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秦林似乎早有預料。域名就是的全拼,請記住!
呃?牛大力反而吃了一驚,眨巴眨巴銅鈴也似的牛眼睛,不明白秦林為什么這樣說。
秦林嘆口氣,拍了拍牛大力寬闊結實的胸口:“其實那根繩子一直擺在現場……我讓你去查,就是要排除掉其他的可能性。”
什么,一直在現場?
陸遠志、牛大力都有些搞不清狀況,現場倒是有另外幾根掛紅綃帳的絲繩,但那幾根繩子看起來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上面還帶著薄薄一層灰塵,應該不會是兇手動過又安回原處的吧。
倒是經驗更加豐富的劉三刀,老眼中精光一閃即逝。
秦林捕捉到了這點神色變化,朝他做個手勢,示意他說出來。
“那支摔在地上的琵琶,恐怕是兇手故意為之,琵琶的弦,大概就是延續繩索長度,把成國公吊上房梁的工具吧,”劉三刀越說下去,眼睛就越亮,感覺到周圍詫異的目光,他搶在前面進一步解釋:“琵琶的弦是用堅韌的藤絲制成,吊起一個人根本不成問題,長度也足夠,因為一支琵琶就有四根弦。”
秦林嘉勉的沖著劉三刀點點頭,老劉頭頓時凜然為禮,心頭早已笑開了花,只礙著死者是督主的朋友,不好喜笑開懷——這真是一語之褒勝于華袞了。
“秦哥,我來!”陸遠志卷起袖子,自告奮勇要在琵琶上查找指紋。
秦林同意了,神情淡淡的。
乍暖還寒的天氣,陸胖子竟忙得滿頭大汗,指紋刷沾著銀粉刷刷刷,很快令琵琶上顯出了指紋。
非常遺憾,兇手的反偵察能力極強,在琵琶上也沒有發現兇手的指紋,只找到四名丫環和它主人杜嬍的指紋。
“,這兇手實在太狡猾了!”陸遠志悻悻的丟下指紋刷,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劉守有和張尊堯。
被害的是成國公朱應楨,殺人手法又如此干凈利落,連指紋都不曾留下,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專業了,除了秦林掌管的東廠,也就錦衣衛和大內高手體系有這等手法,并且知道不留下指紋的重要性吧。
劉守有嘴角抽了抽,和張尊堯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眼底都閃著那么一星半點的慶幸。
秦林則瞇著眼睛盯著那琵琶,良久才又像是問陸遠志,又像是自言自語的來了句:“沒有被擦殘的指紋嗎?咦,看來真的是其中一個……”
沒有擦殘的指紋?陸遠志皺著眉頭想了想,大概是指那壺迷春酒的蓋兒上,好幾枚指紋被擦殘,得出兇手是帶著手套或者用布抱著手,以避免留下指紋,但不可避免的把之前別人的指紋弄得有些花了。
這個琵琶上面,就沒發現類似的痕跡,那么意味著什么呢?
秦林思忖的時候,另外一邊的成國公府家將們氣咻咻的,兩個年紀稍大的撫尸痛哭:“可憐國公爺,咱們看著長大的呀,青春年華、雄姿英發,正要做朝廷柱石,怎么就不明不白死在這里?國公爺,你死得好慘哪……”
另外好幾個年輕的,手不停的去摸腰間刀柄,紅著眼睛盯住四名小丫環和杜嬍,從牙縫里憋出來惡狠狠的話:“娘的,俺們守得那般牢靠,兇手橫豎在這五個小娘皮里頭,有殺錯,沒放過!”
群芳閣的老鴇和龜奴嚇得不敢則聲,要不是秦督主在這里鎮著,正好秦林又是朱應楨生前好友,還和杜嬍是舊識著意回護,這些個兇神恐怕早掣出刀來照頭砍去。
堂堂國公爺死在這里,就拿整個群芳閣株連,亦不為過。
倒是那些文官,雖詫異朱應楨之死,卻和他算不得知心朋友,此刻倒對幾個楚楚可憐的小丫頭大發惻隱之心,魏允中等人七嘴八舌的道:“如此稚齡,豈會做下驚天大案?怕是另有別情吧……”
“秦督主素稱神目如電,但親見好友慘死,未免亂了方寸,案情也不見得就如他所說。”
宋應昌、周希旦、陳與郊這幾位是心向秦林的,勉力替他分辨兩句,但案情到了停滯階段,似乎被卡住了,這辯解也就顯得有心無力。
秦林對議論充耳不聞,自己低著頭慢慢踱著步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娘,十娘快去呀,秦督主加意回護,這份情義可難得呀!”不遠處,老鴇吉媽媽滿臉堆笑的攛掇著杜嬍。
幾位姐妹也掩口笑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秦督主可不是當今的王景隆么?咱們的蘇三呀,還不快快過去!”
杜嬍端著只小瓷盅,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好秦林有些空洞的目光往這邊掃過來,她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端著瓷盅就盈盈走上去。
呼~~老鴇長出一大口氣,國公爺死在群芳閣,搞不好就要大肆株連,自她以下都落不到好的,唯獨這杜嬍和秦督主是舊識,眼下不正是根救命稻草?
杜嬍弱柳扶風般走到秦林身前,細白的臉蛋已變做通紅,抵著頭不敢相看,抿了抿嘴兒雙手將瓷盅奉上:“秦督主為奴家洗冤,深夜勞思困倦,且請飲了這盅燕窩羹聊解疲乏。”
最難消受美人恩,劉廷蘭等人見此一幕掉出來了,剛才秦林就說這花魁是他舊相識,現在又這般光景,純粹叫大伙兒羨慕嫉妒恨嘛。
朱應楨死得真冤枉……
秦林倒是不矯情,在風陵渡上所作所為,還當不起杜嬍奉一盅燕窩羹?正好也有些餓了,便接過來,三口兩口吞下肚。
甜甜的,糯糯的,味道還不錯。
秦林還有破案的要事,就又把瓷盅還給杜嬍,她伸出纖纖玉手來接,但見那素手骨肉勻稱,皮膚玉雪可愛,指甲涂著鮮紅的蔻丹,越發顯得美麗動人。
等等!
秦林直接把瓷盅扔了,一把抓住杜嬍的手,仔細的看起來。
霎那間,杜嬍面紅過耳,卻并不把手抽回來,任憑秦林細看,臻首低垂,嬌羞無那。
喂喂,這也太急色了吧,朱應楨尸骨未寒呢!在場文官們都露出鄙夷之色,而東廠的番役弟兄們表情也很有些尷尬。
“你的手,一直涂著蔻丹嗎?”秦林急不可待的問道,“我的意思是,彈琵琶的時候也不例外?”
杜嬍點點頭,不懂秦林為什么要問這個,但還是回答:“彈琵琶有護指,不過奴家很少用,一般是赤手彈的。奴家每天早晨起床,都會在指甲上涂蔻丹,既然身在此間,便是女兒家本分。”
說著杜嬍就有些酸楚,她倒是寧愿不涂蔻丹,可身不由己,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她整理姿容卻是被迫的。
秦林突然哈哈大笑:“我知道誰是兇手了,而那決定性的證據,還在她身上,甚至可能直到此刻,連她自己都還沒有發覺呢!”
說罷,秦林利劍般的目光,射向了四名丫環,當中穿著水紅色衣服的夏荷,突然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曹少欽、雨化田反應極快,雖然不知秦林話中意思,也立刻鷹拿燕雀般將夏荷捉住。
“對了,就是你!”秦林戟指夏荷,大聲喝令:“來人,檢查她的衣服,看看有沒有沾上細絲狀的蔻丹印跡!”
夏荷穿著水紅色的衣服,如果不事先指出,當然很難發現,但秦林已經明明白白說出來了,眾人一番搜檢,很快就在右手袖子那里發現了一道細細的蔻丹痕跡。
這是什么意思?大部分的人還沒弄懂。
秦林沉聲解釋:“兇手用琵琶弦接續繩索,完成把死者吊上房梁的舉動,但琵琶弦細而韌,用手抓恐怕會割破手掌,所以她要用衣服之類的東西墊著。
杜姑娘每天都在指甲上涂蔻丹,彈琵琶的時候,蔻丹就沾到了弦上,當兇手用衣服墊著弦完成犯罪時,又在衣服上形成了這種細線狀的蔻丹印跡。
或許是被監視著無法更換衣服,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水紅色衣服和蔻丹的顏色相近,所以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你、你為何要做此事!”劉守有一個箭步竄上來,什么名臣風度都丟到了九霄云外,氣急敗壞的道:“成國公朝廷貴介,你個小丫環,鬼迷了心竅!”
夏荷應聲道:“對,婢子就是鬼迷心竅,杜姐姐明明喜歡那位風陵渡上的恩公,偏生這成國公要替她梳攏,婢子氣不過,就做下這等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婢子招了!”
杜嬍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幾乎要暈過去,萬沒想到平日隨口說的幾句知心話兒,竟引得夏荷鉆了牛角尖,害死朱應楨,也害了群芳閣更多的人。
吉媽媽、龜奴和姐妹們的表情,簡直如喪考妣。
“咳咳,就不要演戲了吧?”秦林沖著夏荷冷笑起來,笑容殘酷而冷厲:“你為什么還自稱婢子?你的變態心理,已經出賣了一切,我看你還是自稱奴才吧,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