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以下。
女性,未婚。
容貌嬌美,需要有東方人的婉約,西方人的熱情。
至少精通英語,法語,兩門外語。另外需要對拉丁語有一定的了解,喜歡孩子,對家庭擁有一顆炙熱的心。
最少,精通一樣樂器……
伍德制定的這份招聘啟事非常長,不僅有年齡上的苛求,而且還有身高,容貌,膚色,宗教信仰,藝術修養。總之,用王學謙兩輩子的人生來看待這份招聘啟事,簡直就是高到讓人發指,連后世的億萬土豪的相親見面會,也不會有如此離譜的要求。
連王學謙的內心都不得不想歪了,這個伍德,恨不得將應聘女人的三圍要求都加上去,這還是找老師嗎?
還不如直接在報紙上訃告,他王學謙,億萬富豪,在上海灘尋覓良妻,想要面試的趕早!
伍德面色古怪的看著王學謙,他只是感到可能標準定的太高,刊登招聘信息的《西林字報》只有在洋人,高知識人群之間傳播,非富即貴。所以能夠接觸到《西林字報》的人,多半都是這些人的家屬,是不可能出來找工作的。
但是,征婚啟事?
這是什么東西?
王學謙沉著臉,問了道:“伍德,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在他看來,伍德雖然已經適合了管家的角色,但是很多知識是非常匱乏的,比方說。他至今還搞不清楚,為什么在上海灘連傭人都有經紀人?
實際上。哪里是經紀人,而是人牙子。
伍德瞅了一眼報紙,也沒覺得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他的腦子里覺得沒錯:“這些都是小玲玉提出的要求,我覺得也非常有道理。尤其是這一條,未婚,這樣的女孩子就不會因為家庭拖累,而對雇主盡心盡職;還有。您看這一條,需要父母雙全,這樣就不會因為失去家庭溫暖,而心靈扭曲……”
“停……你實在給阮玲玉找老師……等等……阮玲玉給你提的意見,然后你都接納了?”王學謙還真的不相信,伍德會這么胡搞,竟然聽一個才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的擺布。
“給孩子找老師。小孩子的建議不是很重要嗎?”伍德理所當然的回答,把王學謙噎的,連連咳嗽。
王學謙直截了當的指著在院子里玩瘋了的小玲玉,對伍德質問道:“難道你就沒看出來,這是小玲玉的奸計,她是認準了這個標準。你根本就招聘不到老師,也只有你才會相信她的這種鬼話。會英語,不會法語,難道你就不能給她找兩個老師嗎?”
“這個?”伍德真沒往這邊想,他也不是貴族出身。屬于請不起家庭教師的一類人。
所以,一開始就覺得聽從孩子的要求。也是有必要的,畢竟老師是來教授孩子知識的,要是碰到一個不喜歡的,會讓孩子有厭煩情緒的。
王學謙揉著太陽穴,看著戰戰兢兢,似乎一副嬌俏可憐,卻弄得跟一只泥猴子似的小女孩,心中哀嘆:小玲玉的形象距離電影皇后越來越遠了,倒是跟野蠻公主可能沾邊。
不過阮玲玉吃準了王學謙的性情,只要不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來,他都不會真的生氣。
即便像現在這樣,王學謙臉色陰沉,怒氣沖沖的瞪眼瞧著她,但是只要……
王學謙哀嘆一聲:這小妖精,天生就是當演員的料。會說話的一雙丹鳳眼,撲閃,撲閃的,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像是走丟了的小狗,經歷千難萬險,終于找到了主人。滔天的怒氣,也只能化成一潭春水。
果然,王學謙怒吼一聲:“去洗澡,不洗干凈,不準吃飯。”
阮玲玉情緒低落的轉過身,背對王學謙的時候,露出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微笑。
“伍德,明天我要拜訪一位長輩,幫我準備一份重禮。”王學謙發怒也不過是裝裝樣子,真要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氣著了,他還沒無聊到這個份上。
對于送禮,伍德倒是顯得非常重視:“先生,請問您哪位長輩喜歡什么?”
“這個……”王學謙也不太清楚,虞洽卿到底對什么感興趣,再說了,這不過是尋常的一次拜訪,還是因為虞洽卿突如其來的電話,才讓他想起來,當初還在虞家住過一段時間,這時候,虞家來人詢問了,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在英國,送禮是管家最重要的一門學問,除非那種動輒上千英鎊的田莊,別墅,這已經不是一個管家能夠干涉的了,只有包養情婦,給私生子留下遺產,需要主人私底下決定。一般朋友之間的送禮,都會由管家經手。小禮物,不見得值多少錢,但是如果能送的恰當好處,會讓主人的朋友產生濃烈的情切感。
虞洽卿的印象?挺瘦的一個中年人,看上去像是一個樂天派,整天笑哈哈的,說起來,在王學謙的腦海中僅有一個模糊的記憶,還斷斷續續的。
王學謙搖了搖頭,隨意道:“他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好像喜歡實惠的東西?不過算了,心意到了就可以了,不用刻意的討好人。”
“討好?”伍德臉色一變道:“先生,我必須得提醒您,在上海灘,沒有人是需要你討好的。”
伍德這句話說得極其認真,不過王學謙倒是絲毫不為其意,笑著打了一個哈哈道:“行了,我知道了。”
伍德的思維還存在于老牌英國人的想法,面對整個世界,英國佬只用鼻子說話,那個叫牛氣啊!
現如今,他為王學謙服務,當然認為王學謙是社會金字塔頂端的人物,才配他為其工作,說以說話間的語氣,尤其是對其他人,都帶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王學謙有時候也納悶,伍德的這些優越感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總不是在歐洲戰場吧?
王學謙可是知道,伍德所在的步兵團,有四千多人。在上戰場不到一天的時間里,被德國佬的機槍禍害了三千多人,最后只有不到三百人,退出了戰場。
甚至,王學謙在私下里猜測,這三百人退出戰場,還可能是當了逃兵的結果。這個經歷,足以將一個人所有的信仰都擊潰,但是伍德這個英國人,身上僅僅留下了這個民族身上最為讓人無奈的品質,保守和孤傲的英國佬。
而在美國,管家的作用已經被弱化了,反倒是一個值得讓人信任,有擔當的秘書,更加有市場。
王學謙現在的秘書是托尼唐在上海招的一個辦事員,什么都不缺,就是面對王學謙,總是戰戰兢兢的,深怕做錯了事情,丟掉差事。
不用說,王學謙已經準備換秘書了,總不能連一張才不到一百塊的汽油單都無法決定,非要找到王學謙的本人,認可之后,才答復申請部門的秘書。難道他就不能先做主,然后給王學謙解釋嗎?
以前的瓊斯就不這樣。
一個謹小慎微,膽子小,又怕老板的秘書,造成的結果就是王學謙的工作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但忙碌的結果卻是毫無收獲。
“看來得找一個讓人省心的秘書了。”
當王學謙正在為一個好秘書而犯愁的時候,孫中山的前秘書,陳群在他租住的公寓里,迎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段宏業差人送來的一百大洋,可是讓陳群緊繃的神經松了一口氣。至少不用為最近幾個月的生活而擔憂了。很多‘國黨’中的人都像他這樣,平時需要掙錢養家,畢竟革命也不能革出個腹飽肚圓。
手中有錢,心里頭就不慌。
心情大好的陳群在街上打了一斤紹黃,幾個下酒小菜,美滋滋的在房間里喝上一口,搖頭晃腦的還時不時的整出一句詞來。
聽見門口有人敲門,頗有點不樂意的扶著椅子站起來,跌跌撞撞的來到門口,氣呼呼的喊了一句:“誰啊!”
“杜心武。”
“不認識。”陳群一臉傻笑的靠在門背后,臉上紅彤彤的,其實沒喝多少酒。也許是他心里想著謀求一次大醉,不然就這些酒還難不倒他。
杜心武皺著眉頭,臉上頓時有些不耐煩起來,在來的路上,他把陳群好好的夸獎了一番。讓一把年紀的李存義也是雙眼冒光,還以為是找對了人。
可當杜心武一打門,兩下一對話,李存義的心里頭頓時涼了半截。
原來是一個酒鬼。
雖然第一次叫門,陳群醉醺醺的話讓杜心武吃了個閉門羹,不過杜心武一轉眼就想到了一個辦法,繼續拍門。而且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響。
陳群卻不耐煩了,在屋里嚷嚷道:“我都說了不認識,煩不煩啊!在鬧我就叫巡捕房了啊!”
反倒是杜心武在門口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收電費的。”
“收電費的?”陳群醉眼朦朧的歪著腦袋想了半截,猛地拍著大腿埋怨道:“你早說是收電費的,我不就開門了嗎?非要說什么杜心武,你說杜心武我哪認識?”
可當陳群把門打開,發現門外站了三個人,一個老頭,一個中年人,還有一個青壯……
等等,中間的這個中間人好像有點印象,似乎看上去挺眼熟的,突然一個熟悉的背影,出現在了他腦海里,陳群頓時失聲驚叫道:“心五先生,是您!”
(這幾天卡文了,寫的慢了一點,會盡快調整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