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幾個見秦敏珠這樣慌張,也急忙出了門,到樓道的窗戶那往下看,來人居然是尹實,秦敏珠的前男友。
“他來做什么?”一楠問。
“尹實是學醫的,興許是要去汶川,那邊的醫護人員不夠,我父母已經連夜趕過去了。”許穎說,眼睛里含著淚,盡管父母沒說,她也猜到這次地震有多慘重,不然她父親不會親自去第一線的。
“那你不許去。”一楠惡狠狠地說,轉而又對夏桐說:“還有夏桐也不許去,你萬一有個什么事,你奶奶和你弟弟都活不下去。”
“那你也不要去,你去了也幫不上多少忙,我們募捐去,我賣字、賣畫、唱歌、彈琴,我們募多多的錢。”夏桐想起了那些殘垣斷壁,那些埋在廢墟下的生命,又有多少個家庭分崩離析,不禁唏噓,她害怕一楠也有個什么閃失。
秦敏珠并沒有在樓下呆多久就哭著上來了,原來尹實真的是來告別的,他要去汶川,而且馬上就走。只是在他走之前,想著無論如何都要來看一眼秦敏珠,說一聲對不起。
“他說他怕以后沒有機會,汶川那邊余震不斷,可他非搶著要去,怎么辦?”秦敏珠淚眼汪汪地說。
“沒事的,你不要這樣說,我父母都過去了,他們也是醫生。”許穎的眼淚又勾起來了。
這一晚上,誰也沒有睡好。
第二天中午,學校廣播里伴隨《感恩的心》的旋律,不間斷地播放著由學生會和各個社團聯合發起的倡議募捐書。
一時之間,學生公寓面前的捐款、捐物、獻血的人川流不息,夏桐接到傅拙的電話,下午去學校大門外義賣。
下午,Y大的大學門口。掛起了橫幅,音樂社、書法社、美術社、圍棋社等各社團都抱著一個募捐箱,獻唱的、獻跳的、獻彈的,以及像夏桐這樣獻書法的,吸引了不少前來觀看的人群。
夏桐的書法在學校已經小有點名氣,不僅因為她獲過大學生書法協會的特等獎,還因為她拿過三次圍棋大獎,現在的電視網絡這么發達,夏桐大小也算一個學生中的名人了,所以夏桐的攤位前來求字的還不在少數。
這個時候夏桐寫的字都沒有明碼標價。全憑對方給賞,直接塞進募捐箱。
夏桐正忙得不可開交時,慕斯年過來了。原來慕斯年也要去汶川。黃伯雋的部隊要送補給物資過去,程毓和慕斯年都以公司的名義捐贈了不少實用的東西,兩人商量親自跑一趟,為災區盡一份微薄之力。
“什么時候走?”夏桐強忍著沒有落淚。
“二個小時以后走,我過來看看你。”慕斯年這話剛說完。夏桐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桐桐,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那邊手機信號有時不好,萬一一時聯系不上我,也不要心急,乖啊。別亂跑,好好在學校呆著。”
兩人都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叮囑對方,奈何夏桐桌子面前總有人來求字。兩人只得依依不舍地揮手道別。
慕斯年剛走沒多久,吳仁越也打來電話,他們文藝界也組織了志愿者親赴汶川,他就是其中的一個,臨走前。想見夏桐一面。
義賣結束后,夏桐匆匆趕到吳仁越在圓明園附近的房子。吳仁越正在收拾東西,見了夏桐,遞給夏桐一個信封。
夏桐接過來一看,是一沓人民幣。
“給我這個做什么,我現在手里有錢。”
“這是這個月的零花錢,聽話,拿著。我這次走,估計至少要一周或更長。”
夏桐一聽這個,忙拉住了吳仁越,說:“哥,那你一定要小心些,斯年已經去汶川,他們說還有余震,我。。。”
“真是個傻孩子,放心,哥會平安回來的。這是我家的鑰匙。”吳仁越把一套鑰匙給夏桐,并告訴夏桐家中保險柜的密碼,以及他在大陸大概有多少財產。
夏桐以前雖然知道志愿者也是有風險的,可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嚴重,不然吳仁越不會對自己交代這么多。夏桐不知道的是,吳仁越的保險柜里放著一份遺囑,如果這次他有什么意外,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歸夏桐姐弟,因為吳家有自己的產業,所以他不擔心父母的養老問題,只是擔心他們年歲大了孤老無依,希望夏桐姐弟兩個能對他們盡一份孝心。
“你告訴我這個干什么?”夏桐憑直覺這些話吳仁越不是隨口說的。
“傻瓜,讓你知道你哥有多少錢,省的每次哥給你零花錢時,你都要推三阻四的。”
“你騙人,這次去汶川很危險,你自己一定要當心,不要逞強,想著大家都在等你回來。這個暑假我帶著我奶奶搬到縣城去,你不是想看爺爺的遺物嗎?我帶你去,中元節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拜祭爺爺。”
“好,我答應你。不許哭鼻子了,我只是出一趟門,幾天后就回來。說吧,晚上想吃什么,哥給你做。”
“還是我來吧,你忙你的。”夏桐說完,抹了把眼淚進了廚房。
從吳仁越處回來,夏桐沒有回學校,她心情不好,直接回的景園,躺在了慕斯年的床上,居然在慕斯年的枕頭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桐桐,我最親愛的寶貝:我不在家的時候,我猜你肯定會躺到我的床上來,是不是很想我?本來臨走前想跟你討一樣禮物,可惜時間來不及。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就在學校住吧,學校還是安全些,要是有什么事情處理不了,直接找王秘書。乖啊,我奶奶那件事我做錯了,不許再生我的氣了。斯年留。”
夏桐看出慕斯年的字有些潦草,應該是臨走前匆忙寫的,只是不知到他說的禮物是什么,算時間,他這會應該還沒出河北吧,夏桐知道,他們開車去的,一共十輛大卡車的東西,組成了一個車隊。
連著好幾天,夏桐他們都沒好好上課,除了每天關注新聞里那些滾動的數據和畫面,就是每天惦著在外的親人,日子是數著過的。
十六號,梅老給夏桐打來一個電話,他們書法界也要搞一次義賣募捐活動,讓夏桐精心準備一幅作品。
“我?我行嗎?”夏桐可不敢把自己的拙作跟那些大家們相提并論。
“怎么不行?到時你跟我一起去,在Q大美院舉辦。”
夏桐回到景園,恭恭敬敬地書寫了一幅草書《沁園春.雪》,急忙送去裝裱。
夏桐和梅老到達展廳的時候,正看見歐陽明跟一個人說話,歐陽明顯然沒想到會見到夏桐,不過在看到夏桐身邊的梅老時,也就明了了。
梅碩收了夏桐做關門弟子,其實一開始知道的人并不多,因為并沒有見兩人有什么交集,后來梅老在公開場合親口承認此事,業界的人這才傳遍了。這次梅老特地帶夏桐出來,恐怕不是為了讓夏桐來交一幅作品這么簡單,應該是想提攜一下夏桐在業內的知名度。
這次活動的發起人是Q大美院的歐陽明教授,梅老是他的恩師,自然是要給徒弟捧場的,加上又是百年一遇的大災難,所以梅老這次帶了兩幅作品,一幅字一幅畫,字有12平尺,畫有八平尺,標價都是六十六萬元。
“來來,夏桐,來認識一下你大師兄。”梅老為夏桐介紹歐陽明。
“大師兄好。”夏桐問。
“你好。”歐陽明點點頭,并不是很熱絡,倒是接過夏桐的作品看了起來。
“老師,這定價?”歐陽明問。
“你覺得價值幾何?”梅碩反問。
“若論功底與實力,這么大尺寸的應該也能突破五位數,只是她畢竟年輕沒有什么名氣,還是老師定奪吧。”歐陽明把球踢了回來。
夏桐雖然在上次的大學生書畫展拿了一個特等獎,可那畢竟是學校舉辦的業余選手參賽的作品,這個是不會被業界和收藏家們認可和追捧的,倒是梅碩的關門弟子還有一些賣點,那也要夏桐的作品說得上話。
“就定六千六吧,希望這次募捐順利,也希望汶川這次災后重建順利。”梅老說。
“借老師吉言。”歐陽明說。
到場的除了書畫界的人,還有不少新聞媒體的記者,梅老很少在新聞媒體面前曝光,記者們自然不愿放過這次機會,紛紛想讓梅老說幾句。
梅老躲過記者們的糾纏,帶著夏桐看別家的作品,并讓夏桐點評一番,夏桐以前跟慕容鳳學書寫的時候,倒是聽過多次慕容鳳對自己筆體的點評,可那是對自己,說的幾乎都是缺點,現在讓夏桐對這些名家作品點評,夏桐還真不敢開口,這不班門弄斧嗎?
“沒事,你大膽小聲說,我想考考你的眼力。”梅老笑得像個孩子。
師徒兩個正逐一評價時,歐陽明和一位不到三十歲的人正介紹梅老的作品,看來對方是有意購買。
夏桐轉了一圈,發現自己的作品還不是定價最低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時,聽見有人問歐陽教授:“這幅草書是誰的作品,還頗有些酣暢淋漓之感。”
“這個啊,這個是我師傅的關門弟子夏桐之作。”歐陽教授說。
“夏桐?”對方咀嚼了一會這個名字。
這兩天的粉紅好少啊,是對夏桐被慕家奶奶欺負了不滿還是對慕斯年不滿還是對一桐不滿呢?
一桐也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