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服和鞋子都是羅水蓮自己做的,夏桐在高中時穿的,棉布的花樣艷俗,裙子的款式老舊,.夏桐開學時羅水蓮給她放箱子里的,帶過來還一次沒穿過呢。這不剛翻了出來,被一楠嘲笑了好一頓,“你這一身,倒真是地道的養豬妹了。”
夏桐見慕斯年打量自己,也不吱聲,暗暗好笑,想著一會看他怎么帶她出去吃飯。
“換好了,走吧。”慕斯年心下有了主意,也忍住不說。
“我,我還去啊?”一楠看看夏桐,看看慕斯年,實在是頭疼。
夏桐沒說話,等著一楠,一楠忙舉手說:“去,我去還不行嗎?”
夏桐和一楠坐在了后座,一楠看著夏桐的衣服就想笑,貼著夏桐的耳朵問:“他能把我們帶哪里去?”
“你猜呢?我不知道。”
一楠也搖頭,車子在西苑飯店門口停下了,一楠一看,喊了句:“我的媽呀,是五星酒店。”然后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夏桐。
“慕總,打個商量,我們不去行嗎?”夏桐還真沒勇氣穿成這樣進去,這一路要看多少旁人的眼光?
“行,兩個選擇,一個是搬去我公寓住,一個是跟我進去。”慕斯年板著臉,忍住笑。暗道:“我還能制不住你一個小丫頭?”
“有別的選擇嗎?”這兩個夏桐哪個也不想選。
“你說呢?”
夏桐看看一楠,用口型問:“怎么辦?”
“他都不怕,你怕什么?”一楠也用口型說。
“也對,他都不怕,我怕什么?反正也沒人認識我。”夏桐一想到這個,頓時坐直了,說:“我選進賓館。”
“好。”慕斯年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一想這一次,一定要制住夏桐,讓她以后不再耍這些小心思,也算是值得的。
車子停在飯店大門口,立刻有侍應生過來把車開走,侍應生倒是沒注意到夏桐,門口的迎賓員發現了夏桐,上下打量了一下,嘴巴也張成o型,大概是從沒有見過夏桐這樣穿著打扮的人進五星賓館吧。
他們剛要攔住夏桐。可是見夏桐身邊的慕斯年,渾身上下是那種低調的奢華,.慕斯年的眼睛對他們一掃,哪里還敢再說什么?
夏桐拉著一楠亦步亦趨地跟著慕斯年進了電梯,極力忽視金碧輝煌的大廳里掃過來的鄙夷的眼光,直接到了二十五層,從二十五層再走上二十六層的餐廳。夏桐抬頭一看,居然是360度的全玻璃圓頂,夏桐第一次知道,原來屋頂上的房子居然是可以旋轉的。
夏桐還沒來得急打量周遭的環境,迎面一家三口走來,那個中間高個子赫然便是歐陽澤。
夏桐已是無處躲藏。只得轉過臉心里默念:“他沒看見我,他沒認出我,即便認出我。他也應該裝不認識吧?誰會愿意跟這樣一個村姑扯上關系?”
夏桐心里的碎碎念沒有讓歐陽澤聽到,倒是讓慕斯年發現了不對勁,看了眼走來的一家三口,特地選在他們擦身的時候,問道:“夏桐。你喜歡吃什么,我幫你拿去。”
歐陽澤的確注意到了夏桐。只是一開始并沒有敢相認,畢竟夏桐的裝扮與這美輪美奐的五星酒店太格格不入了,站在一群華衣美服之間實在太突兀,這會聽慕斯年一喊夏桐,歐陽澤也站住了,看著夏桐,問道:“夏桐,真的是你?”
夏桐無奈地轉過身,瞪了慕斯年一眼,自己道行太淺,實在是斗不過他,這都能被他發現?
“爸爸,這就是我給你說過的夏桐,她的字畫水平絕對在兒子之上,很有才華,還是今年的大學生中日圍棋挑戰賽冠軍,y大的。”歐陽澤忙不迭地跟他父母介紹夏桐的優點,卻沒看見他父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在這種地方,誰愿意跟一個沒有教養的人搭話,因為很明顯夏桐是故意的,就算夏桐的經濟條件不好,穿不起好衣服,可是也不能穿一件皺巴巴的裙子出來,這不明顯是不尊重社交禮儀?一點教養沒有,這樣的人再有才華,他們也是看不上的。
夏桐見歐陽澤替自己引薦了他父母,怎么說也是長輩,夏桐欠身行禮,“伯父伯母好,歐陽學長謙虛了,我不過略練了幾年書法,連涂鴉都算不上,當不起他的溢美之詞。不打擾你們用餐,再見。”
夏桐說完便拉著一楠出了門,直奔樓梯口而去,今天這臉真的丟大了,一楠在后面追問:“干嘛不吃啊,來都來了。”
夏桐可真的沒有勇氣坐在那里吃飯,還不知要經歷多少鄙夷蔑視的眼光。“都是你,出的什么餿主意。早知如此,說什么我也不上來了。”
“這怕什么,反正你又不打算接受那什么歐陽,你管他對你的印象是好是壞?白白的進來聞了一頓菜香。”一楠還在哀嘆那菜架上擺的琳瑯滿目的食品,還有她最愛的鐵板燒,一看就好吃啊,而且還是自助餐,不用考慮花錢。
夏桐想的是,既然歐陽澤的父親是q大美院的院長,在中國的書畫界肯定是比較有權威的人士,這山不轉水轉,誰知道夏桐哪天撞到人家門口?到時一想到今天的夏桐,還能有什么好印象?不得不說,夏桐考慮的還是蠻有前瞻性的。
身后跟來的慕斯年要不是顧忌場合不對,真想開懷大笑,進了電梯,沒有外人了,慕斯年看著夏桐仍舊郁悶的臉,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夏桐總算明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么滋味。這滿北京,她哪里有幾個熟人?就她這運氣,要是不走的話,她真的擔心會遇到別的什么熟人,比如冷超吳佳明他們,還有關杉關茨李菁菁等。
“慕總,一會我跟一楠去學校附近吃大排檔,您請回去吧,反正這賓館我也進來了。”夏桐沒好氣地對慕斯年說道。
“我跟你們一起去,我為了等你,到現在還沒吃完飯呢。”慕斯年今天剛確定的夏桐,哪里肯輕易就走?況且,這夏桐,的確很能搞笑,他記得自己好像很多年沒有這樣的開懷大笑了,這種簡單的快樂是金錢買不來的。
“你確定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夏桐的眼睛轉了一圈,慕斯年看著眼前的夏桐眼角眉梢都是不懷好意的竊喜,哪里還能不明白夏桐也想算計他?
慕斯年的心里滿滿的都是他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歡喜與期待,他倒是想看看夏桐能想出什么招來對付他?喜歡上一個人原來就是這種感覺,不論對方做什么說什么,只要看著她守著她就覺得心里是甜的。
夏桐看一眼一楠,說:“今天晚上我請客,我們吃麻辣燙去吧。”
一楠立刻領會夏桐的意圖,拍手說:“好啊,我早想和你去吃一個痛快了。”
“慕總,您呢?”
“吃什么你定,只是我沒有讓女人花錢的習慣。”不就是麻辣燙嗎?小的時候也不是沒跟大院里的伙伴一起去吃過?不過就是很多年沒見,就當自己重溫少年時光了。
夏桐和一楠帶著慕斯年到了學校小門的小吃一條街,慕斯年把西服脫下放在車里,穿著一件白色襯衣,挽起了袖口,剛才急著來找夏桐,忘了換一身便裝。
這個時候的小吃一條街冷清多了,不過生意仍舊開著,夏桐幾個很快找到了座位,三個人要了一個中辣的鍋,慕斯年見夏桐和一楠拿了一堆簽子,有青菜有丸子有蘑菇等,他不好意思坐在那里等著,也去挑了幾樣青菜,不過,他每個簽子都要細看,生怕上面的菜沒洗干凈。
“親愛的,來幾串臭豆腐怎么樣?”一楠沖夏桐擠擠眼睛。
“好啊,再來幾串豆腐干。”
一楠起身去取東西,夏桐正燙熟了一根菠菜,正要遞給慕斯年,慕斯年自己拿起幾根青菜簽子熟練地鍋里燙熟了,用一個盤子托著,給夏桐送來。
“你以前吃過這個?”夏桐看他的動作,好奇地問。
“吃過,不過很多年沒吃了。”
慕斯年見夏桐似乎有些沮喪,便笑笑,說:“我剛去美國的第一年,吃了很多苦,當時我是負氣出走的,沒有問家里要過一分錢,又不滿十八歲,不能光明正大的出來打工,只能做點非法勞務,工資低的可憐,還要一邊自學語言和高中課程,不過我那兩年最大的收獲是跑遍了美國的各大城市和排名靠前的幾所大學,最終選擇了留在波士頓。桐桐,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也是自己闖出來的,也是吃過苦的。”
夏桐聽了沒做聲,一楠端著一盤子臭豆腐來了,喊道:“慕總,我和夏桐吃這個您沒有意見吧?”
“我說不可以的話管用嗎?”慕斯年問。
“不管用。”一楠一把把東西全放進了鍋里,剛才突然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慕斯年現在還沒追上夏桐,夏桐占著主動呢,看慕斯年對夏桐殷勤備至的關心和照顧,她憑什么要害怕慕斯年,慕斯年應該反過來討好她才是,她楊一楠是誰?是夏桐最好的閨蜜!想到這里,一楠底氣足了,挺直了腰,覺得自己再也不用看他的臉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