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型”名義上是一個單一機種的稱呼,其實用“炮兵族群”來稱呼可能比較貼切,因為所謂“炮兵型”根本就是一個大家族。
不同于用途單一的其他類型,炮兵型的任務涵蓋面相當廣,這與該類型的底盤高通用性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高射炮、速射炮、迫擊炮、無后坐力炮、反戰車炮、攻城炮、火箭炮、加農炮、榴彈炮、粒子炮……除列車炮外,防衛軍幾乎所有現役火炮都可以搬上“炮兵型”這個多足步行的通用底盤,這使得炮兵型事實上成為一個成員眾多的家族。再加上精靈們的強迫癥,常常出現搭載同口徑火炮的炮兵型僅僅因為身管倍徑、自動裝填機構的改進、行走機構的細微調整、生產批次等細節問題又分出一堆子型號,鬧到后來區分炮兵型的裝備定型編號都成了一門學問,還有歷史學家專門就此出書研討……
炮兵型的基本架構特征為無裝甲的六足機體,除了支撐機體的六足外,便是背部的火炮,尾部則是拖著一對長長的駐鋤,猶如蝎子的尾巴。因為沒有裝甲防護,加上只有背部的炮兵武器稍重一些,因此完全可以拆解開來進行彈射空投——這是早在原始設計時就已充分考慮到了的。
是故,降落后不到十分鐘,在支援保障型的努力下,全部7臺炮兵型已經就位,隨時可以投入戰斗。
或許用“屠殺”和“毀滅”來描述接下來的事情,更貼切,也更能說明問題。
使用52倍徑155㎜加榴炮和40管122㎜火箭炮對毫無防護能力可言的民房進行直瞄平射——不管用任何一種標準,都無法將此稱之為“戰斗”。
火炮直瞄平射并不是什么新鮮戰術,從火炮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存在了。古代攻城時就將笨重的炮筒平放射擊,以此來轟擊堅固的城墻,打開突破口。之后盡管技術不斷進步,這種炮兵戰術依然延續著頑強的生命力。從反戰車到反堡壘,都能看見各類火炮平射的身影。而將大口徑火炮抵近直瞄平射發揮到的巔峰的,則是二戰時期的蘇聯紅軍。各種口徑的粗管子將各種帶有反轉萬字標志的建筑化為齏粉的黑白電影片段幾乎就是紅軍大炮兵主義的最佳注解。
防衛軍也經常使用這種戰術,而且在強迫癥和火力不足恐懼癥的影響下,他們還將這種戰術升級了。在旋轉門作戰中,不少查理曼軍隊倉促建立起來的防線就是在大口徑火炮抵近齊射中灰飛煙滅的,其中有些堡壘因為投降的不夠及時,遭到“突擊虎”之類的怪物齊射,結果幾發380㎜火箭彈下去,別說堡壘和碎尸塊,連可以識別身份的物件都不復存在。
軍事意義上的防護工事遭到大口徑火炮直擊尚且如此,毫無防護能力可言的山村民居又如何
不要以為155㎜只有380㎜的一半都不到,可以就此感到安心,如果真有人抱有這種想法,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口徑大小確實直接決定了火炮的威力,但并非唯一的決定性因素。要知道傳統自行火炮為了配合裝甲與摩托化部隊高速機動,在火炮性能上不免有所取舍。口徑小了威力不足,分量重了底盤載不動、跑不動,身管長了容易行軍時插進泥土里,后坐力也讓底盤無法承受。而牽引火炮就不太有這方面的煩惱,只要不是重到挪不動地方的要塞炮,想多大口徑就多大口徑,想多大倍徑就多大倍徑,想怎么嗑.藥就怎么嗑.藥,后坐力、膛壓、裝彈速度統統不是問題,只要能保證把足斤足兩的炮彈砸到敵人頭上就成。
很不幸的,炮兵型并非傳統意義上的自行火炮,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是一種扛著牽引火炮的多足自行底盤。
此前防衛軍裝備的155㎜口徑自行火炮為39倍徑身管,設計成這樣的理由就是上面所說的那些。然而炮兵型并不受以上條條框框的桎梏,依靠比履帶底盤更強勁的動力與地形適應性,它們可以背負著210㎜口徑以降的所有制式牽引火炮進行機動行軍和作戰,而且如果將復數炮兵型進行并聯改裝后還能搭載更大口徑的火炮沿鐵路線進行機動,充當列車炮使用。
對付游擊隊和無武裝的平民當然用不到那么夸張的火力,155㎜加榴炮足以收割他們了。
一枚155㎜高爆彈便足以將彈著點半徑三十公尺內的一切無防護目標系數消滅,換成反步兵霰彈,殺傷范圍可以進一步提高到半徑50公尺。空降下來的炮兵型有7臺,也就是說,一輪齊射就能打出7枚炮彈,其威力足以瞬間拆除整條街。
拿這種東西去對付普通步兵甚至手無寸鐵的平民,需要多么扭曲病態的心理和堅厚如要塞裝甲板的臉皮,才能將此稱之為“戰斗”呢
嘰——
帶有金屬質感的破空聲響起,以超音速飛行的高爆彈發出類似火車汽笛的尖嘯,一頭扎入逃跑的人群之中,地上的積雪和黑土在高溫下膨脹、爆發開來,人體與物件的碎塊四散飛濺,與沖擊波和彈片一道將死亡潑灑向殺傷范圍內的一切物體,還未等尸體碎塊落地,新一波炮擊再度炸裂。
炮兵型的戰術極度單純,先將人群驅趕集中到一塊區域,然后集中火力進行覆蓋。一如遠古時期人類以數量優勢將猛獸驅趕至懸崖,迫使猛獸失足墜亡的狩獵技法,簡單、有效,且十足致命。
放送界面里一個個光點聚集成群,下一秒整片光點消失不見——這樣的畫面給普遍有強迫癥候群的精靈操作員們普遍帶來極度舒適的感官。這不僅滿足了他們“什么都必須是整整齊齊”的心理需求,作戰啟動以來的種種不順和陰霾也隨著光點一道消失,此前積累的壓力與不快似乎也消退了不少。
就連一直沉著臉的卡斯帕爾似乎也受到氣氛感染,微微揚起了嘴角。
——那么,你要如何處理這個局面呢是要見死不救,為了實現遠大的理想而舍棄眼前的生命,還是說為了貫徹理想,不惜暴露自己呢
——不管你選擇哪一種,我都很歡迎。
——我們是朋友啊,羅蘭。
向上吊起的嘴唇吐出灼熱的吐息,卡斯帕爾露出狼一般的猙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