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鳳自然不知道,金須奴的師傅坐化之前,曾花費許多功夫為金須奴推算前程,算出金須奴與紫云宮有緣,須托庇與初鳳麾下,求取到天一真水,調和坎離,脫胎換骨之后,才能真正參修上乘功果。只是又算定,三鳳是他命中魔障,他的未來許多劫數必因三鳳而起。
在原本他師傅的推算安排之中,此時的紫云宮應該只有初鳳在此,二鳳三鳳因貪戀凡間富貴而留在了安樂島。他可趁此機會相助初鳳打開天書晶匣,立下功勛,借此求取天一真水。同時也讓初鳳先修煉完紫府天書,好使她的本領高出兩位妹妹。以后縱然有什么劫難,也可借初鳳的回護渡過。
金須奴一向對師傅奉若神明,對前師遺偈尊行無誤。原本一切尚好,與前師的推算一一相符,只是突然聽說二鳳三鳳也同在宮中,頓時宛如晴天霹靂,將他師傅的推算謀劃劈的粉碎。
金須奴越是虔信師傅的前知預算,越是對他一生中的魔障害怕恐懼。尤其是聽說初鳳的兩個妹妹之中,還有一位覺醒了前世記憶,法力道行都盡數恢復,遠超初鳳之后,更如雷驚到的蛤蟆一般,更加的惶恐不安。
獨孤鳳安坐于黃晶殿的云床之上,將金須奴的反應盡收眼底。見他惶恐不安無所適從的樣子,不禁一笑。這金須奴本就是膽小謹慎,原本拿著攻略還時時擔心,現在突然發現手中的游戲攻略不管用了,劇情也與自己原本知道的情況不一樣,不驚慌失措才怪。
不過這也是蜀山世界讓人討厭的地方,只要道行稍高一點,不論是玄門正宗,還是旁門散仙,或者是魔教巨孽,都有前知后察之能,只要不遇到更強的高手屏蔽天機,就能將過去未來的一切事情查看的清清楚楚。
金須奴之前的師傅不過是一位海外散仙,若論修為也未必有多高明,只是精于卜算之術,對于金須奴的未來推演的一清二楚。原著中,金須奴憑著師傅的預言,謹言慎行,沒有行差一步,雖然有種種劫難,但都是有驚無險的渡過。
但是現在有獨孤鳳在此,一切的天機演化自然不會是如原著一般進行。不過獨孤鳳早就用心算妙法,遮蔽天機,并以移花接木,偷天換日之法,將她所知道的“原劇情”的發展脈絡覆蓋到真實的天機演化之上。任何人推算天機,都只會得到和原著差不多的未來情景,這些變化“合情合理”,自然也沒有人懷疑。
獨孤鳳微微搖頭,也不管金須奴如何的慌張驚恐,更不管初鳳如何的安撫他。她取出之前在島上收取的龍鮫晶絲,又拿出一些從宮中庫藏取出的天蠶絲、鮫菱、火浣紗等物。
獨孤鳳伸手一指,龍鮫晶絲、天蠶絲、鮫菱、火浣紗等物盡皆懸浮在空中。心念一動,她本身獨有的六欲情火就燒了上去。
蜀山世界的真火千門萬類,種類繁多,除了每個修道人都具有的三昧真火之外,依據每個人的稟賦不同,所修法門不同,又有種種獨門真火,比如玄門正宗常用的純陽真火,比如金須奴天賦自帶的純陽乾明離火等等。
六欲情火正是獨孤鳳以唯心神域為根基,取眾生的七情六欲為燃料,凝練而出的一種獨門真火。此火性質獨特,千變萬化,宛如凡人情思欲望,即豐富又執著。此火若以烈度而言,自然比不上純陽真火、地煞之火、太陽真火等等,但是專攻心神,一旦被此火沾上,頓時七情燃神,六欲焚心,心思欲望越重,死的越快。
就算是有玄門正宗的坐功寄神的功夫,坐禪入定,一念不生,一念不起,不會被勾起心內欲望情火,但是同時也要在六欲情火的攻擊之下,承受無窮無盡的情感欲望沖擊,宛如深處紅塵大千,有億萬種外魔侵擾勾引,一個把持不住,就要被情火入侵,道基盡毀。
六欲情火不以熱力見長,因此龍鮫晶絲等等靈物在情火的焚燒之下,既沒有融化成液體,也沒有扭曲變形,而是漸漸的發光發亮,將六欲情火的絲絲力量一點點的吸收進去。
當初鳳帶著金須奴走進黃晶殿的時候,正好看到獨孤鳳盤坐在云床之上,身前正懸浮著幾團火焰。
金須奴看到獨孤鳳身前懸浮的六欲情火,又是渾身一顫,差點跪倒下來。六欲情火熊熊燃燒,彩光流轉,變幻不定,仿佛精彩繽紛萬花筒一般,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著色澤光輝,正如紅塵眾生的情思欲望,千變萬化,無所固定。
金須奴乃是天生異種,最善通靈感應,因此走入黃晶殿的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六欲情火的恐怖威力,那不斷變化色彩的火焰仿佛有著勾魂奪魄的美麗,每一次變幻,每一次跳動,都讓他的一種欲望情緒被勾起,往日所依賴的定力功夫赫然不起作用。這讓他如何的不驚恐震驚。
初鳳修為較低,又不如金須奴一般有著感應通靈的天賦,因此對六欲情火的威力沒什么感觸,只覺得這種火焰色彩繽紛,宛如煙花一般,變化無窮,十分的好看。又見到那火焰中包裹的龍鮫晶絲等物,知道獨孤鳳正在煉制什么寶物,不禁好奇的問道:“妹妹在做什么?是要煉制些霓裳仙裙嗎?仙宮中的仙衣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煉制了吧!”
獨孤鳳搖頭道:“不是,我是要做一個釣鉤和漁網!”
龍鮫晶絲、天蠶絲、鮫菱、火浣紗等物都是輕柔堅韌之物,是制作仙衣仙裙的上好材料。初鳳有此誤會也不奇怪。不過獨孤鳳這次可不是為了做衣服,她是準備利用龍鮫晶絲無物不沾的粘性,再融入六欲情火的力量,煉制出一件能夠擒拿困鎖的網類法寶。
“釣鉤和漁網?”初鳳聽的微微一愣,旋又笑道:“妹妹真是好興致,咱們宮外就是深海珊瑚叢,魚蝦貝蟹,水產海類無窮無盡,想要抓魚,哪里還用得上漁網魚鉤。莫非妹妹想要去掉那些鯤鯨巨獸不成?”
獨孤鳳微微一笑,并不解釋。只是轉向金須奴,淡淡的問道:“你就是金須奴?”
金須奴已從初鳳口中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魔障克星,本就十分惶恐,如今看到獨孤鳳的修為如此高深,幾乎已經是地仙一流,頓時更為驚恐不安。渾身仿佛篩糠一般抖動個不停。聽到獨孤鳳的問話,他頓時渾身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獨孤鳳看到了驚恐不已的可憐模樣,又想起他在原著之中對初鳳確實知恩圖報、忠心耿耿。也沒有興趣再嚇唬他,只是懶懶的道:“起來吧!看你這可憐的模樣,真是讓人連欺負的興致都沒有。”
金須奴見獨孤鳳語態溫和,并無想象中的冷酷嚴苛,頓時心中稍安。
獨孤鳳又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你那師傅,自己功行不到,還想學人窺視天機、預留仙示?哼,不知道他算到幾分天機,又為你留下了多少預示?”
金須奴剛剛要起身,聽到獨孤鳳點破他師傅預算遺歇的話,頓時心中一驚,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
“好了,三妹,不要再嚇唬他了。”初鳳見金須奴惴惴不安、十分的可憐的模樣,不禁心軟,向獨孤鳳道:“我們有莫大仙緣,得以共享仙宮。只是仙闕廣大,頗為清冷,正要收些門人仆役充實才好。我看他外表雖然嚇人,但是卻品性純良,是個知恩圖報的。你又算到他與我們有緣,就讓他留下好了。”
獨孤鳳對此自然無可無不可,只是微微點頭,又向金須奴道:“我知道你師傅已經幫你算定前緣,說是你與我們紫云宮頗有仙緣,紫云宮中的紫府天書和天一真水,都是你成道所需,是不是?”
金須奴見獨孤鳳將師傅為他指示的前緣說的一點不差,頓時對獨孤鳳又敬又畏,知她的道行修為甚至可能更在他師傅之上,因此不敢隱瞞,老老實實的磕頭道:“仙人在上,小奴確實受前師指點,需托主人福庇,對于成道才有指望。仙人法眼無差,小奴不敢欺瞞,一切俱愿效勞,不敢奢求紫府天書。但求第七年上,將那宮中所藏的天一真水賜與小奴一半,小奴感恩不盡,銘記三生。”
獨孤鳳微微一笑,知道現在與原著不同,金須奴沒有幫助初鳳打開天書封印、指點修行的恩德,自然不敢奢望能夠獲得天書的傳承。不過獨孤鳳并非小氣之人,這金須奴確實性情純良,脫胎換骨之后更是資質出眾,根行根器比初鳳還要高出一籌,這樣上好的打手助力又豈能放過?更可靠,獨孤鳳想要旁門證道,最關鍵的一步還要落在他身上,這樣的人才又豈能輕易放過?
因此獨孤鳳微微審視了他一眼后,突然一笑道:“你之前緣,我已經盡皆知曉。你也確實與我們紫云宮有緣,仙緣遇合,成道之基,也確實應在我大姐身上。只是你師傅前番卜算,被我察覺,特意蒙蔽了天機。因此他為你推算的將來大多似是而非,十分不準,你也不必再奉為圭臬。”
獨孤鳳頓了頓,又道:“你即與我紫云宮有緣,我自不會拒絕。只是有些話,要提前說清楚。我們姐妹雖然避居仙宮,專心潛修,但是未來比出山廣開山門,創立宗派,因此門規甚嚴,戒律重重。而且一旦入門,非經宮主逐出,不得自行退出,不然必要追回道法,打落靈光,貶入輪回。你先想好了,能不能接受門規戒律,再決定要不要入我紫云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