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撤退

耿曉武一愣，突然冒出來一支看起來還很威武的部隊，心里不免心驚。但是，他定眼一看，哈，一支小部隊啊，老子正沒地方出氣，現在正好那你們出出氣。

“都注意啦，宰了他們，讓你們在大康縣玩耍三天！”他對他的五百兵將說，這種鼓勵是最有效率的，當兵的就怕這種誘惑，三天，三天的假期那是神仙生活。

“殺啦，嗚哇，嗚哇，殺啦，做神仙啦。”士兵們瘋狂地亂叫亂喊，自從跟著清兵以來，他們很少打敗仗，所以，在戰場上，他們覺得真好玩。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把沖過來的一百人馬放在眼里，他們嘴里嗚哇嗚哇的叫著，似乎不是去打仗，是去捉鴨子。

兩隊騎兵相向而沖，兩者速度相加，瞬間就接仗。

耿曉武愣住了！

因為，他的人，腦袋像西瓜一樣紛紛滾落下來。

他遇到了一群殺人魔王。

“跟上我！”耿曉武對他的親兵說，“這是哪里來的兵？殺！”他大喝一聲，拿出他耿家的威風，勇猛地往前沖去。

他看見對方得主將是個娃娃，心里不免有一絲可憐，多好的娃啊。但是，耿曉武絕對不是仁慈的家伙，他舉起手中的長矛，朝翁青猛刺。

耿曉武驚愕了，他猛然刺過去的這一槍落空了，他準備回抽，可是，一道寒光朝自己飛來。

他看見了自己。

沒腦袋的自己——當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

耿曉武的人馬一個也沒剩，殺得干干凈凈。那時，沒有優待俘虜的概念，翁青殺得興起，手下也沒法子不揮動寶劍了。

孤軍深入，本就沒法子優待俘虜，因為，一個活口也許就是一場災難。

李來亨的精銳扮作耿曉武的人馬，他們向亳州進發。他們的后面，三里左右就是羅四、王虎率領的一萬輕騎兵。

圖爾哈聽報告說，西去的游哨回來了，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想，那邊沒問題就好。

李來亨住進了亳州城內，他當然沒有去他本該去的軍營，而是直奔多鐸的行營。圖爾哈聽說耿曉武來行營，以為他有什么重要事情報告，趕緊起來迎接。

可是，他才起身，就聽見外面吵鬧。原來，行營的人發現，耿曉武帶來的人有數百人，知道有變，趕緊關閉寨門。

圖爾哈來到寨墻上一看，這哪里是耿曉武的人馬？這隊人馬精銳得多。

“敵人混進城內，準備御敵！”

圖爾哈雖然緊張，但是并不慌亂，大不了就是幾百人嘛，清除幾百人對于圖爾哈來說并不是太困難的事。

圖爾哈是多鐸的愛將、心腹。這人是有真才實學的，他一連下達了七道命令，很。

李來亨知道圖爾哈的實力了，這是一個不錯的戰將。他稍稍改變了一下決策，把六百人放在這里攻擊多鐸的行營，另外兩百人搶占西門，迎接羅四、王虎進城。

就這樣決定了。翁青再一次授以重任，他帶兩百人搶占西門。

從內攻打城墻是很容易的，他帶領兩百人很快就攻占了西門城墻，以及西門城門。

這時候，一萬輕騎兵趕到了。他們發出山呼海嘯的呼喊聲，蜂擁進城。亳州城由于兩面受敵，一部分主力只好退出城外。

多鐸的行營變成了孤島，里面只有三千兵馬守內城，戰敗，那是肯定的。

李來亨不急于進攻，他要等圖爾哈把命令都發布完以后，他才進攻，因為，殺一個戰將絕對不是李來亨的目的，他的目的是等多鐸回援。李自成面對阿濟格和多鐸的兩面夾擊肯定會信心動搖，所以，李來亨準備為他牽制東面這一支強敵。

李來亨這一招其實是很厲害的。在東部，亳州和徐州有大量的軍用物資，李來亨攻下亳州，等于是打癱了多鐸的半個身子，他不得不回援。所以，李來亨準備等他攻進亳州的消息傳到多鐸那里以后，他就把亳州燒毀，接著東擊徐州，把清兵東線的進軍路線截斷。

果然，多鐸在得知李來亨率部攻下亳州以后，心下著實驚惶失措。要是東線被李來亨截斷，那整個清兵的進攻計劃就被打破了，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回援！趕緊做好回援的準備。”多鐸對部將說。他自己準備向阿濟格請示，這里的主將是阿濟格，他必須得到阿濟格的同意。

阿濟格是明智的，他知道東線的重要性，他雖然知道這里少了多鐸的支援，攻打李自成就困難了許多，但他們的目標絕對不是一個李自成，而是整個的大明江山，所以，他對多鐸說：“你趕緊回援，把李來亨打趴。”

可是，事情就這么巧，就在多鐸準備撤軍時，襄陽城內大亂。

歷史的悲劇就是這么演繹的。就在李來亨為李自成解除東部壓力之時，他卻莫名其妙地采取了大撤退的戰略。

李自成并不是不知道李來亨已經在東部采取行動了，也正因為他知道李來亨在襲擊多鐸的老巢，這時，有個人給他獻了一計。此人就是牛金星。

牛金星說，我們何不趁著多鐸撤退之時趕緊轉移呢？多鐸回援亳州，阿濟格勢單力薄，絕不敢追擊我們的。現在真是天賜良機啊，皇上，我們趕緊撤吧！

李自成一聽，起先還覺得這樣太對不住李來亨了，他“那李來亨呢？”

到這個時候，李自成仍然還是對李來亨有感情的，他擔心李來亨孤掌難鳴，扛不住。

“李來亨？哼，皇上，他都不把你當皇上了，你還顧及他？好吧，即使顧及到他，現在，咱們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了這么多？再說，李來亨自以為是，他認為他能夠成大事，那就讓他成大事吧。”牛金星說。

“軍師，你看呢？”李自成問宋獻策。

此時，宋獻策也沒有十全之策，他只覺得此時退兵乃兵家大忌，但對于長遠的打算，確實沒有良策。所以，他沒有更多的理由駁斥牛金星。

李自成又問劉宗敏。

劉宗敏說：“皇上，你做主吧，我聽皇上的。皇上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只有粉身碎骨來捍衛我們大順的江山。”

李自成沉吟了很久，他幾次猶豫，因為，這里有一個人是有主見的，那就是田見秀。但是，李自成還在生他的氣，他多次反對李自成的意見，并且在長安撤退時，他拒絕焚燒糧食，這點，李自成是不能原諒他的。

最后，李自成還是對田見秀說：“秀峰，你有什么想法？”

田見秀頓了頓，他想，也許這是最后一次為李自成獻計了，所以他還是鼓起勇氣，“皇上，我們此時千萬不能退兵，如果我們退，那就是等于宣布大順朝終結了……”

“田見秀！你好大膽子！”李自成大喝道，他氣得滿臉通紅，似乎要把田見秀撕咬了。

牛金星火上添油，說：“你怎么可以這樣詛咒大順朝？你身為澤侯，又是總權將軍，位高權重，我就不知道你還有什么不滿？如果你還不滿足，我的位子可以讓給你，只希望你別這么仇恨大順朝了。”

田見秀看著牛金星，他怎么也想不到，牛金星竟然這樣的狠毒。他第一次領略到了，文人比武將更殘忍。他努力壓著怒火，對李自成說：“皇上，臣對大順忠貞不二，也沒有對皇上有半點怨言。不過，臣以為，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大順軍此時撤退，今后怎么被中國百姓認同？其實，我們現在根本就沒必要后撤，李來亨在東邊發起了進攻，就是策應我們抗擊清兵，現在，我們正面只有一個阿濟格，一鼓作可是，牛金星不這么認為，他以為田見秀怕了他，他搶過話題，“澤侯啊，你知道嗎，我們這點兵力抗擊清兵，那不是送死嗎？我真的不理解，這么好的一次機會，我們不走，難道等多鐸返回來后，讓他迫使我們渡江？那時候，后悔晚矣！澤侯啊，我不是說你，我真有些懷疑你的用心了。我懷疑你是李來亨派來的……”

牛金星沒有說下去了，奸細倆字不太好出口。

田見秀怒了。

可是，他沒有說一個字，噗通一聲，跪在李自成面前。

“臣田見秀，請皇上開恩，請允許我出家。”

畏罪！

眾人腦子里都出現了同一句話，“畏罪”。

“你出家？你畏罪，要出家？”李自成也憤怒了。

“請皇上恩準。”

“不準！”李自成大喝。

田見秀不再說話，只是磕頭，額頭上鮮血直流。

“帶下去，把他看管起來。”李自成真的怒了。

可能要撤退的風聲只是稍稍傳了出去，可是，一聽這道消息，頓時整個襄陽城內大亂。

軍心已亂。

李自成領兵十幾年，看到現在這局面，知道已經沒法阻擋了，大勢已去，唯有牛金星一策可用了。

“撤吧！”

李自成下達了準備撤退的命令。但是，撤退并不能倉皇而逃，必須有序后撤，現在這局勢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李自成對李雙喜說：“雙喜，通知主要大臣全部來議事。”

一個時辰后，傳來不好的消息，牛金星失蹤了。

“怎么，丞相失蹤？趕緊給我找啊。”李自成喝道。

“皇上，牛丞相全家一起失蹤！”李雙喜回答。

是怎么回事，誰心里不清楚？牛金星逃跑了。可是，誰也不明說這話，愣愣地看著李自成。

“李雙喜，你就是把襄陽翻個底朝天，也要把牛大人給我找出來。”李自成說。

襄陽城全城大搜捕，沒說是搜索誰。但暗地里都知道，搜捕的對象就是大名鼎鼎的大順丞相大人牛金星。

這樣的局面出現，襄陽城還能不亂嗎？

撤退的命令雖沒有正式下達，但撤退的事實正在形成，大家都在打理行裝，誰也不知道，今后會在哪里落腳。

阿濟格和多鐸興奮不已。

多鐸不準備東援了，擊敗李自成這個便宜是要撿的，從湖北出擊不是一樣嗎？丟一個東面戰線，得一個直下江南的戰局機會，是多么襄陽城鬧哄哄。李雙喜在組織人馬尋找牛金星，他潛逃的事實已肯定無疑。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作為大順堂堂宰相，潛逃那是不允許的，所以，李自成在撤退的時候，必須把牛金星找出來。

挖地三尺也要把牛金星找出來。

可是，他難道就沒出城嗎？

從田見秀被關押，以及做出撤退的決議之后，僅僅只有一天的時間，他會往哪兒去呢？

有消息了。

昨晚五更時分，有一隊有劉宗敏將令的騎兵，大約五十多人，據說是有緊急軍務要出城，城門守備的將軍仔細查驗了將令，有些人還有些眼熟，所以按例開門讓他們出城了。

肯定是牛金星一行。

劉宗敏得到消息，脖子氣得老粗，大聲嚷嚷道，不把這姓牛的活剮了，我劉宗敏死在刀劍之下。

李雙喜再次被安排追查牛金星。

李自成大軍的撤退準備正在進行中，按計劃，先撤出高一功部，接著劉芳亮部退出，然后就是李自成中軍了，劉宗敏隨李自成行動，李過殿后。

正式撤退明晚開始，還有一天多的時間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