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說那些可憐蟲啊?”
嗲聲嗲氣的腔調隨之一變,看見嘔吐物或其他惡心污穢之物的厭煩語調晃動彌漫鐵銹氣味的空氣,惡質化的口吻唾棄著已死于穿刺之刑的部下們。
“真是一點用處也派不上的廢物,阻攔幾個小鬼一下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就連死法也是土的掉渣。”
捻死煩人蚊蟲似地傲慢言論連立場敵對的精靈們也嗤之以鼻,凝聚不滿的人氣中,李林淡雅的笑出聲來。
“真是有夠簡單的價值觀,對自己以外的一切都不屑一顧的自戀狂邏輯未免太過一目了然了吧,雖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想法,和在下也無關,不過吶——”
篤定如刀鋒般的淺笑劈開那層噴灑過廁所熏香自以為高雅的虛偽薄紗,徑直抵住魔法師厚如面具的濃妝之下的淺薄臉皮。
“極度自戀的另一面總是極度自卑,一般能衍生出自戀狂人格的源頭都是強烈的自卑感。連可憐蟲也及不上,只能靠戀上虛假的自己來取暖的家伙們最看不上的,大抵都是卑微的自己喲。老是被霸凌,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哭鼻子的魔法師先生。”
“果然……和傳聞中說的一樣,是個毒舌的小哥呢……!!!”
娘娘腔的余裕一點點地粉碎、剝落,一直高人一等的說話語氣散出顫抖的動搖,沸騰的憤怒滲透至空氣里,憎惡、怨恨一并化作指向性的殺意,燒灼著精靈們的皮膚。
“原本看在那張不多見的漂亮臉蛋的份上,是打算留你活口的!”
氣壓驟降的空間里聳動起毛骨悚然的異響,聲源是應該沒有任何活物的陷坑。坑底某些東西扭動身體攀爬坑壁的響動蔓延上地面,一會兒的功夫,一只蒼白的手攀住坑的邊緣,拽住一叢野草,毫無生氣的蒼白臉孔從坑里探了出來。
“再怎樣的廢物死過一回后也能派上些用場。好啦,變化系的鄉下小子。你要怎么應付我這群饑腸轆轆的可愛寵物呢?”
玩弄生命、褻瀆亡者的嘲弄中,十多具被貫穿死亡的尸體陸陸續續從坑里爬出來,動作遲緩僵硬、方向性極其明確的朝車隊行進。
嘭——!
走在最前面的尸體被迎面擊中,腦漿爆散飛濺到前后四周,混合紅白兩色的糊狀物灑的到處都是。
完全仰賴指令,以肥大化食欲本能輔助行動的僵尸(Zombie)等不到錯愕的主人下達回避、散開的指令,接二連三的被打爆了腦袋,僵直的身子晃動了幾下,用灌注了惡意的術式強行喚醒的尸群再次躺下了。
“你、你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脫線抓狂外加惱羞成怒之下,娘娘腔的糜軟之音增添了不少男人色彩,沖動的魔鬼總能讓人表現出一些男子氣概,不論對象是誰,也不管他平日的作風如何。
平日里總是擺在第一位的風度形象問題已經不在關注的焦點之內,手里攥著石子的少年才是。
“居然丟石頭?!你是變化系的吧?!就算是再怎么差的學徒,好歹給我有點魔法師的自覺啊!用石頭打爆這么萌的僵尸算怎么回事?起碼用劍砍啊!用劍啊!”
語句條理不明,用詞遣句也存有各種疑問。但魔法師被意料外的狀況所打擊產生癲狂這個事實已經被精靈們所掌握,大家多少能夠理解一下受到強烈刺激后產生的錯亂反應,但絕不會接受那些胡言亂語。
他們和娘娘腔是敵對關系,沒理由理會敵人說的話。然后,不論是不男不女、戀尸癖、僵尸控還是自戀狂。單獨哪一項拉出來都是無可辯駁的變態證明書。把這些讓精靈們想想都惡心的詞匯拼接在一個人身上的結果就是讓厭惡指數平方再平方,接受這么一個非常非常非常變態家伙對自己人的質疑?精靈們不是腦殘,不是被人打了左臉后,把右臉再湊過去的宗教偶像,那種偉業干不出來。
“速度足夠快的石頭就能爆頭,沒理由浪費時間玩魔法對決吧?至于僵尸……你的僵尸沒有一個是妹子,一點萌的要素都不具備啦。”
“啰嗦!啰嗦!啰嗦!不準說這種一點都不萌的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樣都好,你拿來萌的僵尸已經全部被爆頭了,接下來打算親自下場了嗎?抑或……讓你的朋友們幫你收拾殘局呢?”
譏刺反諷的挑釁換來一陣語塞的沉默,片刻后,被激怒的惡毒語調再次回蕩。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以為操作系魔法不過是些控制尸體玩偶的術式,沒了尸體我就黔驢技窮了?少天真了!對付你這樣不入流的臭小鬼,我一人就綽綽有余。我可是絕不弄臟自己雙手主義的勞倫斯,就算沒了僵尸,這些孩子陪陪你們也足夠了!”
彈響響指的脆音為信號,伏倒在地面的尸體劇烈抖動起來,沒過幾下,尸體開始漸漸縮小,黑色的蛆蟲潮水般從尸體內涌至地面,潛伏于尸體內接受勞倫斯供應的瑪那中轉操縱僵尸的尸蟲接受到御主催動其進化的咒文,將充當巢穴的宿主迅速啃噬殆盡,以血肉為營養開始變態過程。
急速硬化的表皮背部裂開一道縫隙,泛起金屬光澤的黑色翅膀與甲殼從里面翻了出來。
所有的喰蟲結束了變態過程從舊皮囊中躍出,不斷拍擊空氣的翅膀亮出刀刃般的邊緣,長滿鋒利鋸齒的口器流下口涎,剛結束變態的蟲子們為眼前擁有饕餮大餐來填滿空空如也的胃袋而歡喜著。
“上吧!人也好,牲口也好!全都連骨頭也啃噬殆盡……呃噗!”
沉悶的咯血切斷狂妄的叫囂,魔法師斯蒂芬.赫伯特.勞倫斯像瀕死的狗一樣抽搐、翻滾,冷汗從汗腺不斷淌出,全身肌肉蔓延著被人扯斷般的劇烈疼痛,五臟六腑都要咳出的劇烈咳嗽在青草地上留下斑斑血跡,肺葉就像放在烈焰炙烤一樣灼痛。
“你……咳咳……用毒……咳咳……”
散大的瞳孔充滿怨毒還有迷茫:自己明明隱蔽的很好,黑頭發小子也沒有靠近自己,究竟是何時?如何中的毒?
“躲在下風的灌木里是個好主意,魔法制造出回音效果混淆視聽也無可挑剔。只是要想做到完全隱蔽自己,先想辦法吧心跳體溫什么的都消掉再說吧,從一開始你就在我的視線范圍內了。”
“咳咳……怎么會……咳咳……”
“如果你不是對自己的隱藏技術那么自信,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我扔石頭的右手上,應該會留意到我的左手彈出一枚晶體化的毒劑到你身邊,晶體汽化后形成無色無味的毒氣被你的的皮膚和呼吸送進身體里面,然后就是眼前的效果了。”
“卑鄙……咳咳……”
“好說好說,和玩弄部下性命甚至尸體的你相比,在下不過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咳咳……咳咳!!”
魔法師的咳嗽漸漸無力,納米機器蟲和神經毒氣正在給勞倫斯的呼吸道及中樞系統施加最后一擊,人妖的生命進入最后讀秒階段,狹窄昏暗的視野瞥見足以讓他臨死前再錯亂一把的景象。
黑霧在慢慢逼近,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搔刮鼓膜。
——喰蟲。他得意的魔法武器正以慢到將恐懼無限放大的速度慢慢向他靠攏,黑色口器咀嚼空氣所發出的嗒嗒嗒響聲也已經能聽見。
不可能!
又一次重復這個詞匯,像是緊緊拽住能將自己拉出絕望泥沼的救命稻草,虛無縹緲的分量卻并不具備所謂救贖的力量。
操縱喰蟲的瑪那供給中斷后,暴走的蟲應無差別的攻擊最近的目標才對!而自己和蟲子間的距離遠遠超過后者與車隊間的距離。這一點也不合理!從眼前黑霧的濃度——黑壓壓的一片來看,所有的蟲都聚集在這里,目標只有他一人!
有人給喰蟲提供了新的瑪那取代了舊的操控術式,操縱喰蟲攻擊他這個御主!!
雖然這是唯一成立的解釋,但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勞倫斯依然拒絕面對現實,拒絕承認黑發少年竊走他對喰蟲的控制權,更不愿意承認這是魔法師的對決。
“不管是挖坑設下陷阱,逼迫下屬跳進坑里,展現尸蟲控制僵尸的方法,尸蟲轉換攻擊形態的術式,包括中毒死掉這件事情,你做得都很不錯。”
黑發少年環抱雙臂,像嗤笑像冷笑也像溫柔淡笑的表情正對著勞倫斯不能轉動的眼睛,面具般無機質的獨特微笑在垂死的魔法師看來,分明是地獄最深處的惡魔肖像畫。
絕不是人世間的罪業所能鑄就出來的事物。
劫掠、**、褻瀆、殺戮之類的大罪和連惡質都吞掉的虛無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不具任何可比性。那東西連存在本身都試圖否定。
“你做出來的喰蟲在切斷瑪那供應后會遵循本能尋找新鮮血肉充當暫時的替代品,直到暴走完全停止,這種麻煩的特性對我們而言實在有點困擾……嘛,算是狀況之外,小小的有點傷腦筋吧。”
惡魔的面孔漸漸看不大清楚,四肢連抽搐的力氣也沒有,焦痕般的意識從肉體內抽離飄遠,唯有鮮血般的弧形裂痕和觀察螞蟻搬走青蟲的淡漠判決烙印在人妖最后搖曳抽搐的生命火花上。
“算是最后的拜托了,好好讓蟲子把有毒的血肉吃干凈啊,不然的話會有點煩人吶。”
漫天飛舞的蟲一擁而上,覆蓋住毒劑完全滲透的軀體。密密麻麻的食客們搶占每一寸可以下口的空位,銳利的口器切開皮膚,饑腸轆轆的蟲鉆入肌肉、骨髓、內臟、腦髓——將飼主的每一寸血肉撕成無數可以入口的細小肉片,劇毒人肉為主菜的饕餮盛宴在詭異的咀嚼聲中進行,沒有一名旁觀者有湊上去的打算。
遠算不上華麗的結局降臨于諷刺部下們死法老土的魔法師身上,曾經妖艷到讓人作嘔的勞倫斯只留下了幾根不堪入目的白骨和遍地的死蟲在無人問津的草地上。
自卑自戀的男人,死法和蟲蟻也沒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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