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章隨身跟個大小姐
南京在長江南岸,舉凡北上中原的官宦、商旅必經秦淮河匯入長江的渡口過江。
秦林渡江北上的這一日,長江渡口處群賢畢至,滿南京城不知多少達官顯貴到了這里:領班的魏國公夫妻和徐維志,懷遠侯常文濟和嫡子常緒,應天府尹王世貞父子,京畿道張公魚,副都御史耿定向,京衛四大指揮使,浙兵大營統兵參將馬德寶,南京錦衣衛諸位百戶、總旗乃至校尉弟兄……
一時間冠蓋云集,陣勢之煊赫,恐怕欽差大臣回京復命,也不過如此了吧!
尤其令人稱羨的是,碼頭邊上還停著一輛裝飾華麗的駟馬沉香車,珠簾漫卷、風吹帷帳,隱約可見車中端坐兩位佳人,便是傳說中與相府千金并稱紫青雙姝的女醫仙李青黛,和英姿颯爽不輸男兒的魏國公府大小姐徐辛夷。
持劍帶甲的女兵重重圍繞,正應了那句一入侯門深似海,兩位美人兒的容貌外人可瞧不分明,南京的公子王孫也只有羨慕秦林同日娶得娥皇女英的五邊艷福了。
可不是?咱們這位秦長官正掀開車簾,鉆了半截兒身子進去,和兩位嬌妻道別呢。
青黛依舊荊釵布裙的本色,鑲著花邊兒的青布衫子穿在她身上竟是格外的俏麗,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清澈如水晶,只是多了三分媚意,粉嘟嘟的臉蛋帶著幾許紅霞,叫秦林想起昨夜小丫頭的欲拒還迎,就忍不住又想啃她幾口。
徐辛夷則一襲戎裝,頭上戴一頂紅瑪瑙鑲銀冠,滿頭烏發披在腦后,身穿玄色西川錦戰袍,走盤珠鸞帶將小蠻腰殺得緊緊的,越發顯得胸前偉大,此處沒有外人,她很沒形象的盤著兩條大長腿,豐腴的大腿把襯褲繃得緊緊貼肉。
于是秦林喉頭就有些發干了,他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客氣”兩個字,伸手去摸那豐腴誘人的大腿,賊忒兮兮的笑:“娘子就不和為夫并騎入京嗎?桀桀……在路上咱們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情哦,哇咔咔咔……”
徐辛夷蜜色的臉蛋已是緋紅,柳眉一豎、杏眼圓睜,兩條腿有力的彈動,把秦林的狼爪子蹬開,“討厭啦,快把狗爪子拿開!哼,誰稀罕和你一塊走?我可不像青黛妹妹,傻乎乎的什么都聽你的!”
秦林失望之余,心頭又暗暗偷樂,在京城還有位智謀多端的張紫萱要對付,徐大小姐不去添亂,倒也少了許多麻煩;至于什么時候將這位勁爆火辣的陽光大美女拿下,嘿嘿,肉反正爛在鍋里,既已成親,還怕煮熟的鴨子能飛了?
可惜赴京這一路就只有陸胖子、牛大力、徐老頭這幾個面目可憎的非正常人類同行了――罷罷罷,有得必有失嘛!
秦林這壞家伙又開始盤算起來,把壞主意打到了相府千金頭上……
殊不知徐大小姐也在冷笑,磨著牙齒,拳頭一捏,杏核眼中寒芒閃爍,飽滿圓潤的臉上,帶著“陰險”的壞笑。
李時珍年紀高邁,秦林在家已經告辭,老神醫就沒再到北風大的碼頭上來,碼頭上諸位送行的親朋好友,就屬老泰山魏國公兩口兒輩分最大。
秦林與兩位嬌妻話別之后,再和送行賓客寒暄,首先當然是拜謝魏國公夫妻和大舅哥徐維志。
魏國公兩口兒同坐一乘極大的十六抬步輦,小公爺徐維志乘著逍遙馬在旁邊相陪,叫秦林奇怪的是,魏國公府親戚們,三姑六婆舅太爺表小姐來了一大堆,他這個毛腳女婿未免有些受寵若驚。
“父母親大人實在太客氣了,小婿真正受不起,哪有長輩送晚輩的道理?”秦林深深一揖到地,他還是按后世的慣例,婚后跟著徐辛夷稱呼父母親大人。
徐邦瑞和吳氏相視一笑,兩口兒都極喜歡這個女婿,徐邦瑞話不是很多,吳氏則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又是北方風寒要多穿點衣服切勿傷風,又是京中朝局波譎云詭,一定要小心謹慎,若有什么差池,不妨及早抽身退步,回南京逍遙快活。
“賢婿啊,莫聽你母親胡說的,赴京之后只管放手做去,”魏國公徐邦瑞大手一揮,頓時霸氣四溢:“除了謀朝奪位之外,不論你得罪什么人、犯了多大罪,只消回南京往本公府中一住,誰還能拿你咋的?”
嗯,老丈人很給力。
大舅哥卻在后面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徐維志朝秦林一豎大拇哥,壞壞的笑起來:“妹夫啊,該說的父母親大人都說過了,我這做大哥的只有一句話――無論什么時候,對我那傻妹子好一點,哪怕是她做了什么傻事,也別計較,謝了!”
那些個魏國公府的各路親戚,也望著秦林呵呵直樂,人人笑容滿面,不知道究竟為的哪樣,還有人交頭接耳,也不知究竟議論的是什么。
秦林滿頭霧水,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心道怎么徐維志的意思,好像徐辛夷接下來就得做什么傻事似的?奇哉怪也。
把她留在南京,究竟合不合適?秦林也免不得懷疑起來。
管不得許多,反正南京有魏國公這尊大佛,徐辛夷就算鬧翻天也有父兄撐腰,秦林想想覺得不必太替她擔心。
接下來與眾位達官顯貴道別,王世貞、張公魚倒也罷了,常緒竟是最舍不得的,拍著秦林的肩膀,大聲道:
“姑大爺你走了,俺再也聽不到那樣好的詩句了,‘一座寶塔平地出,上邊小來下邊粗,有朝一日倒過來,下面小來上面粗’,看看,我都會背了咧!秦兄一去,俺就像那啥俞伯牙失了鐘子期,從此知音少,弦斷無人聽……”
眾人聽到前邊秦林所作詩句,一個個都驚得張口結舌,到最后不知常小侯爺從哪出戲文里邊聽過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本來高雅之極,從他這個粗人嘴里說出來,真正讓聽者牙酸、聞者膽寒,一大群人無不噴飯。
秦林也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面上不動聲色,“常小侯爺果然風雅,等我到了京師,小侯爺隨時可以來探訪嘛,到時候我一定陪你再做首好詩。”
“好、好!”常緒連連點頭,“待俺和高小姐成親之后,就到京師來尋你。”
王士騏忍不住道:“常兄實不該走,南京鐘靈毓秀之氣,倒有一半在常兄身上,斯人一去黃鶴樓空,只恐將來鐘山失色,長江嗚咽不再,南京六朝金粉之文氣因此而消磨。”
常緒不知是反話,反倒洋洋得意,惹得懷遠侯常文濟把他打了一巴掌,低聲罵道:“笨蛋,老子怎么生了你這個蠢貨!臉都丟光了,真他媽如喪考妣!”
這位懷遠侯的學識也著實了得,竟將如喪考妣用到此處,眾人聞言之后,頓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古訓誠不我欺。
秦林忍著笑與眾位官員道別,然后登上漕幫預備的大官船出發,走水路沿江而下到揚州之后,再棄舟換馬走旱路,直入帝都。
大船揚帆遠去,眾位送別的至交好友也互相寒暄著回城,時值初冬,渡口處從江面吹來的北風甚是寒冷,吹久了可受不了。
魏國公府眾人和秦林兩位妻子所乘的車轎卻多留了一會兒,眾人也司空見慣,作為至親目送秦林遠行,這也是應有之義吧。
馬車之中,青黛抓著徐辛夷的手,低著頭道:“姐姐真的要去京師嗎?這里沒有人相陪,青黛會想你們呢!秦哥哥……”
小丫頭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有星星點點的淚光在閃爍,秦哥哥走了,徐姐姐也要走,她很有些悶悶不樂。
“怎么著,青黛妹妹食髓知味,舍不得你秦哥哥啦?”徐辛夷促狹的捉弄著小丫頭,故意嘆口氣,刮著臉皮羞羞:“唉,昨晚上也不知是哪個小家伙,秦哥哥秦哥哥的叫得又甜又膩,不害臊,不害臊!”
青黛臉蛋兒紅得快要滴出水來,又不服氣:“徐姐姐討厭啦,有本事、有本事你來對付他!又要成親,又不肯和他那、那樣……盡讓人家頂缸!”
徐辛夷心虛起來,她已和秦林有過夫妻之實,再那樣的話就不會有落紅了,這件事怎么解釋呢?不說,怕秦林誤會;說了,又徒自惹他笑,想到秦林得知原委之后一定會捧著肚子狂笑,徐大小姐就牙癢癢得厲害,怎么也不愿意叫那家伙這么得意。
總之,這件事真叫人進退兩難呀!
“哎呀不說了,”徐辛夷把手一揮,“總之,我會替你看住他的,哼哼,張紫萱……秦林這家伙,不靠譜的很哩!”
唉~~青黛咬著手指,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心道最不靠譜的恐怕就是徐姐姐自己吧。
徐辛夷見送行的達官顯貴都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捧著青黛可愛的小臉親了親,道別之后,掀開珠簾咚的一下跳落,跑到了父母親身邊。
“可不許胡鬧!”吳氏再三再四的叮囑:“不能亂來,不能發脾氣,多陪陪你表妹……”
“出嫁從夫,咱爹娘可管你不得了,”徐邦瑞板著臉假撇清,暗暗松口氣,以前替女兒頭疼,現在也輪到秦林頭疼了,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啊!
“好了啦!”徐辛夷調皮的笑著,帶著侍劍和十名女兵登上另外一艘早已準備好的兵船出發。
那船上兵卒人人身手矯健,竟是魏國公從京衛十萬大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眾女兵看看后艄把舵的大漢眼熟,居然是神槍馬四平!
“哇哈哈哈,秦林,你在京師不會隨心所欲的,張紫萱,哼哼哼哼……”徐辛夷雙手叉著小蠻腰,很沒有形象的狂笑。
徐維志唉嘆一聲,朝著秦林遠去的方向長長一揖:秦兄,有妹如此,做大舅哥的對不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