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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一章魯南戰役（四）
讓劉一民有點迷惑不解的是，明明是隴海路東段的第九師團在新安鎮吃了大虧，于學忠部在祊河一線對日軍大舉反攻，可小鬼子不知道為什么，似乎沒有增援隴海路第九師團的意思，反而采取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的辦法，分兵反擊。第九師團在飛機掩護下重新奪回了被洪超遠打掃得干干凈凈的新安鎮，又在王南湖的魯東南支隊的襲擾下度過了驚混未定的一夜。隴海路徐州以西的日軍第三十八師團被陳士渠和王丙三折騰了兩夜后竟然開始向魯西南大舉掃蕩，看樣子想一舉消滅魯西南我軍、重新攻占魯西南。駐兗州、濟寧的日軍第二十七師團也莫名其妙，不抽調部隊增援第九師團或者是魯南的第十師團，反而向泰安地區增援而去。難道是張海濤和王建安他們打的太狠了？最莫名其妙的是日軍北線部隊，情報顯示，近衛第一師團主力和第110師團已經從山西撤離，駐衡水的第三十七師團和駐滄縣的第四十一師團都在蠢動，看樣子是想與從山西東返的近衛第一師團主力、第110師團合兵一處，夾擊我魯西集團。青島的最新情報顯示，日軍近衛第一師團第二旅團和重炮旅團正在通過鐵路西進。駐濰城的第三十六師團、駐周村的第三十二師團都在集結部隊，其先頭部隊行動方向指向濟南，說明這兩個師團是奉命與青島的近衛第一師團第二旅團和重炮旅團一道增援濟南的。只有第十師團的表現中規中矩，按照自己的設想全力殺向了費縣縣城。
這個多田駿要干什么？難道是他以為我軍要重占濟南么？這老鬼子，好強的想象力啊，要是生在后世，說不定也去寫科幻小說了。要是他去寫科幻小說，一定會把小寫成稱霸地球、獨霸太空了。
再一想，這也不怪多田駿，主要是現在山東戰場打成了一鍋粥，亂成了一團。劉建立他們在魯西北動手，完全可能切斷津浦路攻占濼口，進而由西向東威脅濟南。以小鬼子駐守濼口到德縣的四十師團的兵力和戰斗力，防守那么長的防線，根本就擋不住八路軍三個主力旅的突擊。王建安、張海濤在泰西和泰安地區動手，擺明了是要切斷濟南與泰安和魯南的聯系。袁國平他們三個警備旅加上地方武裝，攻擊聲勢也很大，會讓人想到是要從正面攻擊濟南。這幾個方面聯系起來，很容易讓多田駿認為我軍打第九師團是假、打第十師團也是假、打三十八師團還是假，目的都是要纏著小鬼子，使他們不能增援濟南，便于我軍重占濟南。
此時，正是上午時分，部隊經過一夜行軍，在費縣縣城西南二十五里遠的溫涼河畔隱蔽宿營。劉一民在臨時指揮部里，聽著費縣縣城傳來的轟隆隆的航空炸彈和炮彈爆炸聲，看著參謀處副處長張林風、朱哲曉在地圖上標注最新的敵我態勢，腦子里不停地翻騰著。
羅榮桓、蔡中和教一旅旅長高原、新一旅旅長程翠林、新四旅旅長朱瑞、新八旅旅長趙捷、炮兵旅旅長李昌、防空旅旅長韓前進、工兵旅長任超然、輜重旅旅長楊唯都坐在臨時指揮部里，眼睛也同樣盯著掛在墻上的地圖。
朱瑞看了半天，突然說道：“師長、政委，我怎么看著小鬼子的架勢是要以濟南為中心部署包圍圈啊？”
朱瑞這一說，干部們的眼睛都亮了。
高原起身走到地圖跟前，從朱哲曉手里拿過尺子，在地圖上比劃半天，說道：“日軍這是四路合圍濟南的陣勢，目的是要將我袁國平部、劉建立部來個反包圍，聚殲于濟南周圍。大家看，日軍的主力是東西兩路，東路是第三十二師團、第三十六師團、近衛第一師團第二旅團和重炮旅團，西路是第三十七師團、第四十一師團、第四十師團和即將從山西戰場趕回的第110師團、近衛第一師團主力。輔助進攻的是南面兩路日軍，一路是北上增援泰安的第二十七師團，另一路是掃蕩魯西南的第三十八師團。這兩個師團的日軍可以封死濟南我軍南下通路。小鬼子啊，這次是下了大本錢了，調動的兵力比日軍發動長沙戰役的兵力都多的多。看樣子，小鬼子判斷失誤，把我軍在濟南地區的行動看成了我軍要攻占濟南了，這才舍棄增援第九師團和第十師團，準備在濟南消滅我軍主力。”
羅榮桓對著地圖審視半天，說道：“朱瑞和高原說的都對，小鬼子上當了，猜錯了我軍主要攻擊方向。不過，還是得提醒劉建立注意，不要讓小鬼子把魯西集團三個旅包圍到黃河西岸地區。那里是大平原，被日軍大部隊圍上就麻煩了，得吸取上次魯西警備旅和新六旅北線阻擊差一點被日軍包餃子的教訓。濟南地區的袁國平集團到是不用太擔心，等李清他們打響，消滅日軍東路援軍一部，小鬼子自然就老實了。袁國平他們完全可以控制戰斗節奏，隨時可以撤出戰斗。”
新八旅旅長趙捷提了個問題，小鬼子這樣部署，難道就不怕我軍調集魯南、魯東南部隊和蘇北部隊，真的把第九師團給吃掉么？難道不怕我軍乘機攻占徐州么？
高原張口就說：“趙捷，你犯什么糊涂？多田駿和飯田貞固一門心思想著我軍主力要重占濟南，第九師團戰斗力又那么強，他們怎么會想到我軍可以乘機攻占徐州呢？”
劉一民最喜歡看自己的部下商討戰局，這樣可以讓他們不斷提高。因此，他暫時沒有插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思索。
趙小曼提著個茶壺進來給首長們一一倒水，輪到劉一民的時候，專門出去拿了個碗，放了些白糖，這才把水倒上。劉一民正在聚精會神地思索問題，接過來喝了一口，想都沒想張嘴就說太甜了，不要再放糖了。糖那么珍貴，留給傷員們用。
朱瑞端著碗站在地圖跟前，邊喝邊聽高原他們討論，不知道怎么就聽見了劉一民的話，又喝了一口，咂咂嘴，說道：“這水里哪里放糖了？分明是白開水么！政委，你的水放糖沒有？”
羅榮桓憨厚地一笑，說道：“老朱，好好看地圖。”
趙小曼的臉登時就紅了，扭身走了出去。
劉一民把水喝完，放下碗，才接著高原的話說道：“日軍不是沒有想到我軍可能消滅第九師團、攻占徐州，而是他們不怕。估計不錯的話，日軍調往東北的第五師團甚至還有其它師團現在已經完成集結了，只要車運至港口，就可以快速海運連云港。包括青島，小鬼子都可能安排有部隊接訪。不然的話，多田駿不會這么放心大膽地讓近衛第一師團第二旅團離開青島的。”
高原說：“如果我們抓緊點，今晚消滅了第十師團之后，迅速揮兵南下，說不定還可以搶在日軍援軍趕到前干掉第九師團，奪取徐州。”
劉一民搖搖頭：“來不及了。第九師團不是弱者，等我軍趕到，他們完全可能縮回徐州固守。不要把依托徐州城防固守的第九師團看成守備濟南的警備師團，那樣子非要吃虧不可。”
蔡中等不及了，對劉一民說道：“趕緊部署吧！先消滅了眼前的第十師團才是正理。吃到嘴里才是菜！”
劉一民這才開始戰前部署。只見劉一民站到地圖跟前，用手在圖上比劃著說道：“費縣縣城建于隋朝開皇三年，是一座有著1400多年歷史的古城，東起溫涼河，西至護城河，文山雄踞城南，鐘鑼山座落城北，溫涼河由南向東繞城而流。城垣不大，東南西北四個城門樓子，夯土城墻，城內民房多為石木結構的草房，官署及少數商賈富戶為瓦房，只有兩家當鋪和天主教堂各有一幢兩層樓房，臨街店鋪多為三間植柱廳堂式建筑，城內有東周街、弦歌街、宗魯街、瞻蒙街等12條街道，寬不過五六米，除通往縣衙的東周街路面鋪設青石外，其余皆為土路。整個費縣縣城，山踞水盤，易守難攻，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這些情況干部們都知道，只不過沒有劉一民總結的這么簡潔而已。
劉一民繼續說道：“日軍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我軍作戰意圖，依然認為是蘇魯戰區于學忠部在發動反擊。第十師團昨日在飛機掩護下開始分三路向費縣增援，昨天天黑前日軍兩個大隊乘坐裝甲車、汽車突破于學忠部阻擊線進入費縣縣城。昨天晚上，于學忠部與日軍展開激戰，遲滯了日軍的增援速度，但沒有能乘機攻占費縣縣城。今天一早，第十師團主力陸續抵達戰場，這個時候雙方正在費縣城下激戰。估計于學忠部上午就回交替掩護撤退，退過祊河后依托祊河陣地繼續阻擊小鬼子，為我主力合圍第十師團創造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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