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一支強大的海軍,并保持對競爭對手——一個勢均力敵的強國或集團的海軍,在質與量兩個層面上的的絕對優勢,這是一件非常燒錢的事情。
燒錢到了什么地步呢?以“海上主權”號為例,其造價高達115586幾尼金幣,僅鍍金的費用就高達10691幾尼。這還是大量投入從南方殖民地擄來的奴工造船、筑炮,完全不支付1便士的工資,將人力成本壓縮到最小限度才得出的“優惠”造價。次一等的戰列艦雖沒那么夸張,但一條一等戰列艦不包括火炮的造價依然高達7~8萬幾尼。同時期查理曼的戰列艦也差不多是這個價。
戰艦的建造成本已經叫人咋舌,但這才不過是燒錢的第一步。建造出戰艦后,必須有相應的海員和海軍軍官去駕馭,通過長期的訓練磨合之后才能練出一群能把船開出去,囫圇開回來的菜鳥。
海軍是絕對的技術兵種,不像提坦斯的火槍兵——隨便找個農民,把手里的草叉換成火槍,一腳踢到訓練場上操練18個星期,就能得到一名學會排隊槍斃的炮灰。一個合格的水手至少需要1年的海上歷練,在防衛軍,這個數字則是2年。
比合格水手更加難得的是合格的海軍軍官。在黎塞留首相大刀闊斧的改革海軍之前,查理曼海軍軍官的選拔基本不存在理性。平民出身的水手,無論其經驗多么豐富。能力多么出眾,如果沒有掌權者的親自提拔,他就只能一輩子當個水手。反之,若是貴族家庭出身,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級指揮官之職,沒有任何經驗也可以帶領艦隊出海作戰。可以想見,被黎大主教砍掉腦殼的海軍元帥及其屬下都是一群什么樣的酒囊飯袋。
為了改變這種狀況,建立一套公正有效的軍官培養、選拔機制,同時作為其削弱貴族和財閥勢力的政策延續。首相兼航海與貿易大師的紅衣主教從國庫中撥款,成立了查理曼第一個海軍軍官培養機構——航海大師衛兵組織(Gards.du.GrandMaster.de.la.Navigation)。專門接收平民子弟與黎塞留欽點的杰出年輕人,讓他們學習海軍軍官所需的知識技能,培養海軍所需的鋼鐵紀律。
在合格的軍官成批培養出來之前,查理曼海軍不得不面對一種極度尷尬的狀況——強大的財政和技術能力為查理曼海軍打造了一支空前強大的艦隊,可海軍居然沒有足夠的軍官和水手來操船……為此必須追加預算,聘請民間的水手和船長來湊數。
類似的問題還存在于各大造船廠。夾帶私活的V.E.公司就不說了,那些新建起來的王家造船廠全部處于三班倒狀態,竭盡全力完成海軍的造艦訂單,完全騰不出船塢和人手用于戰艦的建造。因此不得不再次撥款,招募工匠擴建船廠……
此外還有水手、軍官的薪酬、福利、補貼……這同樣不是一筆小數目。
以上零零總總可以歸納如下:擴大海軍規模——資金不足——追加預算——再度擴大規模——資金不足——再追加預算……
這是極為可怕的惡性循環,一個舉查理曼全國金幣都填不滿的無底洞。更要命的是。假如現在是戰爭時期,如此高昂的軍費倒也能咬著牙堅持,可查理曼并未打算和阿爾比昂全面攤牌。黎塞留和支持擴張海軍的人們只是垂涎與海外的利益,希望通過掠奪海外殖民地來緩解國內財政狀況。如今非但本末倒置,還引起阿爾比昂的高度警惕,以建造更多、更大的軍艦來回應查理曼的海軍軍被擴張。而查理曼和阿爾比昂之間微妙的民族感情,反過來又促使他們不愿在一場軍備競賽中輸給阿爾比昂。
如果繼續放任軍備競賽發展下去,遲早會演變成人類陣營內部的全面內戰,這是兩國高層都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教廷略施手腕,為財政拮據而苦惱的兩個大國立即偷偷摸摸的著手嘗試體面的終結軍備競賽了。
“當然,一旦協議達成,對我們來說非常不利,可那也得他們能談得成再說。”
展露出略顯嘲弄的微笑,布侖希爾指著最后一份文件,打印紙的標題用阿爾比昂語寫著《王國海軍建設方針》。熟練掌握阿爾比昂語的提爾和弗雷婭迅速閱讀起來,不到一刻鐘,他們一道露出讓托爾難以理解的神秘笑容。
“這是阿爾比昂王家海軍內部流行的小冊子,去掉那些充斥山頭主義和民族主義的東西,核心內容就一句話——阿爾比昂必須保持一支強大的海軍,其實力必須相當于第二和第三海軍強國的海上力量總和。我們稱之為‘兩強標準’。”
布侖希爾為托爾解釋道:
“依照海軍大臣漢密爾頓的計算,進攻艦隊必須對防守艦隊保持50%以上,也就是3:2的兵力優勢,才有50%的勝算。在卡斯蒂利亞海軍遭遇重創的當下,他們的指標就變成了查理曼與羅斯海軍的實力總和。關于這一點,‘海上主權’號的浮雕裝飾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了。”
“那些惡心人的浮雕啊……可查理曼不會接受這種主張的吧?”
“沒錯,雖然查理曼同樣因為巨額軍費開支而有放棄軍備競賽的打算,但是也是要有相應的條件的。依照海軍內部討論的風聲來判斷,他們會提出‘兩國海軍同時停止海軍造艦,保持相同的戰艦噸位保有量,今后阿爾比昂新造一艘戰艦,查理曼亦造一艘相同噸位之戰艦’的要求。”
“呃……怎么說呢?”
托爾困窘了好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
“落差有點大啊。”
一個期望保持海上霸主的地位,另一個想要與霸主平起平坐。
——落差之大,猶如萬丈深淵。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有機會達成某種協議。”
提爾糾正著托爾朝過度樂觀延伸的思維,冷徹的說著。
“教廷的壓力,財政的壓力,敵對陣營的壓力——這三股力量相互作用下,達成某種軍備限制協議,并不值得奇怪。”
“因此,這個會談必須破壞掉。”
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三位中將、一位少將反射般起身敬禮。瀟灑的揚起權杖還禮后,亞爾夫海姆的主宰用他迷人的聲音說到:,…,
“無須我們出手,就將這重要任務交給那群喜歡嚷嚷‘尊王討奸’的煩人小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