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章白蓮教內訌
秦林騎著照夜玉獅子,將大黃打橫抱在馬背上,每到了一處岔路口,就先讓大黃聞聞嗅嗅,它沖著哪邊吠叫,就朝哪邊繼續追下去。
大黃也有好幾十斤重,虧得秦林所騎的照夜玉獅子是匹千里寶馬,馱著一人一犬反而比校尉們騎得馬跑得快,倒是秦林頭腦清醒,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屢次拉著韁繩降低速度,等弟兄們跟上。
“電影里,廠衛大魔頭一般都是最后壓軸才出場,還前呼后擁氣派十足的嘛,”秦林很不要臉的給自己解嘲。
一直往南跑了個把時辰,秦林出墳場時就看到對方有只馬蹄印跡左上角缺了一塊,想是蹄鐵壞了來不及修,這一路追來,時不時能看見那缺角的馬蹄印跡,就知道沒有跑錯方向。
秦林很高興的拍拍狗頭:“大黃,給你記功,賞你幾根骨頭!”
這都過了蘆溝河了,又往前跑了幾里路,又是個岔路口,可這一次大黃的表現奇怪起來,猶猶豫豫的朝東邊嗅嗅,又兜圈子回來朝西邊聞聞,始終拿不定主意。
“這遭瘟的狗!”陸胖子終于逮住了罵狗的機會。
一眾錦衣校尉都猶豫起來。
秦林則跳下馬,在地面上尋找著,半天都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缺角蹄鐵印,忽然把額角一拍:“記得剛才有條往東的小路,通到一座林子里去,想必是咱們跑過頭了,快倒回去!”
又倒回去跑了兩三里,果然有條小路,一到路口大黃就狂叫起來,秦林跳下馬,一會兒就找到了缺角的蹄鐵印子。
“大黃你立功了!”秦林大喜,命令兩名校尉帶著狗守在這里替隨后趕來的大隊人馬指引方向,馬匹也留下來,自己率隊步行追蹤,以免打草驚蛇。
最后檢查了一遍掣電槍,秦林領著牛大力、陸遠志和八名親兵校尉順著小路摸進去,沒多久就看到雜亂的馬蹄印和一些沾在灌木枝葉上的血跡。
伸手摸了摸血跡,在手指間捻了捻感受它的粘稠程度,秦林把手一招:“應該沒來晚,這血跡流出來的時間還不到兩個時辰。”
京師附近駐守著大軍,沿著官道這一路下來,沿途的哨卡過了好幾重,敵人雖然也騎馬,卻不可能像這群錦衣官校一樣策馬狂奔,所以速度要慢不少。
再往前走了兩里路,就聽得隱隱約約傳來兵器碰撞和呼喝聲,秦林立刻將手掌一抬,輕聲道:“弟兄們小心點,盡量不要被發現。”
不遠處有座相當平緩的土坡,秦林率領弟兄們佝僂著腰,借著雜草和灌木的掩護摸到坡上,往下面一看,登時吃了一驚。
只見底下高矮胖瘦至少七八十人,分作南北兩邊相對而站,衣服都是雜亂的,但南面那些人胸口都佩著金屬做的蓮花標記,北面那伙人則在同樣的位置戴著火焰符號。
秦林認得那些金屬蓮花標記,是白蓮教匪首才有的信物,銅的是舵主、香主所用,銀的是長老所用,都曾被他繳獲,這里銅蓮花有十幾朵,銀蓮花五朵,而從來沒有見過的金蓮花就有四朵,則是青陽、白陽、紅陽三堂堂主和左右使者才能佩戴的。
北面那些人戴的火焰符號,同樣分作金銀銅,想必和白蓮教是一樣的,看上去和白蓮教很類似,就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了。
南北兩邊,劍拔弩張,中間空地上則有兩人比武,胸口戴的分別是銅蓮花和銅火焰,白蓮教香主用一柄蛇形彎刀,對方則是子母雙環,竟是生死相搏,兩邊都負了傷,白蓮教香主肩頭一道深深的血口,使子母雙環的人則左邊一條胳膊不大靈便,顯然受了暗傷。
忽然那白蓮教香主蛇形彎刀劃著弧線斜斜拉上,那使子母雙環的急忙右環直取左環封架,連消帶打,也是不錯的招數。
白蓮教香主冷冷一笑,使子母雙環的立刻面色大變,知道上了當:他這雙環要雙手靈活才好使,如今一只手受傷,卻中了誘敵之計,只怕……
果然,白蓮教香主身子一側,拼著右肋被母環又割出條大血口子,蛇形彎刀卻趁著對方子環慢了那么一拍,從環中間穿過去,深深扎進了對方的心窩!
“邵香主好本領!”白蓮教那邊的都齊聲喝彩,北面那伙人卻是一陣騷動。
邵香主自己也受了重傷,卻并沒有多么高興,臉色沉重的站在尸首前面,雙手在胸前作蓮花盛開之形,頌道:“馬兄弟魂歸真空家鄉,愿無生老母饒恕你的罪孽!”
北面立刻破口大罵:“什么罪孽?你們南宗的才是罪孽滔天,將來一個個都要被明王圣火燒得魂飛魄散!”
南邊白蓮教這些人也痛罵:“放屁!你們不過是雁北分舵,也敢妄稱南宗北宗?混沌源自污泥啟,白蓮一現盛世舉,白蓮教又何分南北!”
雙方沒吵上幾句,南邊有人雙手往下按了按,白蓮教眾就齊齊住口,似乎他有莫大的權威,北面那些人也漸漸不吵了。
這為首之人胸口戴著一朵金燦燦的蓮花,是左右使者和堂主的標記,但見他身材不高而肩寬體闊,生得愁眉苦臉,光溜溜的頭頂燒著九個戒疤,臉色黑沉如鐵,頷下掛著一串核桃大的佛珠,腰間掛著鑌鐵戒刀,手中又拿一桿沉重的水磨禪杖。
不消說,這就是白蓮教應劫右使“鐵面殺生佛”艾苦禪,秦林曾聽成鐵海說過,艾苦禪鑌鐵戒刀削鐵如泥,天魔弒神刀法極其厲害,那串佛珠則是生鐵所鑄,可當暗器發射,水磨禪杖則重八八六十四斤,舞動起來勢不可擋。
艾苦禪長相愁眉苦臉,聲音也帶著幾分凄苦:“你們雁北分舵脫離本教,已是罪孽難饒,念著同是無生老母座下弟兄,總有幾分香火情,本使這才一再容忍,哪知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相逼,莫非要逼本使大開殺戒?”
北面那邊走出位神色油滑的年輕人,他胸口帶著金色火焰,看來地位極高,面對艾苦禪,他的態度就放得比較低:“艾右使,您要咱們放棄好不容易的計劃,又不說明原委,小侄要是貿然就同意了,怎么向北宗的這么多弟兄交待?而且這個計劃籌謀已久,對偽明偽朝打擊極大,極有利于本教奪回江山,豈可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終止?”
艾苦禪唉聲嘆氣,眼睛眉毛鼻子都擠到一堆去了,“石中天,這件事聽我的,回頭我告訴你爹石自然,他就曉得厲害了。”
北面那伙人立刻叫起來:“大膽,教主大名,豈容你褻瀆!”
南面的白蓮教徒則七嘴八舌的指責:“小小雁北分舵,也敢妄稱教主,無恥,可笑!”
艾苦禪忽然搖搖頭,悶聲悶氣的道:“唉,我這使者說話沒人聽啊?都別吵了,先聽我說。”
他這話說得好像低聲下氣,聲浪卻刺得在場眾人耳膜生疼,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巴。
秦林率眾躲在土坡上,只覺那聲音遙遙傳來,仍震得耳朵里面嗡嗡作響,不禁心下駭然,情知是獅子吼、攝魂魔音之類的高深功夫。
艾苦禪看著石中天:“賢侄,本使最后說一遍,讓你們取消計劃、把全部擄來的幼童交給我們,是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的旨意,就算你父親在這里,他也不敢違抗。本使原來就可以憑武力強奪,與你三場比武,同教弟兄的情分,到此也已經仁至義盡,要是還不放人,本使也只好執行教規、清理門戶了!”
雖然人數差不多,北面帶火焰標記的這伙人卻勢頭要差不少,沒有白蓮教那么多高手,聽得這話,都有些色厲內荏。
石中天強辯道:“我們同樣是為了推翻偽明偽朝,這才制定的計劃,你們竟要從中作梗,莫非已經投靠了偽朝?”
艾苦禪忽然將禪杖往地上重重一頓,登時一塊百來斤的青石四分五裂,“想當年蒙古韃虜肆虐中原,我圣教兩代韓教主起兵反元,北逐韃虜,雖基業被偽朝所奪,功勛則長留青史,你們卻為了推翻偽朝,就去和蒙古韃虜的后代勾勾搭搭,真是敗壞我圣教名聲!這又擄掠幼童閹割,大違無生老母撫育眾生之德,豈能叫你們如此荒唐行事!”
艾苦禪是不發作則已,一發作就雷霆大作的性子,當即喝令:“眾位弟兄,將這些叛徒擒下,膽敢反抗,一律格殺勿論!”
南面白蓮教眾位教徒聞得命令,立刻揮動兵器一擁而上,而北面那伙人武功要差得多,就結成陣勢自保,這陣勢卻有點軍陣的味道,牢牢固守,倒也一時半會兒不容易攻破。
眼見坡下乒乒乓乓打成了一片,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土坡上的秦林就樂了,巴不得這兩伙反賊打出狗腦子才好呢。
不過,他的目的是救那些幼童,不論是北面那伙準備把他們閹割了的人,還是南面的白蓮教妖匪,只怕對幼童都不安好心,還是秦長官自己出馬吧!
瞧瞧大約一里路之外有座小廟,隱約有人影出沒,秦林便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