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東廠的人

“給我追！”他大喝。

“將軍，再不能派兵了，昨天派出的兵馬至今沒回來。”值班將領回答。

“什么？”

曹偏將想都沒想到，他的兵一個晚上了還沒回來。他本以為，他的兵士是因為貪功，或者迷路，可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還沒回來，那就太蹊蹺了。

“搜索的人也沒回嗎？”

“沒有。”

“再去搜索。遇見敵人不得戀戰，及時回來報告。”一天損失一千多兵馬，那可不是小罪，曹偏將魂魄出外，他連敵人還沒見到，更別說開戰，一千人馬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蒸發了，那怎么也交不了差。

戰敗，按律當斬！

午時已過，第三批搜索人員也已經派出，石沉大海。奇怪，再也不能送死了。

緊閉關門。

現在，他只剩得六百多人了。

向襄陽搬救兵，曹偏將不敢，可渡口若是有失，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可是，現在報告，同樣會死。思量來思量去，最終他還是決定早死不如晚死，先不報，等今后有戰事，死守，再謊報軍情，說敵人強大，己方拼死抵抗，死亡慘重。

曹偏將命令，各寨門處于一級戰備，絲毫不能放松防備。

不過，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在他的隊伍里，李來亨已經留下來一個小隊的人，人不多，可多用很大。

這一天一夜，羅虎殺得過癮，曹偏將的人蠢不垃圾的，一隊死了，又來一隊，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有人在等著殺他們，他們竟然放開喉嚨喊著失蹤者的名字。他們是來尋人的。

羅虎見曹偏將再也不派人來送死了，和關內人聯系，知道曹偏將再也不會派人來了，他放了心，帶兵去了麻雀嶺。

李來亨五十個人扮做村民。

他們現在的目標是避開關卡，暗中尋找李自成等。

鄖西的大山中間夾雜著很多水路，湖泊、沼澤到處可見。李自成是在山上還是水里，一時很難摸清。

本來，李自成隱匿在此一直都隱藏得很好，就連當地的百姓也不知道有這么一支大軍在此，直到一月前，能夠收集起來的兵力還有八千多。可是，朝廷的奸細慢慢發現了這里的異樣，他們化妝算命的、走親戚的，還有補鍋、修傘的，不久，義軍的隱藏地就被他們打聽出來了。恰好此時左良玉回湖廣，他得知這個消息，也沒和賀人龍通氣，秘密把部隊開進鄖西地區。李自成得知情況以后，兵力一時無法集中，被左良玉以優勢兵力擊潰，損失慘重，八千將士剩得不到兩千。并且，這兩千人還窩在山洞、蘆葦叢現在，李自成在哪里，李來亨已經尋找了五天，沒有一絲蛛絲馬跡。

這一天，李來亨發現前面半山有個茶亭，想過去喝碗茶，看看能不能探聽到一些情況。老九帶一部分人去了另一個村子。

茶亭來來往往人多，消息自然也多。這里，已經有了五六個人。李來亨一看，知道這幾人不是善良之輩，也不是普通軍種的斥候，他們必定是北京來的人。

因為，他們的領頭人胡須是假的。

盡量減少暴露的機會。李來亨孤身一人。

“小哥，頭回見，不知哪里公干？”茶亭小二嘴甜，也嘴多。

“京城。”

李來亨干脆把自己說到那群人的家里去了。

“喔，北京來的啊，貴客貴客。不知有何公干？”小二的嘴真是太多了，有時候服務太好也不是好事，殺身之禍怎么惹上身的都不明白。

李來亨沒理睬他。不理睬就是告訴他，少問。

“這位哥，人家問你呢。”那幾個人中的假胡子先生尖著嗓子提醒。

李來亨瞥了他一眼。仍然不理睬。

似乎那人有種鍥而不舍的精神，追問道：“小哥，沒聽見人家問你話嗎？”

李來亨喝了一口茶，似乎是自言自語，“怎么這里的人都嘴巴多？裝聾作啞的道理也不懂呢？看這幾位也是京城來的人，他們應該知道啊。”

咦，他怎么知道我們是京城來的？眼光不錯啊。那個假胡須想。

“小哥，你說我們是京城來的？可惜，你錯了，我們四川來的。”假胡須道。

“人有腳，馬有腿，四川來之前，就不會先從北京來？嘿嘿，可笑，可笑。”李來亨冷笑道。他見假胡須不意識中摸了摸胡須，似乎是擔心胡須脫落了。

假胡須不再說話，他在冷笑，眼中還流露出了一絲兇光。

都不說話了，喝了一會茶，那個假胡須一伙人似乎有些不耐煩，瞪了一眼李來亨。顯然，他們是準備向茶小二打聽情況。

李來亨一笑，搶先問了假胡子要問的事：“小二，聽說過李自成的消息嗎？”

小二一驚，那群喝茶的人也是一驚。小二慌忙說：“沒，沒，從沒聽說過李自成的消息。”

“不可能吧？這里，東南西北的人來來往往，不可能沒聽到一點消息吧。我說，說不定李自成還經常在此喝茶呢，你不會就是他們的眼線吧？”李來亨說。

店小二大驚，忙說：“冤枉啊，大人，這玩笑可是開不得的喲，小人膽小，一嚇就會神志錯亂。小人假胡子也說話了：“這個小哥說的沒錯，李自成只怕經常在此喝茶呢。說吧，李自成現在在哪里？”說完，假胡子又朝李來亨看過來，“小哥哪里公干？”

他一次問了兩個人。

店小二沒回答，李來亨也沒回答。

假胡子看著李來亨，“你不是說京城來的嗎？”

李來亨笑了笑，“還要問，你東我西，都為同一個人做事。”

假胡子臉色微變，心想，他怎么看出我是東廠的？既然他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那也就不必隱瞞了。還是讓這位小二說出李自成的下落吧。

西廠？不是早就被關閉了嗎？外人是這么認為的，但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知道，西廠仍然存在，規模不大，但他們直接受皇上指揮。現在，指揮西廠的就是王德化，最有權勢的太監。

東廠的這群人早就摸準了這位店小二是李自成放的眼線，今天就是來抓他歸案的。恰好李來亨也到了。

假胡子朝李來亨回敬了一個微笑，轉過頭，兇光畢露，“小二，說了吧。三十六種酷刑，你應該聽說過，一般好漢能過三種酷刑的就已經很難得了，想不想試試？”

店小二大驚，正準備轉身而逃，可是來不及了，五個人把他團團圍住了。

李來亨看出了倪端，他估摸了一下形勢，這六個人均是好手。他又打量了一下這位店小二，不認識，但他是李自成的眼線沒錯。

不急，看看情況再說。

店小二已經被幾人抓住了，他們并沒準備在這里訊問。李來亨當然不同意，“東廠就這樣不給面子嗎？”他這么一句話很有震懾力。

可是，假胡子僅僅是愣了片刻，他笑著說，這人是朝廷欽犯，我們要帶他回北京問話的。

李來亨笑了，說，我不這么認為，我所知道的是，此人是李自成手下的人，我需要知道李自成在哪里。那群人不同意，李來亨當然也不可能讓他們帶走。

最后，那群人開始橫了，他們說，誰是誰現在我們也沒搞清，所以，人誰抓的就是誰的。

東廠的實力也很強大，他和錦衣衛也有得一拼，所以，已經隱匿不見的西廠，他們也沒太放在眼里。

他們分出三人對付李來亨了。

可是，眨眼間，圍著他的三人萎頓地蜷縮在地上了，他們軟綿綿的無聲無息地就這么死了，連死前的垂死掙扎都沒有。

另外三人驚呆了，他們也是殺人儈子手，并且都是高手，手里斷送的人命已經不計其數，但他們第一次見到這種殺人兇手，在驚嘆人家手藝同時，感到了恐懼。

他們想，這是殺人的祖師爺。

既然開殺，沒有幸特別是假胡子還在，他是真正意義上的高手。

“上！”

假胡子的師傅告誡他，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這是古訓，也是金科玉律。

三件兵器以最厲害的招術從李來亨上中下三個部位殺去。這是他們遇到最強敵人時才用的殺著。敵人同時三路防御，再這么厲害也是沒法對付的。

李來亨沒有接招，他只進攻，后發先至，刀鋒一閃，假胡子的人驚駭了，他沒有見過如此刀快的人，他從沒想過一招也沒法接的對手，他認輸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的脖子上微微的刺痛告訴他，他的脖子除了頸椎沒斷，其他重要的結構都已經斷了——氣管、食道、血管和周圍神經。動脈割斷的后果是立竿見影的，幾秒鐘腦子就是一片空白，不到十秒鐘絕對暈厥，三分鐘就永遠不可逆轉。

六個人都在瞬間解決。

“小二，說吧，李自成在哪里？”李來亨問小二。

小二嚇壞了。大難才過，可是，他在不該變節的時候變節了，他對“西廠”的人說，李自成在東面三十里的野鴨湖蘆葦叢中。暗號是：野鴨歸巢了。

李來亨冷笑。

小兒為了活命，加上一句誓言：“絕對是的，我有半句假話，身上異處。”

李來亨還在冷笑。

店小二跪下，“官爺，我絕對沒說假話。”

“知道你沒說假話。你怎么會說假話呢？”

“謝謝官爺。”

“挖坑埋人吧。”李來亨冷冷地說。

“對對，挖坑埋人。”

小二拼命挖坑。

“夠了嗎？”他挖了一個大坑，六人合葬夠了。

李來亨回答：“問你自己。”

“夠了，埋葬他們東廠的人有個小坑就夠了。”小二說。

“你說夠了就行了。不過，我建議你還是挖深點好，免得被野狗刨出來，第一個就吃了你。”

小二聽懂了，大驚，冤字才叫到一半，李來亨就說：“別叫了，你要是稍有骨氣，你也不會死，因為，你連我是誰也沒高清就叛變了。告訴你吧，免得你做糊涂鬼，我是李來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