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學明到縣委那邊開縣委常委會去了,整個上午,陳三毛坐在辦公室里發呆,毛學明這個人物形象在他心里越來越復雜,同時也越來越豐滿。
中午下班的時候,周斌推門進來了,悄聲問道:“陳主任,縣長在那邊開會?”
狗ri的,你是政府辦主任,比老子更清楚,星期一上午或者是一整天,縣委常委都要在常委會議室里開會,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叫老子叫陳主任,毛學明被市紀委叫去談話之前,老子是政府辦綜合調研室臨時負責人,毛學明回來后,根本就沒有人再提起,老子還當了幾天保安隊隊長呢,你早呢么不叫老子叫陳隊長?
給老子來陰的,老子就給你耍橫的!陳三毛趕緊站了起來,連忙讓座:“周主任,稀客稀客哈,請坐請坐,您找縣長?他真開會去了,要不,我幫您打個電話?”陳三毛一邊說,一邊讓座,一邊摸手機。
周斌忙著阻止陳三毛:“您誤會了,陳主任,我不是來找縣長,是來找您的,您看,中午有沒有時間,咱們兄弟走幾個?”
爺爺的,連“您”都用上了,前段時間不是趾高氣揚地就地宣布老子就任政府辦保安隊隊長嗎?多威風哈——陳三毛估計蔣登科已經將那些yin亂鏡頭及和錢壯飛的談話錄音全部向公安局局長何向陽進行了匯報,而何向陽也及時將這個情況向他的頂頭上司紀曉嵐、張春生、盤敬財以及同黨周斌他們作了通報,現在周斌拉關系來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既然人家上門來了,進門是客的道理陳三毛還是懂的,于是,他不慌不忙地為周斌泡了一杯茶,還為他點了一支煙。奶奶的,掌握主動權的感覺真好,以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反過來了,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倒要慢慢看看周斌想耍什么花招。
陳三毛有點為難地說道:“周主任,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您一口一個陳主任,叫得我是那個無地自容哈。叫我小陳吧,周主任,我求求您了——”
周斌沒有就這個問題答話,繼續問道:“你給個準話行不,中午有沒有時間?”
陳三毛說:“周主任,我來政府辦報到的時候您就跟我交代過,工作日中午一律不得飲酒,否則紀律處分,我哪能不聽您的指揮哈?三毛在此感謝您的盛情了,領導,不如晚上我請您?”
周斌還是不放手,繼續說道:“那是說著玩的,你看現在領導們帶頭中午喝酒,沒關系,有事不是我扛著嗎?要問責也是問責我吧,如果真那么倒霉被紀委抓住了,你就說是我叫你喝酒的,名義上我還是你的領導嘛,領導叫你做什么,你怎么好違抗,是不是?紀委是拿你沒辦法的,是吧?嘿嘿——”
一看周斌那猥瑣的樣子,陳三毛心里只想嘔吐,奶奶的,你周斌現在已經是死了一半的人了,一半身子已經入土,你有什么能力幫我扛著?再說了,你剛才那句“名義上我還是你的領導嘛……”不是明擺著一語雙關?想用領導的身份來壓老子?
雖然惡心,但是,不能當著他的面嘔吐,表面文章還是要做好,陳三毛說道:“領導,不是我不給您面子,也不是我不聽您指揮,工作紀律難以違抗啊,領導,請您諒解。”陳三毛話是這么說,語氣明顯緩和了下來。
周斌明顯聽出了話里的扭扭捏捏,于是趕緊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拖住陳三毛就往外面走:“今天中午我的酒癮犯了,你不走也得跟我走,算是幫老哥一個忙行不?”
人家做到這個份上,陳三毛如果在拒絕那就真是給你臉不要臉,再說,陳三毛也想趁機探個究竟,看周斌到底要干什么。
周斌親自開車,將陳三毛請上副駕駛以后,開車徑直向岳陽樓大酒店駛去。一進“洞庭湖”包廂,陳三毛就看見公安局局長何向陽、公安局副局長蔣登科已經坐在那里了。
瑪拉戈壁,周斌你爺爺的是有備而來哈!不過還好,至少有一個自己人在這里,關鍵時刻還有人照顧,蔣登科被何向陽請過來的方式估計跟自己差不多,陳三毛一邊想著,一邊走了進去,趕緊跟他們打招呼:“何局長好,蔣局長好。”
何向陽見他們進來,站了起來,跟陳三毛握手:“陳主任好,你工作太忙了,想請你吃個飯還真不容易哈”
陳三毛趕緊說道:“何局長言重了,我是小兵一個,忙什么忙,要忙也是瞎忙。您是局長,是領導,領導才忙吧,嘿嘿——”
蔣登科似乎跟陳三毛不認識一樣,也過來跟他握手,順便也打著哈哈:“陳主任幽默,青年才俊哈,我們干公安的,忙未必是好事,那說明案子多,案子多是老百姓受苦遭殃啊。如果有一天我們的事情不多了,不再忙了,那就說明我們的社會更加和諧了。”
陳三毛繼續油腔滑調:“蔣局,您的理想很好,但是,真到那個時候,您恐怕就日子不好過了。”
一聽陳三毛這么問,何向陽、蔣登科和周斌的笑臉頓時僵住,蔣登科問道:“日子不好過?此話怎講?”
心里有鬼,才會被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的話嚇住,陳三毛知道蔣登科心里沒鬼,只是暫時沒弄明白他的意思罷了,但是何向陽和周斌心里有鬼,所以,他們這幅表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于是說道:“如果社會治安狀況好了,你們不是面臨著失業,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謎底揭開,沒明白的恍然大悟,心里有鬼的心里釋然。
何向陽也做恍然大悟狀,拍著陳三毛的肩膀,大聲笑道:“幽默出于睿智,陳老弟果然是咱們縣政府辦公室第一支筆,青年才俊,名不虛傳哈,早就聽說大名,今日一睹風采,真是三生有幸。老弟,來來來,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