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該有個叫德金的老爹,再來一個叫基西莉亞的妹妹。”
“山崖城堡”指揮中心的大熒幕放送空中要塞一點點溢出蒼白光芒的炮口,拿著碳酸飲料和爆米花,面前放著一盤還未走完的國際象棋,亞爾夫海姆最高執政官的迷人微笑顯得心滿意足。
“您說什么?”
隨侍在身后的布倫希爾開口問到。
“沒什么,自言自語罷了。”
輕描淡寫的含混過去,李林繼續在意識里為路易王太子送去刻薄的評論。
和干挺老爹之后立馬被妹妹爆頭的基連總帥相比,路易王太子顏值方面還算過得去,個人魅力稍微差了點,演講水平則是差了幾條街。撐死也就是三島由紀夫那個憤青文人的水準。三島那廝在陸自東部總監部里大聲疾呼“七生報國”,喊破了嗓子也沒見有一個“真正的武士”出來響應一下,最后一氣之下干脆自我解剖。不久之后,初代o達劇場版在電視臺初次放送,陸自市之谷基地的死宅們傾巢而出圍觀不說,放到基連的國葬演講時,隨著總帥“奮起吧,國民們!”的聲音響起,個個熱淚盈眶振臂疾呼。是夜,霓虹國防中樞上空回蕩著雞瘟國民雄壯嘹亮的“疾苦雞瘟!”吶喊聲……后此事被冠以“雞瘟萬歲事件”之名載入史冊。
當然了,路易王太子不是基連總帥,密涅瓦也不是蒙面紫色老太婆基西莉亞,她還沒學會必要時殺父害兄亦能面不改色的狠辣。不過微妙平衡下的兄妹不和,正是現階段精靈陣營所需要的。
政變開始前,精靈陣營事先劃出兩條不可逾越的底線。第一,不能超過10天。可以被稱為“政變”的時間最多不過10天,過了這個時間點,就該稱為“內戰”了。屆時事態的發展將脫離掌控,一發而不可收拾。第二,確保王太子和密涅瓦王女的人身安全。促使雙方達成某種程度的平衡。
將實力綜合指數滿分設定為10分的話,如今路易王太子一系為4分,伯納德王子一系為3分,黎塞留與密涅瓦一系為3分。政變結束之后。隨著黎塞留死亡和伯納德失勢,實力對比的天秤將一口氣向路易傾瀉,屆時雙方的差距將拉大到8:2甚至是9:1了。如此懸殊的差距下,恐怕堅持不到戰爭結束,密涅瓦就會被抹殺。
拆分所屬軍隊。讓其打頭陣與敵軍一起消耗掉;戰場流彈、事故、疾病——可用的劇本數不勝數。王太子勢力如日中天的背景下,根本不會有人對此提出質疑。
這與精靈陣營的戰后占領計劃背道而馳,沒了密涅瓦這塊招牌,控制查理曼的難度會大幅度提升。但精靈陣營也不能直接出手提供幫助,不說對方是否接受,一位頂著“賣國賊”、“通敵者”帽子的王女同樣無法為占領軍提供正面助力。
受限于各種條件制約,最有效也最可行的協助方式只能是設法讓密涅瓦掌握一張足以在某種程度上遏制王太子過分逼迫之舉的王牌。也就是……當今查理曼的國王——查理四世。
只要老國王不死,密涅瓦就能獲得大義名份,占據道德高地。相反,老國王死亡或落入王太子之手的話。密涅瓦就滿盤皆輸。
“王太子已經領先一步,再過一手就要‘將軍’了,想必正笑得合不攏嘴吧。”
棋盤上的白色皇后長驅直入,眼看只差一步便能將死黑棋國王。
俯瞰勝敗似乎已見分曉的棋局,李林揚起了嘴角。
“不過吶,不走到最后一步就難以斷言勝利,這正是棋局的樂趣所在……特別是對方手里還有一匹傳說級黑馬的時候。”
斜殺出來的黑騎士攔住皇后的去路,黑曜石雕刻的馬頭對準白色皇后怒目而視。
什么事情最讓人討厭?
每個人對此的答案都不一樣,同一個人在不同時間、環境下,給出的答案也未必一致。
此時此刻。羅蘭和他的小伙伴們卻有著明確一致的答案——明知道別人給你下什么套,你還得按對方的劇本擺好姿勢跳下去。
(……那幫混蛋!!)
涵養不錯的羅蘭難得爆了一回粗口,順帶著讓一大幫子躺槍中彈。
他不意外王太子的行為。本來王族為了爭奪王位弒親不算什么新聞,沒有哪一國的王族敢說自己在這方面沒有黑歷史的。那個大頭癥發作的敗家子更是為了權力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弒父這種事對他可以說毫無壓力。
可你下手也看時機吧?事情發展的如此順利,就不曾有過一點懷疑嗎?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甚至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動事態進程么?只要稍微停下腳步冷靜的觀察四周,仔細思考一下的話,不難發現。這坑挖的也太明顯了吧。不想不問,歡天喜地的朝著坑里一頭沖進去。真不愧是查理曼的王太子,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坑爹熊孩子。
王家陸軍的表現更是讓他血壓飆升,原以為陸軍馬糞們是因為指揮階層被一鍋端了,失去了指揮通訊機能導致反應遲鈍、行動遲緩,從政變開始到現在都無法采取什么像樣的行動。鬧了半天,他們早就上了王太子的賊船,還把自家一大票高官拱出去當了投名狀,樂呵呵地等著最后跳出來摘桃子。
馬糞們無愧馬糞之名,腦殼里塞的滿滿一腦子熱翔。都知道財團的真面目了,還在打自己的小算盤,真不知道他們的自信是從哪里來的。你們學習一下海軍的們會死啊,那幫雖然也是頭腦發熱的坑貨,好歹還能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就沖陸軍這難看的吃相,將來也是被防衛軍吊打到不要不要的命。
罵了王太子,罵了王家陸軍,最后輪到自己那位監護人的時候,羅蘭啞火了。沒辦法,李林不是隊友,更不是豬隊友,而是對頭。坑你那叫天經地義。不吭你才是腦子有問題。可你好歹也換個對象坑嘛,總盯著一個人坑是不是太不上道了喵。
差點氣昏頭的羅蘭總算還保持一死理智,顧不上怒罵掀桌,痛斥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拔腿以最快速度沖向收納“獨角獸”的倉庫。
“已經聯絡上城外巡防塞納河的一支飛獸部隊,沒必要硬闖神鷹之城吧。”
說話的是海軍上校羅伯特.絮庫夫,他原本在海上率部四處襲擊阿爾比昂商船隊,立足南海的驚濤駭浪之上,身披寫著大大的“正義”的純白外套。在血與火中意氣風發。此次被召回呂德斯,原本是要參加受勛儀式,享受一下假期的。結果撞上了政變,被黎塞留一紙調令配屬給了羅蘭。
防衛軍突擊隊撤出后,鎮壓行動立即變得順利起來。提坦斯士兵是靠著人數和瘋狂發動攻擊的,根本談不上戰術。沒了防衛軍的干擾,分割、包圍、消滅一群憑本能行動的兩腳獸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
吃足了苦頭的市民們對提坦斯士兵下手極狠,不少人被亂刃分尸,一部分人還遭受了可怕的私刑,拜藥物所賜。他們并未感受到痛苦,那副瘋狂的模樣又進一步激發了施暴者的殘虐心理。
狂暴的市民讓海軍陸戰隊都為之膽寒。為了不讓鎮暴演變成新的暴亂,陸戰隊加快了清場速度,一些地段開始用重炮和齊射炮清場。用不了多久,各處的騷動就會平息下來。
在絮庫夫想來,此時王太子異動獨走固然棘手,但也絕不是到了必須采取非常手段的地步。王國首相還在呂德斯坐鎮,相信以那位大人的手腕,必定能制止王太子暴走的腳步。
“王太子敢在沒有王命的前提下出動要塞,說明他一定有萬全的對策來應對干擾。現在的關鍵是能否搶先一步。有沒有這一步,結果會差很多。”
羅蘭以苦笑回應,心中掠過一片陰霾。
他沖入王立魔法學院時,突擊隊早已撤退多時。釋放了老師和同學。清理現場時,在充作突擊隊指揮部的房間里,發現了一個署名留給羅蘭和密涅瓦的記憶終端,里面的內容是神鷹之城的概況和行進路線。
看到這些,羅蘭幾乎要昏過去。他很清楚李林一貫的做派,每當他有什么行動。等你看清他的最終目標時,你的選擇也早就被堵死了,要么繼續按他的劇本起舞,要么退場,不存在第三種選擇。現在會留下這個,恐怕黎塞留已經……
(那個大混蛋——!!)
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益處。沒了黎塞留的制約,王太子更加有恃無恐。眼下光是隱瞞黎塞留的死訊,盡快平息呂德斯的混亂就已經竭盡全力,哪還有多余的資源和力量去偽裝黎塞留未死,以首相的名義去牽制那個有點小聰明的傻瓜。實際上就連拖住他的腳步,爭取時間突破凡爾賽,救出國王都很難,遑論其它。
可以挽回局面的唯一一著,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去凡爾賽,阻止神鷹之城,眼下能滿足這一需求的載具,唯有mds“獨角獸”。
“就算王女殿下親至現場,那個男人也只會當耳旁風吧。假如他不接受勸告,執意前進的話,你要怎么辦?和那座要塞和這個國家的儲君開戰?”
法芙娜冷嘲般的話語讓倉庫內的空氣一窒,一道道茫然的視線聚焦羅蘭。
法芙娜并非擔心羅蘭會吃虧,以獨角獸的機體性能和羅蘭的駕馭技能,非精靈陣營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個要塞也包括在內。最多幾分鐘,自王太子以下,要塞全體員工都會轉行去當“軍神”。
問題是向要塞扣動扳機等于扣響內戰的發令槍,以當前局勢之混沌,雖無從預測內戰的進程和流向,可國家徹底崩壞、生靈涂炭的前景卻是誰都能想象到的。
挑起內戰的責任,是任何稍有理性和良心之人不愿也不能承擔的。
“但已經沒時間了……!!”
“幸好,有人和我們有同樣的想法。”
法芙娜向倉庫一角投去諷刺的一瞥。順著她的目光移動視線,看清堆放在那里的貨物之后,羅蘭胃痛發作似的起來。
“腦量子波感應框架……”
“整整一架大型ma的量,做成符合飛龍骨架的構型不說,還很貼心的對應性別差異進行細節調整,真是值得點贊的良心誠品商家。不這么覺得嗎?”
(一點都不覺得。)
與其說是周到,不如說是用心險惡。逼人上賊船的黑店比較恰當。
可現在不管是賊船還是火坑都只能跳了,不然的話,將會有成千上萬人死去。羅蘭對此早有覺悟。
他的覺悟是真實的,那份決意也毋庸置疑。
可。覺悟和現實之間總會存在差異。特別是你的搭檔是個腦子里少根筋的坑爹貨的時候。
“爽~~~~~~~~~~~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錢真該買幾套用來飚啊!!!”
收攏雙翼,覆蓋腦量子波感應框架的身體變得更加順暢,幾近紡錘外形的龍族公主把沖擊波和爆音遠遠甩在身后,扯開嗓門大吼大叫。如果她保持著人形,再來一輛大排量摩托、一支金屬球棒、一套背后書有“夜露死苦”、“喧嘩上等”的特攻服。活脫脫一個半夜在秋名山過發卡彎的暴走族。
可能還有米帝大兵和自閉癥少年。
“哦,我感覺到有個黑皮膚軍人的靈魂上身了!他讓我在日帶著技術宅和大殺器去月亮邊上的怪胎飛船,在世界停轉之日給飛船系統下毒,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然后用大殺器給觸手怪胎們一發入魂!!嘭!!世界清靜了!人類們想起了被囚禁的屈辱,新世紀的福音巨人開始進擊!勇敢的騷年啊,快去創造奇跡!!!”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啦!拜托你安全駕駛!!做個合格好司機!!”
羅蘭趴在法芙娜背部的搭乘座位,以踩自行車賽車的姿勢把身體壓在席位上,迎面撲來的g力讓五臟六腑仿佛都在翻動。聲嘶力竭的悲鳴幾乎蓋過狂風呼嘯,但速度中毒正high的法芙娜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發言也越來越向不得了的方向歪樓。
“太high了!糟糕,都有點發情了!羅蘭,等跑完了這趟來做吧!!”
“你可是淑女啊!發情之類的話掛在嘴上可以嗎?”
“沒關系,只要一晚我就能讓你從男孩畢業成為男人!只要上了床,種族不同也沒問題,一切交給我就好!蛇類交尾要8小時,個別能突破天際超出20個小時以上,我們龍族可不會輸的,一起來挑戰吧!”
“都說了那是什么鬼?!!!”
以防護術式覆蓋全身,突破音速飛行的金色飛龍在大氣中留下恍若流星的焦痕。只過了沒幾秒便飛過了凡爾賽上空。在下方,收容完親衛隊的“隆德.貝爾”號強襲登陸艦艦橋內,帕西法爾凝神遠眺天空中的光痕,機庫里的卡斯帕爾也仿佛感應到了什么似地抬頭望著天花板。
凡爾賽宮內。仆人和女人們正在奔忙,應對眼前的緊急事態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全部精力,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他們一無所知,也沒有余力去關注。
唯有直面那道流星的神鷹之城察覺到了異常,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首都方向發現高速物體。正朝向本要塞飛來!”
“偵查艦隊,請回應!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要塞控制室內完全沒了之前帶點安逸色彩的氣氛,刀尖頂住咽喉般的緊張感正在要塞內擴散開來,前后只用了不到10秒時間。
前出偵查的艦隊只來得及發出一次示警便斷絕了通信,之后再也沒有回應。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是什么樣的力量能讓三艘浮空艦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就和后方音訊斷絕?
答案非常單純。
——速度。
比飛獸更快,比狂風更快,比聲音更快,足以撕裂天空,讓大氣壓縮成無形之刃,在穿過艦隊中間時將戰艦劈開的超音速。
這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接近要塞之前就不得不減速,使得要塞瞭望手們得以看清不速之客的身份。
“龍……龍族!正前方有古代種朝本要塞高速接近中!!!”
懷疑一閃而過,所有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神鷹之城的瞭望手都是精挑細選的眼力優秀者,加以特殊訓練。配合服用特制的魚肝油的“貓眼”,據說大白天能看見星星,在黑夜里能夠準確無誤地看清5200米前后的軍艦,在望遠術式的輔助下絕不可能看錯。
況且。除了古代種,還有什么能展現如此可怖的力量?
臉色微變,腳下虛浮的寵臣們仰望著他們的依靠,希望他能做出理智的決斷。
他們似乎忘了,一個為了權力。能毫不猶豫地將部下和生父送進地獄的家伙,這種人怎么可能是理智的。
“切斷所有通訊!直到我下令再重新連接!‘神鷹之喙\'還沒好嗎?”
“殿下,術式尚未完全啟動,現在只完成30%左右……”
“管不了那么多了,全速前進,一進入射程,立即發射!!”
瞪著血紅的雙眼,路易王太子捏碎了手中的水晶杯,血液和酒精混在一起在地毯上染出紅暈。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哪能就此打住?!
“通訊全部切斷。果然是來這一手。看樣子就算放慢速度,那個傻蛋王太子也不會因為我是古代種而猶豫呢。”
“沒辦法了。”
緊緊抓住把手,羅蘭咬緊了牙關。
“我們上吧。”
“什么?!”
速度中毒的癥狀被壓了下去,法芙娜認為自己可能聽錯了。
“你是認真的嗎?”
“我知道這很亂來,但只是抬高主炮的仰角,讓‘神鷹之喙\'無法發射的話……”
沉默了一秒鐘,法芙娜“哎呀哎呀”的嘆著氣。
“剛挑完戰車,現在挑要塞了嗎?”
“抱歉。”
“都那么強硬的拜托別人了,再說這種話會很虛偽。”
“不過啊,我并不討厭愿意去挑戰什么的男人。至少有明確的目的這一點挺帥氣的。”
布滿鱗片的臉展露出像是微笑的表情,嘆息的語調里有著像是羨慕的余韻。
羨慕——
已經有多少時間沒有體驗過這種感情了?50年前嗎?100年前嗎?
連妄執和瘋狂都會像河中石子一半磨去棱角,變得圓滑、細小,直到消失不見的歲月。能再度體驗到所謂的“心動”,哪怕下一刻就會死,這一生也有相應的價值了吧。
讓心的鼓動支配意志,法芙娜豪爽的宣言順著強行接通的通訊術式,響徹神鷹之城。
“不過是快大石頭,看我把它推走!!!!!”
威嚴的龍嘯攝人心魄。要塞成員尚未產生面對古代種的真實感之前,天地沖撞、世界倒轉般的沖擊造訪神鷹之城。
雷鳴般的巨響與“障壁”的蒼白光芒同時綻放,遠遠看去猶如晴空中炸開一道閃電。隨著晴空霹靂的綻放,巍峨的空中要塞顫抖著停下了腳步。
“你們在干什么?!輸出功率最大,把他們壓死!!”
“可是,殿下!神鷹之喙……”
“我叫你把輸出全部供應到推進陣列上去!”
火球擦著操作席的邊緣飛過,面對除了眼前的古代種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的王太子,魔法師們閉上嘴開始調整瑪那的流向。
熱量侵襲了過來。
人類陣營和精靈陣營的頂尖技術結晶的碰撞,能量利用效率的差異、體積質量的差異——以絕對的暴力交錯在一起,要塞和法芙娜同時發出耀眼的閃光。
“……只不過是塊頭大了點,就自以為了不起!”
如此叫喊的法芙娜看似尚有余力,但兩股能將巨大物體推向天空的推進力對撞可不是說說的,皮厚肉糙如龍族也漸漸畢竟極限,系統警告的聲音在腦袋里亂竄,把身體擠扁的痛苦越來越壓迫意識。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內心的怯懦開始騷動,就在意識趨于模糊之際,溫暖的體溫和“聲音”從背后延伸過來。
——就算這樣。
痛苦大幅消減,驚訝的視線轉向上方,法芙娜看見羅蘭咬緊牙關的表情,緊握著附帶坐席的把手,全身的體溫仿佛都從那里流入體內。
是啊,就算這樣,也有不能退讓的事情。
重新鼓起的豪氣,化作終結僵持的決定性話語。
“……龍族,古代種的稱號可不是光好聽的啊啊啊啊啊啊!!!!”
思念滲進腦量子波感應框架,紅色磷光漸漸發亮,變換成淡黃、淺綠、暗紫,最終,吸收了思念幻化出的虹光宛如怒放的花苞般脹開。
“這是什么光……!!”
穿過要塞的壁壘和相互沖突的術式,七彩虹光包容了法芙娜、羅蘭和要塞,長達近300公尺的巖體在光芒中搖曳,慢慢地、慢慢地朝著遠離凡爾賽的方向移動。順著虹光的波浪,羅蘭的思維不斷擴展,感受到光芒中的生命。
要塞內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奔逃,更多的是呆若木雞,也有人抬頭用邪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在更遠的地方,有熟悉的氣息在鼓動,帶著懷念的思愁,以及決然的對抗意識。自兒時起便熟悉的共鳴讓眼角涌出了熱淚。
溫熱的觸覺將擴散的意識拉回,四散于周圍的七色光彩在天空拖出海船航跡般的余暉。這陣余暉化作一條光帶,將要塞和金色飛龍帶向遠方。
路易王太子坐回了他的寶座,一度因憤怒起身的暴君此刻安靜了下來,任由部下們大呼小叫四處奔逃。
沒有人注意到他,委身這奇跡般的璀璨極光下,恐懼和震驚甚至凌駕了階級和王權,就算王太子在他們面前大吼大叫,這些人也無法像平時那樣做出回應。
路易并不是理解了現狀后才停止徒勞無用的舉動。他不說話,只是抬頭默默注視著頭頂上與龍共舞的天使。從他的目光里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那目光中卻帶著的味道,仿佛盯上獵物的蛇,叫人感到屈辱和不快。
路易從喉嚨里擠出“咕咕”的聲音,聲音漸漸走高,最終變成了肆無忌憚的狂笑。
“這是……何等的奇景啊,不,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罕見的奇跡了,不是嗎?凡夫俗子無法理解,也無法觸碰的奇跡,我確確實實的見到了!!”
放下扶住額頭的手,路易曝露在虹光下的臉孔充滿了猥的,絲毫不加遮掩。
“就算一般人不理解,不承認也無所謂,我來承認你。不是別人,是我,承認了你的價值。余決定了,奇跡的少女,你將成為余的女人,成為太陽王的妃子才是你應有的唯一未來。”
路易自顧自的放任想象自由馳騁,在單方面的求婚宣言中,神鷹之城以一種安逸的速度慢慢飄離航線。
隨著陸軍支援部隊進入呂德斯,伯納德王子與其心腹們吞槍自盡的尸體在第二王子府邸被發現,漫長血腥的長刀之夜終于迎來了終結。呂德斯市民們終于松了一口氣,盡管接下來還有一段艱難時期,但日子總要過下去,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大家也只能寄希望于全能的母神和了不起的大人物。現在,他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回到家里去清點損失或是準備葬禮。
疲憊不堪的人們滿懷希望,在忐忑不安中祈禱能盡快重回安寧富足的日子,對即將到來的、空前殘酷慘烈的大戰,他們一無所知,毫無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