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君臨天下
眾人齊聲驚詫。
掌力如此威猛,世所罕見。
但也更激起了展白的豪興,暗忖:“看我‘天佛絕學’是否天下無敵?”
心中想著,意隨功至,也把練自“鎖骨銷魂天拂秘笈”絕頂內功運至十成,一招“佛光普照”,便向無儔的掌風巨流迎去。
“轟隆”一聲驚天的巨震。
眾人失聲驚呼之中,兩股巨大的掌風巨流沖天而起,“呼啦啦”一片暴響,二丈余外的大廳屋頂上的滴水檐,被掌風余力掀去了一角,破磚碎瓦,滿空橫飛。
地面上更是卷石飛沙,勁風四射,眾人氣均為之一窒。
巨力反震,彌天塵沙影中,只見“蔥嶺之鷹”寬大長袍鼓起如篷,滿頭亂發飄舉,噔!噔!噔!倒退三步,勉強拿樁站穩,猶自搖搖不止,幾欲乘風飛去。
展白也倒退了一步,衣飛發揚,上身晃了兩晃,俊美的臉上一片艷紅。
風定塵收,“蔥嶺之鷹”努力調息,強壓住內腑翻騰的氣血,慘笑道:“小兄弟,老夫的‘枯骨掌’味道如何?”
展白初接“蔥嶺之鷹”掌力時,確實感到一股如火的熱流通過周身,三百六十根骨節卻像澆上了一瓢滾水,但他及時運功阻住,竟然把那一股熱流迫出體外,他又暗行運功一遍,只感周身氣血暢行無阻,信心大增,見“蔥嶺之鷹”又向他賣狂不由一笑,道:“不過爾爾。”
“蔥嶺之鷹”臉上抹過一縷奇異的色彩,他不相信眼前年輕人硬接了他的“枯骨掌”,會安然無事,他強提一口真氣,又怪笑一聲,道:“可敢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展白微微一笑,道:“不要說是一掌,十掌,百掌,展白也敢接下。”
“蔥嶺之鷹”雖有點真力衰竭的感覺,但姜老彌辣,他暗忖展白定也是強弩之末,對敵到了雙方萎頓的關頭,誰能堅持到最后一剎那,誰便是勝利者。因此,他表面上不露一點敗象,功貫雙掌,豪叫一聲,道:“好!再接老夫一掌。”
展白一擺手,道:“慢點。”
“蔥嶺之鷹”雙掌舉勢欲劈,道:“可是怕了嗎?”
展白微微一哂,道:“區區在下,平生還不懂得什么叫怕?不過有幾句話先要說明。”
“蔥嶺之鷹”道:“什么話?請講。”
展白道:“在下與人有約,不問江湖是非,是以不便與閣下動手……”
“太倉之鼠”突然一陣怪笑,插口道:“說來說去,還不是怕了。”
展白瞥了他一眼,負手笑道:“不見得。”
“陰山之狼”冷眼旁觀,以為展白可能是被“蔥嶺之鷹”“枯骨掌”所傷,借口拖延時間,以便運功療傷,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立刻插口道:“小兄弟不要推三阻四,我們老哥四個剛剛回到中原,還未踏入江湖一步,小兄弟有什么絕藝,盡管施為,就算你沒有過問江湖是非好了。”
展白劍眉軒動,星目如電,掃了四兇一眼,道:“此話能代表你們四位的意見嗎?”
“沙漠之狐”道:“有何不可?”
展白突然仰天長嘯了一聲,有如鶴唳青空,余音扶搖直上,騰入云霄。
四兇齊皆一愕,不知展白因何突然長嘯?
展白一聲長嘯,卻仿佛吐盡了胸中的悶氣,豪氣干云地道:“好了,你們四位一齊上吧。”
四兇又是一愕。
“陰山之狼”似是沒有聽懂展白的話中之意,疑問道:“小兄弟,剛才怎么說?”
展白道:“在下一人,要會會你們‘黑道四兇’。”
那“蔥嶺之鷹”已然暴怒,大喝一聲,“枯骨掌”運至巔峰,猛然向展白拍去。
紅光耀眼,狂嘯盈耳。
展白喝了聲:“來得好。”
同時,掌演“天佛絕學”,招出“揮清妖氛”,“轟!”然巨震聲中,一掌把“蔥嶺之鷹”又震退五步。
“蔥嶺之鷹”被震得五內生痛,此時,他才知展白內力不但絲毫未損,而且比剛才一掌力道更大,心中暗凜:“這年輕人果然不簡單……”
但展白一掌震退“蔥嶺之鷹”,身形電旋,倏然又施出一招“風震雷鳴”,掌震“陰山之狼”天靈要害。
“陰山之狼”見展白掌勢太猛,不敢硬接,甩頭斜步,躲過展白一掌,以他“掌刃切木”的絕頂硬功,反臂劈出一掌。
掌緣如刀,破風向展白左臂切去。
展白單腳一點地面,身形倏然騰起八尺,半空中“佛祖降座”,雙掌又猛向“太倉之鼠”打去。
“太倉之鼠”身形一縮,暴矮三尺,兩條長臂如兩條靈蛇般,向展白左右耳門拿來。
展白“獅子大搖頭”,擺頭蹬腿,在半空中劃了個巧妙的圓弧,先升高,后降低,就倏然疾落之勢,飛起一腿,直踢“沙漠之狐”后腰。
“沙漠之狐”翻身屈肘,以手中大串念珠,猛敲展白腿彎“環跳”。
展白震臂收腿,飄然落地,就這倏忽之間,他已向“黑道四兇”各攻出了一招。
這四招一氣呵成,連攻四大高手,而且是搶盡了先機。
招式干凈利落,無論手、眼、身、法、步,處處恰到好處,招招攻敵要害。
“黑道四兇”四個狂傲不可一世的魔頭,三十年前即名滿武林,又潛身海外苦練三十寒暑,二次下中原,本想一鳴驚人,誰知第一次在中原露面,便被展白以一敵四,打了個手忙腳亂。
四兇同時暴怒,各自怒嘯厲吼著,猛向展白攻來。
展白此時豪氣沖滿胸臆,他連攻四兇就是為了引誘四兇一齊出手,今見四兇同時攻來,他立展“天佛絕學”與四兇戰在一起。
展白力戰“黑道四兇”四個絕頂高手,快攻快打,晃眼之間,已然互戰了三十余個回合。
五人愈打愈快,此時已不能看清五個人的身形,只能看到五團罡氣,在一塊盤結糾纏,烈烈嘶吼。
只能聽到五個人出掌吐氣開聲之聲,“哼!嘿!”不絕,掌力擊實,“砰砰!碰碰!”更是不絕于耳。
勁流激湍,余力四射,數丈方圓以內,已然使人無法立足。
四周圍觀的群雄,紛紛移動腳步后退,漸漸都退至墻邊、屋檐下去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驚視著這一場驚天動地的狠斗。
晃眼之間,又是七十余回合過去了,雙方已激戰了近百回合。
關心展白安危的人不用說,一顆心都吊在嗓子眼上來了,生怕展白落敗。
“砰!砰!”數聲氣爆巨響,猶如一串悶雷打在眾人眼前。
砂石四濺,塵灰飛揚之中,只見纏戰在一團的人影,倏然分散來。
“黑道四兇”分站東、南、西、北四方。
展白穩站當中,靜如山岳。
四個黑道頂尖高手,雖是一臉兇惡之態,但情形非常狼狽,一個個汗透衣襟,氣息粗重,顯見得方才與展白全力搏斗了將近二百個回合,內功真力已有損耗過巨的現象。
四周觀戰的群雄,屏息以觀,眼前雖是靜止了下來,但每一個人均知道,跟著來的將是兇惡的搏斗。
雙方都在養精蓄銳,運集所有功力,并索解對方破綻,準備繼起發難,作致命的一擊。
冷月西沉,銀河星稀,眼看夜色將要殘去。但緊張的場合,繡針落地可聞,沒有誰會注意到天色將亮。
“蔥嶺之鷹”首先發難,暴喝聲中,兩只白骨嶙嶙的“枯骨掌”,紅光暴涌,掌風狂嘯,齊向展白當頭砍下。
“太倉之鼠”如響斯應,兩條特長的手臂,猶如兩條怪蟒,向底下一抄,向展白雙足踝部抓去。
“陰山之狼”立掌如刀,以“掌刃切木”功夫,一掌平插展白左臂,一掌橫削展白胸腹要害。
“沙漠之狐”手中大串念珠,巧妙地挽了一個珠花,猛砸展白后心“鳳尾”、“神堂”、“巨骨”三大重穴。
四個黑道頂尖高手,同時出手,蓄勢而發,三股巨大掌風合流,吼吼山響,一串念珠如藏在暗處的毒蛇,毫無聲息地偷襲敵背上、中、下三路,前、后、左、右四方,展白已是腹背受敵,而且四大高手,積怒而發,展白驚險萬狀。
四周圍觀之人,不少人失聲驚呼。
突見展白清嘯一聲,“天佛降魔掌”招演“佛光普照”,只見掌影如山,分襲前后左右四方之敵,身法之快,招式之妙以及威力之強,均是眾人前所未見。
就這一招,立把“黑道四兇”又同時逼退。
“黑道四兇”又開始圍在展白四周,惡狠狠地瞪著,一邊調息全力一招所損耗過巨的真力,一邊苦思展白的招式破綻,蓄勢而撲。
說實在的,展白獨戰“黑道四兇”,比獨戰“海外三煞”并不省勁,“海外三煞”之中除了長髯老人武功特高之外,白發婆婆與佛印法師功力都略遜一籌。這“黑道四兇”功力都差不多,雖不如長髯老人高,卻在白發婆婆與佛印法師之上,而且四個人各有獨特殺手,配合得天衣無縫,四人合起手來,每一招攻出都是上、中、下三路,左、右、前、后四方,廣罩周身要害。
其中尤以“蔥嶺之鷹”與“太倉之鼠”最難應付,“蔥嶺之鷹”的“枯骨掌”,每一掌拍來,都如一團烈火燒在身上一般,展白雖不懼怕,但隨時要運起周身功力,逼出強侵入體的熱毒。“太倉之鼠”的兩條特長的手臂,卻非常討厭,不但招式詭辣,且能招出半途,突然轉彎,專向下三路,使展白不得不時時提防他的詭異殺手。
“沙漠之狐”與“陰山之狼”也不簡單,“陰山之狼”的“掌刃切木”功夫,火候到家,每一掌砍出,都掛起狂嘯破風之聲,當真是掌緣似刀,展白每擋其一掌,雖能把他震退,但掌緣觸及之處,莫不隱隱發痛。至于“沙漠之狐”那一串大漠特產的胡桃木念珠,更能專破內家真力,掌風封擋不住,展白完全仗著“千幻飄香步”與“五色無相身”的高絕身法,閃躲回避。因此,展白這一戰,可說是平生僅遇的第一次硬仗。
展白戰來吃力萬分,其實“黑道四兇”四個黑道頂尖高手,心中的味道更不好受。
四周觀戰群雄,雖然不乏老江湖,大場面見多了,但眼前這一戰,的確是生平僅見,不但雙方的武功路數,均是前所未見,而且那內功真力更是大得驚人,每一招施出,都是驚天動地,每一掌劈出均可裂石開山。
此時,“黑道四兇”不再瞪目怒視,蓄勢而撲,而是由“陰山之狼”嘰哩咕嚕說了幾句蒙古話之后,四兇立刻改變戰略,飛快地圍著展白繞起圈子來。
展白不懂蒙語,但看四兇情形已經明白,必是另有詭計,當即抱元守一,蓄氣凝神,全神戒備起來。
四兇愈轉愈快,突然“陰山之狼”一聲慘厲長嘯,如刀的掌鋒,一片刀山似地向展白周身要害猛劈狂砍。
看其來勢之兇猛,必系全身功力所聚,展白不敢絲毫大意,以過人的目力,覷準其掌力空隙,運起九成功力,狂推而出。
勁風山涌,但“陰山之狼”來勢雖猛,退勢更快,他不再與展白硬拼內力,展白招式未到,他已撤招縱身斜飄八尺開外。
展白微感意外,一掌劈空,但身后疾風狂嘯,顯然背后有人急襲。
展白“回頭望月”,跨步甩臉,借回身之勢,又運集了九成功力,向身后猛劈出一掌!
向展白背后偷襲的是“太倉之鼠”,一爪抓空,展白掌力已到,他也和“陰山之狼”一樣,不再與展白硬拼內力,就在展白掌鋒未到部位時,倏然收身后退,半空中又折了回去。
緊跟著“蔥嶺之鷹”的“枯骨掌”,一陣炙熱狂飆,倏然涌到。
展白身形電轉,躲過炙熱掌風。同時也向“蔥嶺之鷹”攻出一招狠的。
“蔥嶺之鷹”同樣不與展白招式擊實,一沾即退。
接著“沙漠之狐”又從側背攻到……
四兇此退彼進,均是一沾即退,展白雖然忠厚木訥,心地老實,但數招一過,立刻明白“黑道四兇”是想借此消耗自己的內力,等到自己疲乏不支時,四人再齊施殺手。
展白不由微微一笑,心說:“你們這正是給了我調息的機會……”
誰知展白念頭還未轉完,“沙漠之狐”倏然逸出圈外“臨去秋波”,回手向展白打出三顆念珠
同時,三兇拼出全力,左、右、后三方,一齊向展白攻到。
明眼人一看即知,“黑道四兇”用意惡毒,是想以硬拼展白,封擋住展白的騰閃挪移的去路,然后以“沙漠之狐”專破內家真力的念珠來傷展白。
展白心中一凜,飛快地劈出三掌,震退三面強敵,但三面壓來的反震之力,卻使展白身形再無法移動一步,而專破內家真力的三顆念珠,已掛著破空尖嘯如飛而至。
三顆念珠成品字形,一顆直奔展白面門,兩顆平射展白前胸。
“沙漠之狐”這種專攻內家真力的念珠,乃漠北苦寒之地特產的胡桃木制成,堅逾精鋼,重逾金石,外圓中空,中空的螺旋形圓孔,可以遇到阻力加速旋轉而進,是以掌風內力無法阻擋,可以說厲害無比。
就是再強的內功高手,遇到這種霸道暗器,除了躲閃之外,也是束手無策。
展白內力渾厚,雖能把三大黑道高手同時震退,身形受那三方面的反震之力無法躲閃,又知那電射而至的念珠掌風內力均無法阻擋,心中一驚……觀戰群雄紛紛驚呼……
展白遇險,慕容紅、金彩鳳、婉兒、樊素鸞,更是駭得尖叫起來。
只聽“嘶!”的一聲微響,血光崩現。
展白雖以“無色無相”身法,及時甩頭側身,連躲過兩顆念珠,但第三顆念珠卻在他的左臂上劃了一條血槽。展白感到左臂一涼,念珠穿臂而過。衣破肉飛,鮮血直流下來。
就在展白受傷,微微一愕的瞬間,“陰山之狼”悄聲無息地在展白后背打出一掌。
他“掌刃切木”的功夫,掌刃如刀,“康!”的一聲,擊實在展白背上,把展白打的向前踉蹌了五六大步。
展白只感眼前發黑,心胸氣翻血涌,向前搶了五六大步,身形搖搖欲倒……
“陰山之狼”一陣得意的狂笑,似刀的掌鋒第二次又舉起……
其他三兇也各自獰笑著逼近展白。眼看展白就要命喪四兇之手。
搖搖欲倒的展白,突然嗔目大喝一聲,一掌向“沙漠之狐”劈去。
掌風狂嘯,一股洶涌的巨流,如山涌出。
“沙漠之狐”一珠奏功,心中一喜,估不到展白受傷之后,仍能發出威力這么大的掌力。
心神稍微一懈,如海洋巨流的掌力已擊向胸前,再想躲閃,焉得能夠?
“沙漠之狐”只感胸前如受萬斤垂錘,悶哼一聲,仰身翻倒,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陰山之狼”的一掌還未打到,展白一掌已把“沙漠之狐”震傷吐血,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展白反臂一把“大擒拿手”中的絕招“橫云斷峰”,“砰!”的一聲,正好把“陰山之狼”砍到的手腕扣住。
展白獨戰“黑道四兇”,本無傷人之意,只想使四兇知難而退,也就算了,沒想到“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他一念之慈,反而連受兩處重傷。
而且“黑道四兇”心狠手辣,在他受傷之后,仍想把他殺死,因此,展白激怒之下,強忍住傷勢,一掌把“沙漠之狐”震飛,反臂一抓,又扣住“陰山之狼”的腕子。此時,展白已殺紅了眼,下手不再留情,扣往“陰山之狼”的手一使勁,“咔嚓!”一聲。
忽然傳來一陣豪笑聲,數條人影疾如飛矢而至。
來人身法太快,眾人眼前一花,場中已多了五個人。
當先兩人,一個是白衣銀扇儒生公子,一個是羽衣霓裳貌如天仙似的盛裝麗人。隨后三人,一個長髯過腹的葛衣老者,一個雞皮鳩面的白發婆婆,另外一個則是中年矮胖和尚。
這五人一露面,在場之人心中無不一凜,原來正是“南海少君”神龍太子,“南海龍女”龍珠兒,以及“海外三煞”。
神龍太子“南海少君”銀扇一抖,白衣飄飄,爽朗一笑,向展白道:“敢莫是展兄又要在江湖上插一腳了嗎?”
長髯老人仇如海掀須豪笑道:“小哥兒,咱們的賭約是否已成為過去?”
武林人物,講究一言九鼎,尤其以展白的耿直個性來說,自己的諾言更是無法不予遵守。如今被二人拿話一敲,不由俊臉泛紅,訥訥地道:“本人說出口的話,向來算數。只是這四位事前已聲明不是江湖人物,而且其心狠手辣到了令人……”
“南海龍女”美目流盼,瞥了展白一眼,道:“看外表展公子像個老實人,沒想到當著這么多人面前說笑話,他四人不是江湖人物,怎么會武功?分明是出爾反爾,說了話不算數,中原武林的臉,恐怕被你一人丟盡了……”
這一段話,可說是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展白實在忍無可忍,不由嗔目叱道:“住口!我要不看你是個女流之輩,我就要……”
說至此處,展白突然想到自己一言出口,不問江湖是非,方才與“黑道四兇”一戰,已落了把柄,如今豈能再自己打自己嘴巴,和人家動手?因此話到唇邊,又臨時收口。
婉兒傷后虛弱,尚未復原,見展哥哥臂上鮮血淋淋,竟微移蓮步,裊裊婷婷地走至展白身邊,玉手扶住展白問道:“展哥哥!你的傷,不要緊吧?”
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展白心頭流過一股暖流,婉兒的關切,使他大是感動,但當著這么多人,他不便表現出來,只淡淡一笑道:“婉妹,你放心,這點傷不算什么。”
婉兒此時,已看過展白的傷臂,心中不由又驚又喜,因為短短的時間,也未見展白調息,那臂上的傷處不但止血生肌,而且好像已復原了,只在臂上留下手指長的一道疤痕。
婉兒不知展白服食過千年靈藥“紫檀花”,只以為展哥哥功力深厚至此,實不亞于金剛不壞之軀,不由喜極而呼道:“展哥哥!傷處已好了嘛!”
婉兒喜極忘形,雙手抱著展白臂膀,一陣搖撼,她傷后虛弱蒼白的粉臉,竟也隱泛起一層紅潤,眉眼盈盈,透出她心底是多么高興。
慕容紅在名份上已是展白的未婚妻,看到妹妹對展白如此親熱,心中頓然醒悟,婉兒聽到自己與展白訂婚的消息,悄然出走的原因,回想以前種種,才知道他們早已相愛,至此,她心中倒沒有妒意,只奇怪這么重要的事,自己以前怎么沒留心,竟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金彩鳳卻有點惋惜的感覺,她心中關懷展白傷勢,早就想上前去問候,可是閨閣的教養,使她矜持住了,現在見婉兒做了自己想做而未敢做的事,且蒙到展白感激,她暗暗后悔自己缺少勇氣……
樊素鸞比較含蓄,見婉兒對展白一往情深,心想自己把心情深隱不露,也許是做對了……
“端方公子”醋海中燒……
“凌風公子”瞪大了眼睛,他姐姐已嫁給展白,這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南海龍女”卻突地冷笑一聲,道:“不要臉。”
婉兒粉臉煞白,回頭怒視著“南海龍女”,嬌叱道:“你罵哪一個?”
“南海龍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表現得這么量窄,以她的身份來講,是不應該這么沒有風度的。但既是已罵出口來了,便不能再收回,被婉兒厲聲一問,不由暴怒,也厲聲道:“我罵誰難道你心里還不明白嗎?”
婉兒怒極,出手一招“搜魂指”,疾向“南海龍女”“心俞”重穴點去!
可是她傷后未復原,指法雖凌厲,但勁力不足,被“南海龍女”一掌拂退七個大步。
“南海龍女”冷笑一聲,狠狠地道:“不知死活的丫頭,我看你是活夠了。”
說罷纖掌舉起,蓄力欲發……
“慢著。”
展白橫跨一步,擋住“南海龍女”,道:“婉兒姑娘負傷未愈,你怎可……”
“南海龍女”掌力未收,美目凝注展白,道:“你是否又想插上一手?”
展白道:“你不用處處以此要挾在下,要知道不打負傷之人,也是武林傳統,這規矩你懂不懂?”
“南海龍女”粉面一紅……
“南海少君”神龍太子一搖銀扇,上前三步,向展白道:“閣下沒有資格過問江湖是非,現在請你退后。”
展白還以為他要傷害婉兒,別的事他可以不管,惟獨此事,他不能撒手不管,問之道:“不知尊駕此話指何而說?”
神龍太子微微一笑,卻不理展白,轉向群雄道:“本派入主中原,原是想統一天下武林,以免門戶之見,爭端時起,幸蒙武林人士不棄,紛紛加盟本派,共謀勝舉,使本派日益光大,眼看‘天下一家’大功告成,沒想到還有某些野心不死的人物,時時想破壞本派義舉,現在本派訂九九重陽,在嵩山少林寺舊址召開‘英雄大會’,凡是不服本派的都可與會,屆時以武會友,不論何門何派,確實有比本派武功都高強的,本派從此退出中原。”
他說至此,微微一頓,見群雄卻大睜著雙眼,注意地聽著他的話,他得意的一笑,又接下去道:“如果本派武功能勝過各門各派,那么沒有什么話說,從今以后中原武林惟‘南海門’為尊,再有不服派令者,可不要說本派手段毒辣趕盡殺絕!”
他這話越說越激昂,到最后已是聲色俱厲。
群雄紛紛吃驚,“南海門”君臨天下武林,可能已有了十成把握,若不然不會如此明日張膽,公開向天下武林叫陣。
假如,中原武林真要被“南海門”一舉征服,今后武林人物的命運真是不堪設想。
尤其少林派出身的“神拳打井”武震飛及少林寺羅漢堂首座“虎目尊者”,更是吃驚。
“神龍太子”聲言九九重陽在嵩山少林寺召開英雄大會,莫非少林寺已為“南海門”占據不成?
不然的話,少林寺自有主持人,寺內召開不召開英雄大會,自有主持作主,豈能任外人越俎代皰?……
不管群雄吃驚,“神龍太子”臉上陰森表情一收,倏然一笑道:“天下武林,凡自認是英雄人物者,均可與會。”
說著又轉向展白,道:“惟獨閣下沒有資格參加。”
說完仰天一陣大笑,笑罷對“南海三煞”及“黑道四兇”道:“咱們走!”
“走”字出口,人已當先向院墻外掠去,隨后“蔥嶺之鷹”及“太倉之鼠”分別將受傷的“沙漠之狐”及“陰山之狼”抱起,隨著“海外三煞”如飛而去。
“南海龍女”臨走,向展白瞥了一眼,那一眼包含著“恨”與“愛”交織的情緒,展白心頭一震,目前他情孽糾纏,無法自處,最怕看到女人用這種眼光看他,見“南海龍女”也用這種眼光看他,不由打了個冷戰,趕緊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