈嗎?天哪!誰來告訴她,古代的新娘通常都是怎么做的?

馬車停了,一直騎馬在馬車旁的那位代娶新郎倌跳下馬背。

“大哥!她來了。”聲音低而亮,大概非常年輕。明明還在杭州不是嗎?那個“大哥”如果也在杭州,為什么要派人來代娶呢?為什么要騙蘇光平說新郎沒有來?古代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她真是無法理解!反正這個石無忌也不好惹就是了。

雖然隔著頭巾,她仍可以感覺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正緊盯著她。是她的丈夫吧?這個別人繪聲繪影的北方巨賈該是多大年紀?不年輕了吧?獨力創出大片事業可不是三、五年可速成的。

她交握的雪白小手被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掌握住,那手掌幾乎是她的兩倍大,有力且具威脅性。她不禁輕顫了下,猛然意識到這手掌的主人如今是她的丈夫了,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天?全然陌生的兩個人從此要同床共枕、共同孕育下一代了嗎?她無法接受,不自禁的搖頭抗拒,卻不小心將頭巾搖落。她驚惶的將目光看向手掌的主人!那是一個英俊冷漠、又異常高大的男人。她呆住了!而那男人清冷的眼中有著不置信的驚。幻兒了解那感覺,一如昨晚自己從梳妝古鏡中看到美若天仙的自己一般。

在二十世紀,她知道自己是夠美麗,但與蘇幻兒一比就給比到太平洋去了。也了解到為何蘇幻兒四位姊姊會如此妒恨她了!她實在太美了,眉如遠山,不畫而黛;唇若紅櫻,不點而朱;粉嫩肌膚,白里透紅,似吹彈可破,但身子骨太單薄、太瘦小。她最慶幸的是她沒纏足。被迫不能纏足,因為她的出身不夠高貴。可是那一雙蓮足小腳,又白又細,骨架均勻,似白玉精雕而出。從頭到腳,她都是在老天眷顧下產生的。別人不驚才怪!

但這男人也真是英俊。全身糾結的肌肉,冷傲的面孔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的眼光令幻兒的芳心怦然一跳。

石無忌冷靜的將頭巾蓋回她鳳冠上,健臂一摟,抱她下馬車,沒有放下她,直接往精致的別院內大步走去。

好像經過一道又一道的拱門,然后站定,待兩旁的女傭推開房門,他才又走了進去,在一間充滿蘭花香的房間內,放她坐在柔軟的床榻中。女傭們退了出去,上門。幻兒的頭巾方給取下。她一雙翦水大眼迎上他的視線,時間彷佛就此膠著住,兩雙目光無言相對流盼……久久之后,終于幻兒給他看得心慌意亂,忙垂下臉,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的燥熱。不該有這種感覺的呀?幻兒直氣自己定力不足。

“好好休息,明日就向北方出發。”他說話了,聲音低沉冷然,含著不容駁辯的威嚴。

“為什么?”見他好似要走了,她忙抬頭發出清脆柔美的聲音。

“什么?”他反問,詫異她的大膽!

“你人明明在杭州,為什么要叫別人代娶?”她只是疑問,而非抱怨。但顯然石無忌并不這么想。

“如果你覺得不夠風光,回北方后我會辦個盛大的宴會讓你風光,畢竟那對你才公平。”

“這不是答案,你依然沒說出為什么不親自去娶我!”她明白的指出,并且走到他面前站定,企圖擺出對等的架式……哦,老天!她竟然未及他的下巴,甚至還有一段距離,要正視他還得費力的將頭仰成九十度角。如此一來豈不更居弱勢!真是不明智,想想還是退后一步好了。才往后退卻碰到他的手。原來他竟然將她環在他雙臂之中了!她驚惶的仰首看他。

“你相當聰明、相當勇敢也很有膽量。像你這種不知輕重的女人,需要好好鞭打教訓一頓才行。”他俯下臉,將她困在他一小方天地中。只要他稍一用力,她恐怕便會粉身碎骨。而他適才出口的威脅非常的揶揄逗弄。蘇幻兒一邊掙扎,一邊輕叫:

“如果你真要打我,一拳就夠我受的了,不必企圖勒死我,你放開啦!”

他的胸膛重重的起伏震動,上方傳來他止不住的大笑聲!幻兒驚駭的瞪視這個大笑的男人!他一定很少笑,尤其這種大笑更是絕無僅有。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只是不明白自己究竟說了什么好笑的話讓他這么開心。

不一會兒,他止住了笑,深深看著她,騰出一只手輕撫她嫩若凝脂的粉頰。

“看來,我在那堆垃圾中撿到了寶,希望不是包藏禍心的寶。”

喃喃說完后,他放開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幻兒虛軟的坐在梳妝臺前的軟椅上,眼光盯向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雙頰布滿動人的暈紅……這個男人好危險,讓她失去控制,無法抑止的心跳加速,無法平復雙頰燥熱……可是,可是她的心為何會涌上無盡的雀躍?他剛剛要走之前說了些什么?打從他一雙深具魔力的眸子對上她,一只手輕撫她時,她就暈陶陶的意識混沌,根本不知道他開口說了些什么話。可確定的是他依然沒回答她的問題。

鏡中的臉讓她想到那個一生凄苦的玉娘。她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當她替蘇光平做完所有他交代的事后,他就會依照約定的放了玉娘。她要怎么做才好呢?哦!蘇光平真是邪惡。做這種工作無異是自尋死路!石無忌這個人絕對比蘇光平難惹上好幾倍。石無忌……與他相見不到幾分鐘,卻已明白感受到他的性格,他精明、銳利,危險也強硬,更是無情——對背叛者絕對的無情!總之,下場都是她將不得好死!蘇幻兒思緒陷入無邊的困擾中。

Д請晉江文學城。

石無忌回到議事廳。弟妹們早已全在里面等他。他一坐定,石無介馬上迫不及待的開口:

“大哥,她真的是來臥底的。”

“無痕。”石無忌看了小弟一眼才轉向大弟詢問。

在迎娶途中,石無痕潛入蘇府,暗中監視蘇光平的舉動,直到剛才才回來,身上仍穿仆役的衣服未換。

“蘇光平覬覦我們的產業已久。所以用他一貫的聯婚方式來對付我們。除了要蘇幻兒偷帳本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她查出我們的底細。他們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所以柯必威特地指示這一項。大哥料得沒錯,柯必威果然是四個人之中的一個,而所有的推斷完全正確。”石無忌深謀遠慮,料事之精準,是他經商多年成功的要訣,從不出差錯。

“很好,餌下得重,再奸狡的角色也引得出來。”石無忌冷淡說著、面無表情。

石無瑕秀眉微蹙。

“可是……柯必威是尚書部的侍郎,我們動得了他嗎?他又是當今兩江提督的兒子呀!”她的憂心惹來石無介的嗤之以鼻。

“要殺他還得四處去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嗎?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我們含辛忍辱活了十七年就是為了等到時機成熟,來個血債血還。”石無介并不以這篇慷慨激昂的大論為滿足。看來,他還有更多高論欲發表。但是石無痕搶先阻止。

“無介,我們聽聽大哥要如何安排蘇幻兒,真要帶她回北方嗎?大哥。”

石無忌絲毫不猶豫地說:

“帶她回去,沒有我的指示不許去招惹她,更不許對她惡言相向。她只是別人手中一顆棋子而已,不是我們的仇人。”

“可是……”石無介想說舉凡蘇家的人就是石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才起了個話頭,就被石無痕止住。

“大哥自有他的道理,別說了。”石無痕深思的看著石無忌,卻引來石無忌挑的目光——那是他欲發怒的前兆。三個人馬上很識相的各自找理由退下了。

他石無忌做事的原則向來是冤有頭、債有主,從不傷及無辜。所以他命令弟妹們不能去刁難那個嬌弱的小東西,他原本說得非常理直氣壯,卻在無痕探索的眼光下升起無名火;他知道無痕心里在猜測什么,而這種想法令石無忌倍覺狼狽。他想保護那個被派來臥底的女孩,這根本沒道理!

輕吁了口氣,他眼光停頓在前方窗口外的一朵嬌弱玫瑰上,心中卻浮現一張美絕塵煙、楚楚動人的臉蛋,揮之不去,兀自陷入沉思之中……

蘇幻兒以為,石無忌假若真的急著回北方。也會等到天亮再說。不料卻在人好夢正酣時,將她挖出棉被,要她收拾一下好上路。

其實也不用她動手整理些什么,伶俐的丫頭們早將她的東西打包完讓腳夫抬了出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傭人伺候更衣梳頭而已。

今夜是洞房花燭夜,但他并沒有到房中與她圓房。害她打從下午一直提心吊膽到更深,才在一種既松弛又不解的困惑中迷糊的沉睡,睡得防備,所以很不安穩。看著大門外的馬車及三匹上了鞍的駿馬,她的新婚之夜倒像是逃亡夜呢!幻兒好笑的想著,而睡意一波一波涌來,她的思緒依然混沌不明。

“少夫人呢?”石無忌領著弟妹走出大門,問著一邊的總管,目光在仆人間搜尋。他回房接她時,她已給傭人領了出來。

蘇幻兒頭點得快掉下去了——原來她又兀自打盹了,全然不知道丈夫正在找她。一邊的女傭低喚:“夫人。”順手輕推了她一下。幻兒猛地睜大眼往前走一步,才向前跨出去,卻被裙絆了個踉蹌,往前傾倒。石無忌手快的將妻子扶住,而她就跌了個滿懷,對著那副偉岸溫暖的胸膛投懷送抱。

傭人們全咬住舌,忍著笑意,偏有一聲悶笑從石無忌身后肆無忌憚的笑出來。幻兒認得這個聲音,是那個代娶新郎的聲音。她掙扎的站好,從丈夫臂彎中看過去。兩個高大俊期的北方男子中間護衛著一個嬌小俏弱的少女,他們都長得非常相似,一定是石無忌的血親。

石無忌低沉的開口,眼光順便對小弟投下警告的一瞥,所以石無介飛快的收住笑。

“無瑕,過來與你大嫂共乘馬車。幻兒,她是小妹無瑕。”他扶著幻兒走到三人面前,三個人都有瞬時怔忡的神情。

他們看她的眼神使得幻兒以為自己是否那兒衣冠不整了?匆忙低首四下看了看,發現并沒有不妥之處。小臉閃著困惑與惱怒的看向丈夫。“我那兒不對了?”

石無忌輕道:

“這是大弟無痕,小弟無介。”

神情上,石無痕與石無忌相似。但石無痕身上又多了股儒雅的溫和,可是溫和下的深沉銳利卻不容輕忽。而石無介就單純多了,愛惡喜怒全在一張俊臉上刻畫得清楚明白,十分可愛。二十出頭的年紀,待他更成熟些,也將會與他兩個哥哥一般,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幻兒在打量石家成員的同時,也正被他們所評估:無可否認,蘇幻兒的確是美!

她這個南方佳麗,與無瑕這個北方佳麗美得截然不同,各有特色。

石無瑕猶如仕女圖中走出的可人兒一般,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花為姿,柔美溫婉得不可思議!與蘇幻兒的柔弱美大不相同。

以花為喻,石無瑕像是一朵不沾纖塵的空谷幽蘭。而蘇幻兒的容貌神態就是臨水而居、無依無靠的水仙。

彼此認識了后,石無忌率先扶她走向馬車。注意力一轉,幻兒一雙翦水大眼就直直的盯著馬車前方那三匹黑亮高大、精神奕奕的馬兒看。流露出殷切的渴望,不如思索突兀開口:

“我也一同騎馬好不好?”在二十世紀時,她唯一的騎馬經驗是在臺中后里馬場,騎過一匹又瘦又小、老得快進棺材的馬。放馬狂奔,迎風恣意的豪氣一直是她所向往卻無法達成的心愿。難得眼前的馬兒壯碩美麗,怎不教她躍躍欲試呢?所以,她就理所當然的開口羅!卻惹來各方詫異的眼光。

“你會?”石無忌不相信她會騎。她這種弱不禁風的身子豈禁得起馬身的折騰?何況沒有一個女人會被允許騎馬,那根本不成體統,尤其是高尚人家的女孩兒更是。

“不會,可是我想騎。”幻兒老實的說著。看到石無忌一臉堅決,知道希望將會落空,真是掃興!

不等石無忌開口,她就很認命的聳聳肩。

“好吧,上路吧,當我沒說。”

在眾人詫異眼光下,石家大少奶奶——蘇幻兒小姐逕自走向馬車,雙手撐轎身跳上馬車。侍蘇幻兒拉好裙才意識到氣氛的不尋常,怎么了?目光不禁含著問號看向石無忌。但,石無忌僅只看了她一眼沒開口說些什么,扶著石無瑕走向馬車。傭人忙搬來矮凳子讓她墊腳上馬車。原來小姐們上馬車得有這一道程序呢!斯斯文文的,才有大家閨秀的風范。出了大糗還不自知,蘇幻兒暗自對自己吐了吐舌頭。卻不知這個俏皮的小動作盡收入石無忌眼中。

馬車外表十分素,由黑與金色漆成——這兩個顏色是石家的家族色系。馬車里面相當寬敞,左右兩邊放置羽毛軟墊供她們歇息,中央靠內側釘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置茶點。后來她才發現原來桌子平面是磁石砌成,而杯子、盤子、茶壺全是鐵制品,難怪馬車行走時不會跟著晃動。桌子下方有六個暗格,分別放置點心、茶葉、絲布、彩線、繡花針之類的東西。小姑無瑕坐位旁放置一些小行李、書本、薄被。

她還以為古代的馬車就像電視中常見到的花轎一般窄小。事實卻不然,至少目前她乘的馬車就寬敞而舒適。

回北方的旅途預估半個月。

頭一、兩天她可以藉著打量馬車、觀看窗外景物打發時間;但,第三天后這些都不再吸引她,她無聊得只想尖叫。

她曾多次試著想與無瑕聊天,但無瑕本性沉靜少言,通常回她一臉善意的微笑,不答腔,然后低頭專心繡花。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墻隔著彼此似的,反正兩人就是無話可說。奇怪了,幻兒自認一向有人緣,怎么一來到古代,魅力就消失了?住宿、用餐時刻,全都在靜默中進行,沒人說話,除非石無忌有事情交代。悶!悶死人了!

蘇幻兒快悶瘋了!宋代人都這么陰陽怪氣的嗎?還是數百年代的差異,生活習慣改變太大?她還魂在一個邪惡的家庭,飽受欺凌。第二天又馬上嫁入一個一家子全都嚴肅死板的家庭。要與她共度白首的丈夫對她冷淡客氣,只除了新婚之夜的柔情——如果威脅要打她、勒死她也能算是柔情的話!不過,畢竟他笑了。幻兒猜的沒錯,這男人根本不會笑、不常笑、甚至不愿笑!新婚之夜那天的大笑沒有錄音存證下來真是可惜。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通常中午他們一行人都在野外杯中野炊。沒有傭人的情況下,石家三兄弟當然得親自動手,除了干糧、醺肉外,無介去打了一只山雞加菜。用餐時間,同樣的最高品質——靜悄悄。

哦!她需要透口氣!

幻兒毫無胃口的翻翻盤中食物,終于決定四下走走,不知道需不需要報備?哦,去他的!就讓他們以為她要去拉肚子好了!尋著水聲,在距馬車二十公尺以外的地方,她看到一條兩尺寬的小河,清澈見底,還有一些魚兒呢!二十世紀的年代,要去什么地方見識這種風光?她掬水輕拍著臉,雖說入秋了,但白天仍燥熱迫人,干脆連同繡花鞋也脫了,雙腳泡入水中,清涼舒爽的感覺行遍全身,幻兒發出滿足的嘆息。身子往后躺平在青草地上,也不管是否會弄得衣服皺亂,頭發披散,她,一個隨心隨性、任意而為的小女子,何曾被世俗所羈絆?此刻她又何必在乎些什么?

身邊的草皮微微簌簌聲,她半張雙眸,身邊坐著她的丈夫,石無忌!呵,三天來將她當隱形人看,不聞不問,讓她以為自己是不是成了透明人了?此刻坐到她身邊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們石氏一門打算漠視她,她也認了,誰叫她是個外來闖入者,活該倒楣介入了兩家之間的仇恨中,成了炮灰也死有余辜。

“隨便脫鞋,不端莊;更不可以任意躺平,只有不正經的女人才會如此。”他雙眼注視著她泡在水中的腳。一雙天足,毫不矯飾,天生美麗的天足。

幻兒半翻著身,支起手肘看向石無忌,看著他皺眉嚴肅的表情,輕嘆:

“終于注意到我了嗎?我還懷疑自己成了隱形人呢!如果受不了我,那么該訓的話也訓完了,沒必要坐在這兒,何不各自清靜一下?”

石無忌雙目含怒,下巴抽緊。

“要激怒我嗎?”

“不。不是!老實說,我不知道如何表現才算得體,我的口氣意興闌珊,算是無禮嗎?或者我該表現得誠惶誠恐?我真的不懂,畢竟我初來乍到,一切都不明白。”

她指的是自己介入古代。而石無忌轉成她甫成石家媳婦——反正惶恐都相同。

“只要你本分、安靜,就不會有什么不對。”他不自禁地挽了撮她的秀發把玩。

他應該是令人害怕的。凌厲深沉的眼光,總教人不敢正視,冷硬的氣息、嚴肅自持的處世態度,將自己緊緊里在一層無形的冰墻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連他的弟妹們都不敢太過親近他。只是尊敬。但,幻兒發現自己好喜歡看他,就算不說話也是好的。乘車時,遠遠看他領馬而行的挺拔身形,也常望得癡癡然不自覺。這是什么原因呢?幻兒拒絕深究。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嗎?古代既然不流行離婚,那么就注定兩人要共同過一生,所以她“當然”得努力去習慣他羅!雖未有夫妻之實——永遠沒有最好,但幻兒早在意識中認定他,不可自拔地愛看他俊朗挺拔的面孔及身形。

石無忌沒有再開口,幻兒的長發披了他滿膝,螓首輕靠在他腿上——那是個不自覺的動作。而后,她就像一只享受日光浴的貓一般,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著覺了。

而石無忌,便肆無忌憚地將她嬌俏憐人的面孔深深凝視,刻畫入腦海中。

和風在樹梢拂動,沙沙作響,遠處間歇傳來馬嘶低鳴聲。除此之外,時間彷佛靜止了……

石無痕無聲走回馬車,臉上一抹深思。

“大哥呢?要啟程了吧?”無介叫著。

“無瑕,先回馬車休息。無介,咱們去釣魚。”無痕笑著宣布。

“怎么了?為什么……”無介一頭霧水,來不及多說,領子已被拎起。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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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一行人在一大客棧中住宿。依然是幻兒與無瑕一間。幾天以來都是她與無瑕共睡一房。石無忌并沒有要求履行夫妻義務,她不明白為什么!當然不是希望他采取行動,只是一大堆問號搞得她頭昏腦脹無法負荷,卻沒有人可以提供答案。而中午那一次唯一的機會也給她睡過去了!想起來就臉紅,她睡了一個時辰左右,醒來時整個人竟然是在石無忌懷中,害她羞得無地自容。

無瑕一沾床就睡了;不知是否真的累了,反正不與她說話就是。幻兒躺在床上,雙眼睜得大大的瞪住床頂。如果確定無法再回到二十世紀,那么她一定要想辦法扭轉目前的情勢。在這里,女人只要安靜本份、千依百順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沒有自我,不被允許獨立自主。這種生活對一個活在女男平等、注重自主的二十世紀女孩而言簡直是可怖而無法想像。一定要想個法子呀,否則她就得變成石無忌要她做的那種妻子,那樣一來,無異是扼殺自己。

正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之時,窗外晃動的影子吸引了蘇幻兒的注意。由于今夜是滿月,月光將兩個鬼祟的影子照映在窗口上。她直覺的跳下床,四周找不到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快步打開內房的門,小花廳的盆景、椅子倒是可以充當一下。抓起一張椅子對門口瞄準。石家兄弟都睡在中庭另一邊的上房。如果來人居心不良,待石家三兄弟聽到呼救趕至時,她大概也一命嗚呼了。所以她一定要自救,先解決掉一個,然后一對一就簡單得多,如果真的只有兩個人的話。

門栓被由門縫外伸入的匕首無聲無息地挑開。門往內推開一半,就有個身影輕巧的閃進來。不由分說,蘇幻兒使盡全力將椅子敲向那個第一個進來送死的倒楣鬼后腦勺。一聲悶哼,那人倒了下去。

“有埋伏!”門外的男人低咒一聲,接著兩把亮晃晃的大刀跟著兩個魁梧的身形跳進來!哦,估計錯誤,是三個人,可以確定的是土匪。幻兒的第一個意識是不能讓土匪接近床邊,不能讓他們傷害無瑕!隨手又抓一把椅子擲去,卻在半空中給劈成兩半。她將桌子扳倒暫時阻礙他們追來,她則飛快爭取時間跑回內房,鎖上門,將梳妝臺拉過來頂著。門外間或傳來咆哮:

“是個娘們!老李竟然教一個娘們給暗算!”

嫂嫂!”無瑕被碰撞聲驚醒,幻兒拉她下床藏在床底下,低語:

“不管發生什么事,別出來!”

內房的門終于禁不住撞擊,在梳妝臺傾倒后同時被撞開。幻兒起身抓起被單往兩個男人頭上罩去,抄起椅子用力敲打那一團掙扎的人影。掙扎中,不長眼的大刀在她左肩開了道血口。幻兒只覺肩膀一陣灼熱疼痛,大概傷口不深,一時之間倒也不會那么難以忍受,而且也沒時間去感覺疼痛,先將盜匪擺平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兩個盜匪終于扯下被單、憤怒得頭上冒煙,打算一刀刺死她之時,才高舉刀柄,卻同時癱倒在她面前,一動也不動。土匪身后,站著石家三兄弟。石無忌、無痕兩人僅著中衣,外衣抓在手上,而無介甚至上身打赤膊。顯示三人都是火燒屁股似的趕過來,衣冠都來不及整肅。他們終于還是趕來了,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上。

蠟燭點燃。幻兒肩上的血漬,透在白色睡衣上顯得十分駭人。

“你受傷了!”石無忌怒吼的走向她。被他的怒氣嚇住,幻兒害怕的往后退一步。他要打她嗎?老天,她現在又累又痛又余悸未平,根本禁不起他的拳頭了,一個指頭也禁不起。

她繞著桌子叫:

“你不能打我,至少要等我傷好了!”

“你再不停下來讓我包扎,不必我打,你自己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他大手橫過桌子抓住她未受傷的右手,幻兒就掉入他懷中了,他打橫抱她坐在床上,嘴也沒閑著。

“無痕,帶無瑕去睡我那兒;無介,將這幾個人渣丟出去,去向小二要些熱水。”

閑雜人士都給驅開了,石無忌才移近燭臺,小心撕開她傷口周圍的衣服。他眉頭揪得更緊了。而當他皺眉時表情之嚴厲可以嚇死十個心臟強壯的男人。幻兒此刻十分懷念他不笑時那張撲克臉,至少不會讓人害怕得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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