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兄弟,你的沙灘褲不錯哦,哪兒買的?”比利眼神夸張的看著在身上只有一條褲衩,在春風里站了有十來分鐘,凍的颼颼發抖的赫斯特,幾乎是同時,還挑釁的吹著嘹亮的口哨,表情囂張至極。
當時,赫斯特的臉都快被氣的綠了。
都想要一走了之了,這簡直就是對他人格的踐踏。
但是想到剛剛領到的泛美銀行的補助,已經花了一部分了,身上穿的沙灘褲就是。如果……
赫斯特決定忍耐,心里不得不自我安慰道:“惠靈頓公爵當年就是不斷的忍耐,最后一舉擊敗拿破侖皇帝的。”
不得不說,赫斯特對比利亨廷頓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兩個大男人初次見面,有夸獎對方的褲衩好看的嗎?再說了,這沙灘褲都是在溫泉山莊里的商店買的,赫斯特不相信,比利亨廷頓會沒有看到。
只能可憐巴巴的,眼神幽怨的盯著王學謙,意思就好像是,哥們,該出來說句公道話了。不過王學謙并沒有站出來給赫斯特說幾句公道話,但說出了他們幾個剛才商量好的計劃,當然這中間需要赫斯特的首肯。
從哀怨,到懷疑,然后是驚訝,最后,長著嘴巴,震驚的樣子,都快跟福利院中智障兒童有的一比了。
阿斯特子爵?
貝爾福德公爵?
要是有這些大人物在背后,英國電氣還愁沒有銷路嗎?
當約瑟夫雅克說道,會籌劃在之后的《自然》雜志中介紹赫斯特對于電氣發明的介紹,頓時讓赫斯特愣住了。其他人倒是沒什么,阿斯特家族作為《自然》雜志的幕后老板,約瑟夫去求他的哥哥文森特幫忙,壓根就不會有問題。
但是赫斯特不這么想,《自然》雜志。最權威的兩大科學雜志之一的《自然》雜志要給自己做專訪。一時間,赫斯特對權威兩字的理解轟然倒塌。
在美國,如果有一位科學工作者,能夠有一篇論文登上《科學》雜志,就能夠成為任何一家大學的教授,這就是權威的力量。而《自然》雜志在歐洲的力量,一點不比《科學》雜志在美國的影響力差。
王學謙咳嗽了一聲,解釋道:“赫斯特,這也是為了打響英國電氣的名聲而做的準備。”
為了讓這項投資變得有利可圖,也是因為阿斯特家族能夠掙錢的行業越來越少。
對于文森特來說。這也是一個機會。但是作為子爵的弟弟,約瑟夫可不看好那個總是喜歡出風頭,卻對生意毫無興趣的哥哥。
王學謙還以為赫斯特是不太能接受,把一份權威雜志,成為他揚名的媒介,還以為讓整個古板的英國工程師心有不滿,拒絕合作。于是,用過一種商量的口吻說:“如果你覺得不太合適的話,《自然》雜志就不用上了。畢竟這也需要一些說得過去的工程上的產品作為依托……”
赫斯特驚恐的瞪大眼珠子,心中猛然驚醒,急忙喊道:“上,為什么不上。我心里沒壓力的。”
“至于英國電氣的股份轉讓和公司重組?”
“簽啊!傻子才不簽約。”
比利亨廷頓就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赫斯特。當然在他看來,失去公司的控制權,從一個老板變成一個打工者。還能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樣子,絕對是個二傻子轉世的白癡。
雖然從完全控股,英國電氣公司的老板。變成了只有控制5股份,只能成為一個小股東。
從一個商人的身份,變成一家公司研發部的主管。
很難說赫斯特是賠了還是賺了。
但是有一點赫斯特能預料到,他馬上就成為權威了,當然是在登上《自然》雜志之后。再說,他也有一個疑問,連貝爾福德公爵、阿斯特子爵,這些大人物都一個個被牽扯了出來,真要搶奪他的公司,是他一個平頭老百姓,一個快要破產的電氣公司的老板,一個落魄的電氣工程師能抵擋的嗎?
估算下來,赫斯特不僅發現,在英國電氣飛快的膨脹之后,他的財產不僅沒有縮水,而且還增加了不少。而他不用再擔心房子工廠被銀行收走,家里的抽屜里連下個月的生活費都沒有著落。
至少,他從一個給人發工資的窮人,變成了一個領工資的中產。
說不定,過些天,還能變成一個中產,這對赫斯特來說,如何選擇,就已經是注定了。
“具體的細節,比利都交給你了。”王學謙開始分配任務,牽涉到英國的政壇,他也不方便出面,而約瑟夫雅克的身份也不適合從中牽線搭橋,所以,即便比利亨廷頓不太喜歡這份工作,但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等泡完了溫泉,英國電氣的一些細節也都籌備的差不多了。
無意中,王學謙說了一句話,讓比利亨廷頓頓時興趣大增:“家用收音機好像出現了,但是專業的廣播電臺好像還沒有。”
“這有什么用呢?收音機大部分都是收聽一些很無聊的音頻,消費者這么可能喜歡整天抱著收音機去聽呢?大多是作為家里的一樣擺設而已。”比利亨廷頓是一個喜歡追趕潮流的人,所以,收音機剛出現,他就買了一臺,但是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對普通人來說,價格不菲的收音機,只能偷聽一些無意中收到的信息,這誰會喜歡呢?
“難道就沒有人試著在電臺放一些歌曲,早晨的時候,播放城市的天氣預報?新聞,伴隨著一個都市白領的起床,這不是挺好的嗎?再說了,電臺點歌播放也能夠拉動朋友,家人之間的關系,而且還能達到電臺和聽眾的互動……”王學謙很平常的一段話,讓比利亨廷頓頓時眼前一亮。
讓電臺貼近大家的生活,這個生意不見得能掙錢,但絕對是最時尚的。
“威廉。我們也辦電臺吧?”比利亨廷頓的心里當然不是想要辦一個小電臺,而是覆蓋整個美國東部地區,至少也是新英格蘭地區的聯合電臺。這絕對是一個引領時尚風向標的生意。
“電臺,整個倒是不錯。但是能掙錢嗎?”約瑟夫雅克首先看到是客戶群體,就像是一份報紙一樣,《紐約時報》重要的位置,半版的價格是1000美元,而《基督報》的價格只有不到100美元,砍價的話,80美元就能夠拿下。
這是閱讀群體決定的。但是廣播的群體如果人數太少,那么只能持續的投入,成為一個燒錢的行業,甚至比報紙的投入更多。
隨著斯諾電氣的冰箱投入市場,資金上確實已經不用擔心了,至少汽車工廠的籌備可以提前,而且不用擔心后續資金的不足。
約瑟夫雅克心中合計了一下,既然比利這個花花公子想玩,就讓他玩吧!少給點錢就好了。
“先期投資的話就300萬美元。包括逐漸收音機工廠,當然,這是新鮮事物可以買的貴一點,然后電臺的大型發射器、場地租賃、人員的招聘都需要不少錢。”比利亨廷頓輕飄飄的話。顯然把約瑟夫雅克當成大戶一樣看待了,吃大戶,是他人生中最喜歡的一件事。
“300萬美元?門都沒有。”約瑟夫雅克像是被嚇了一跳,對于比利的獅子大開口。他用了一招菜市場買菜的手段,攔腰砍:“150萬美元,多了一分錢都沒有。”
比利亨廷頓鄙視的看來一眼約瑟夫的方向。肯定不會滿意,嘟噥著:“這點錢夠干什么啊?”
現場唯一感覺像是進入瘋人院的正常人,就是坐在一邊的赫斯特。
150萬美元,是一筆小錢嗎?
終于見識到了銀行家不把錢當錢的闊氣,他選擇沉默,不過當比利和約瑟夫爭執起來的時候,他插話道:“收音機的構造并非復雜,主要是專利,在英國,擁有這項專利的是馬可尼公司。只要付出一筆不多的錢,就能夠買下這項專利的使用權。”
“是嗎?”比利想了想,給人的感覺像是收音機是個低端貨,專利都不值錢,還有是嗎搞頭?
王學謙倒是不這么看,他很清楚,群體,任何一家媒體的出現,首要的任務就是培養自己的群體,而電臺的收入,不應該是在收音機的生產和銷售上,而是普及,這跟辦報紙是一個道理:“收音機的買賣應該是薄利的商業行為,你不該想著這是一個壟斷的暴利行業。”
比利亨廷頓吃驚的看著王學謙,不解道:“不掙錢?這個生意誰去做啊!”
“跟報紙一個道理,不要把眼睛放在眼前,而是應該放的長遠一點。我到時覺得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題材,讓廣播公司一下子火熱起來。”王學謙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什么題材,會讓所有人都關注?”比利亨廷頓奇怪的喃喃自語。
反倒是約瑟夫雅克有些眉目,不過不敢肯定,王學謙想的是否跟他想的一樣?
“美國總統選舉不就是在今年嗎?”
“總統選舉?這個想法太好了,相信在美國有無數人會因為想要聽到現場直播,而購買一臺收音機的。”比利亨廷頓有種眼前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正愁如何讓電臺一炮打響的辦法,想著剛才王學謙說的新聞啊!播放歌曲啊!等等,顯然是一種見效慢,需要長期培養的策略,但是如果全場直播美國總統選舉,肯定會讓廣播公司的名聲打響的。
比利亨廷頓興奮的握住拳頭,目光瞄向約瑟夫雅克,有種示威的味道很濃:“我決定了,廣播公司的名字就叫‘哥倫比亞’。”
“哥倫比亞?”
或許在場的也只有王學謙對這個名字非常敏感了,當然作為后世美國三大廣播電視公司,哥倫比亞的名聲已經超越了這個地名所蘊含的意義。
比利亨廷頓見王學謙反應強烈,解釋道:“我是覺得如果要直播總統選舉的話,那么最好選擇一個傳統一點的名字,‘哥倫比亞’這個名字有著探索的意義,但有預示著一種堅持。”
要不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王學謙絕對猜不到。哥倫比亞這個名字,竟然擁有這么多的含義。而比利亨廷頓的解釋中,顯然是因為一艘輪船的名字也叫哥倫比亞,這是美國第一艘完成環球航行的輪船,意義重大。這才選擇了這么一個名字。
好吧,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
王學謙自我催眠的想到,不過他也明白,來巴尼奧爾可不是真的來泡溫泉的,一來是和麥金萊匯合,二來是要真真切切的考慮法國的投資是否可靠。
戰爭是結束了。歐洲也將進入一個騰飛的新時代。但是這種騰飛并不會因為科學技術和人民的生活提高而變得更加寬廣,各國的保護主義,將變本加厲的進行。
法國人會如何選擇,王學謙也不知道。
可讓他無奈的是,麥金萊帶著幾個工程師,竟然去瑟堡港了。想要聯系,一時也聯系不上。這讓他在惱火之余有些懷念后世的手機。
反倒是將兩撥人馬的動向全部搞清楚的羅貝爾,在巴黎香榭麗舍大街上的府邸,站在4層的窗口。眺望視線中的凱旋門,一時吃不準,泛美銀行談判團的動向。
按理說,約瑟夫等人發現先期抵達巴尼奧爾的麥金萊等人離開。已經去了瑟堡港,肯定會放棄在巴尼奧爾的入住,趕緊去瑟堡港,如果兩撥人馬先后抵達瑟堡港。那么謎題呼之欲出,就是泛美銀行肯定要撤資。因為瑟堡港是美國和歐洲大西洋航線中的一個重要的中轉站,是接應法國旅客而準備的中專港口。
不是港。但是對于整個大西洋航線來說,一點都不亞于港的地位。
因為大部分來往歐美的旅客,都是從瑟堡港上登船和下船的。
所以說,瑟堡港對于美國來歐洲的旅客的熟悉度,超過了英國的樸茨茅斯港。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羅貝爾卻沒有轉身的念頭,一如既往的站在窗臺邊上,嘴角苦澀的感受著孤獨的滋味。
“有什么消息傳來?”
“先期抵達瑟堡港的泛美銀行工作人員,并沒有離去,好像是在等從美國運抵的一批貨物。港口方面已經開始注意了,一旦他們的貨物抵達,就回用電報第一時間告訴巴黎。”
不用看,羅貝爾就知道,這是他助理亞伯的聲音,太熟悉了,以至于連腳步走在地攤上的細微響動,他都能分辨出來。
“約瑟夫雅克和那個……”
羅貝爾還想說那個討厭的花花公子,雖然這個說法,早就不新鮮了。但是他還是克制住了。
“還在巴尼奧爾,好像根本就沒準備走的意思。不過,我們買通了山莊的工作人員,聽說中間還有一個英國人,在前天才抵達巴黎,不過晚些時候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羅貝爾,老板的心情如何,連府邸里的老鼠都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站在窗臺邊上,一站就是一個下午。亞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剛剛收到的消息,當然肯定是一個壞消息。
“難道你想讓我發脾氣嗎?快點說。”
羅貝爾一下子,低沉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讓亞伯有種站在狂風暴雨中的顫栗。
急忙說:“比利亨廷頓,那個一抵達巴黎就吵著要去夜總會的花花公子,已經買了下午的船票,去英國了。”
“去英國?”
“沒錯,同行的還有那個不明身份的英國人。”
羅貝爾別儒將手掌輕輕的蓋在腦門上,一遍遍的重復:“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在羅貝爾別儒判斷中,比利亨廷頓不過是一個小人物,或者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他的離開,對談判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影響,一直以來,他都是認定約瑟夫雅克才是談判最核心的人物,也是代表團的最高決策層。
可是當王學謙抵達巴黎之后,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
之前的麥金萊或許有一點的影響力,但是即使在技術層面上的建議,因為羅貝爾看出來了,麥金萊是一個技術人員,對整個合作,沒有決定權。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羅貝爾別儒越是先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就越是擔心。王學謙的身份他一刻沒有搞清楚,就絕對不會放心。當然,他也抱著一絲殘存的希望,因為泛美銀行的談判團還沒有離開法國,只要回到談判桌上,一切都好說。
“馬上準備去巴尼奧爾。”
“可是晚上沒有火車。”
“那么就坐汽車去,汽車不行,就坐馬車?”
很少發脾氣的羅貝爾,一連在下午變得暴躁起來,連傭人都不敢靠近他的房間,深怕惹的老板不開心。
反倒是在瑟堡港,麥金萊裹在風衣里,站在港口,眺望遠方的海平面,沒有船進港。
似乎有些生氣的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當他的秘書告訴他,船要明天來的時候,不太喜歡掩飾的他,臉上急躁的心態一覽無遺。
“老板,不過是一件貨物,談判陷入了僵局,可能……”
麥金萊的眼珠子瞪了一眼手下,說:“你知道什么,這才是贏得談判的關鍵。”
秘書不懂,他的老板不是一個只對技術感興趣的人嗎?
這么突然對商業談判也這么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