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你去廚房吩咐一下,今天晚上我要請德懷特吃飯。
其實就這么小的事情,只要電話里吩咐一聲就足夠了。
但陳布雷知道,他的職責更應該是樓梯口,而不是廚房。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德懷特艾森豪威爾這才明白,王學謙是準備談論一些核心的內容了。
但是有些話,他真的無法解釋。他不過是一個領事館的小武官,絕對沒有權利在這場博弈中知道的更多一些。
“德懷特,我想知道為什么找到我?”王學謙表情嚴肅的樣子,讓德懷特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其實……您不是最理想的合作伙伴。”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磕磕絆絆的說起來:“因為這件事情了解最多的是別儒家族,而您又和別儒家族在生意上有很大的利益往來。如果您能夠放棄一部分利益的話,那么這件事情或許會變得可能。”
“你可說了這可是德國潛艇,吃夠德國潛艇苦頭的英國人會不動心。”王學謙反問道。
不過,這時候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卻笑了起來:“先生,您不了解,英國人還要看到法國人沒有威脅到他們,他們什么都不會管。可一旦法國威脅到了英國的海洋利益,那么英國佬就回變得像是怨婦一樣,讓人琢磨不透。”
“就像是他們這次把好不容易從法國得到的情報,送給你們?”王學謙的雙眸中透著一種‘戲虐’的輕薄。但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知道,這不是針對他的。
“他們當然也動心。但是英國人知道,法國人就是死,也不會讓英國人笑到最后。”
王學謙聳了聳肩,無奈道:“這對歡喜冤家。”
德懷特艾森豪威爾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不過在上海的領事館,不管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都對法國元帥霞飛去日本訪問充滿了警惕,知道這些消息額也不為過。尤其是。霞飛元帥是一個軍方的強力派,雖然已經從總司令的位置上下來了,但是在法國國內的影響力甚至比總統都要大的多。
在法軍中,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就是軍方干預政府。
這在其他列強中是非常少見的,日本在‘二二六’之前,軍方的將領也沒有政壇的領袖人物說話管用。
最好的例子就是拿破侖時期。拿破侖首先是一個將軍,但是因為他掌握軍隊,一步步成為法國統帥,最后成為皇帝。不得不說,這也只有在法國才會發生。
軍隊和政府對著干的事時有發生,這樣看來霞飛元帥的作用就要被放大很多。而霞飛元帥訪問日本的原因也很簡單。想要拉攏日本作為政治盟友,分裂英國人和其日本小弟之間的關系,從而獲得某種政治上的平衡。
當拆開文件袋的那一刻,王學謙緊張的屏氣凝神,似乎文件袋里并不是寫滿文字的紙片。而是一顆炸彈似的。王學謙想的要比托尼唐更深入一些,聽下來。整件事情并沒有托尼唐說的那么危險。
因為他可以放棄既得利益,而且再機密的東西,也會有一個保質期。
不過就是法國海軍的大發展,讓英國人但心了起來。
但這是因為《華盛頓會議》還沒有召開,所以英國人才這么緊張。可一旦等《華盛頓會議》結束之后,那么英國人就不會有這方面的但心了。畢竟,法國海軍經歷了一戰之后,僅僅剩下6艘主力戰艦。而且都是服役超過十多年的老舊戰艦,戰場表現也非常不好。等待的命運將是在船塢拆除之后,送回煉鋼廠。法國海軍重鑄當年海軍雄風的愿望也是可以理解的,這種機密其實對任何大國來說都是階段性的,王學謙甚至,一旦《華盛頓會議》之后,這些文件將被解密。
這樣一來,法國人就等于連一艘主力戰艦都沒有了,不建造幾艘‘樣子貨’,大國的氣度在那里?
王學謙雖然有點同情法國人,但是隨著照片,圖片,還有文字的解釋,頓時被法國人的雄心壯志嚇了一跳。
這那里是恢復海軍戰斗力啊!
簡直是要把英國人拖下水,一起死的節奏啊!
還沒看完全部的文件,王學謙驚叫道:“法國人瘋了!”
或許德國潛艇的技術含量是最高的,但是法國人異想天開的想要建造的新型戰列艦,絕對是英國海軍的噩夢。
放棄原先在一戰中法國海軍服役的‘孤拔‘級無畏艦,以及普羅旺斯級超無畏艦。建造四艘全新的戰列艦,定為諾曼底級戰列艦。區別于因為一戰而流產在船臺上的諾曼底級戰列艦,采用同樣的名字。
就這四艘戰列艦,就足夠讓英國人坐立不安了。
四聯裝背負式炮塔,18英寸口徑。
主防護甲板都是按照仿佛同等級的戰列艦設計的,最厚的地方超過430毫米。可以防護任何一艘英國現役海上艦艇主炮的威脅。而且航速預計在28——29節之間。
滿載排水量達到讓人吃驚的55000噸。沒錯,差不多要抵得上兩艘英國無畏級戰列艦的排水量,而無畏級最后的裝甲也只有280毫米,在十八英寸火炮下,簡直就是核桃和錘子的比拼。
也就是說,普遍航速在25節的英國本土艦隊的戰列艦,在面對‘法國佬’的新式戰艦之后,唯一能擺出的姿勢就是掉頭,并開足馬力。亮出讓法國人垂涎欲滴的——菊花。
法國人把魯爾都霸占了,這個時期,他們的鋼鐵多的簡直用不完。加上原本軍艦數量已經是聊勝于無的狀態,自然狠狠心能夠把軍艦都換了,但英國人確實是換不起。
一旦英國人和法國人一樣敗家,雖然英國人還占據著世界霸主的位置,但早就不是一戰前的時候那樣。英國已經背負了太多的債務,加上愛爾蘭的問題,繼續窮兵黷武,爆發內戰的可能都有。
正當王學謙唏噓于法國人的瘋狂的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
放下電話的那一刻,王學謙有些自言自語道:“什么事都感到了一會兒。”
“威廉出什么事了嗎?”德懷特關心道。
“羅丹請我吃飯。”
“是嗎?這太好了?那么任務很快就能完成了。”德懷特高興的說道。
王學謙撇了撇嘴,必以為然道:“這種事情對方不說,我能提嗎?”
如果擺在他面前的這件事能夠妥善的完成,那么對于他的軍事經歷來說,將是一筆非常重要的財富。今后的晉升資本也將增加不少。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王學謙的態度,還有掌握了這些機密的別儒家族。
法國人的戰列艦已經夠讓英國人喝一壺的了,如果加上讓英國人痛苦不堪的潛艇,英國還活不活了。現如今掌權的人都一個個是強勢人物,前英國海軍大臣丘吉爾在戰后第一次大選之后,再次進入內閣,成為陸軍大臣。
有著瘋狂戰斗基因的丘吉爾當然成了英國政府對法國施壓的領袖人物,而法國人之前和英國人好的穿一條褲子。等到英國人和他們唱反調的時候,他們傻眼了,因為有分量的盟友一個都沒有。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遠東尋找支持者。
這是在公館路上的一個私人家庭式的宴會,王學謙抵達的時候,羅丹已經喝了不少酒。眼神紅彤彤的,像是要尋人大家似的。
兩人心照不宣的說著一些法國的往事,還有讓法國人驕傲無比的勒芒賽車,將成為世界級的賽事。
“威廉,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來遠東的目的?”酒過三巡,羅丹有些微微醉意道。
王學謙拿著刀叉的雙手的動作立刻慢了下來,最后停止不動,不過表情卻有種漠不關心的樣子:“別逗了,我們不過是合伙人,并不是一家人。”
“如果說,我來遠東,并不是為了家族呢?”羅丹玩味道。
王學謙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像我們這樣弱國的子民,不被人賣掉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哪里還敢打聽國際消息。”
“哈哈,我終于發現,原來你也被牽涉進來了。”羅丹突然湛藍雙眼亮了起來,興奮的像是一個猜中了答案的小孩子,手舞足蹈的大笑起來。
“我是被逼的,你相信嗎?”
王學謙矯捷的,眨了眨眼睛,這一刻,他似乎也看出來羅丹心中的不甘。
羅丹別儒確實如王學謙猜測的那樣,也并不是主動進入這個亂局中的,但卻無法說出心中的苦悶。也學著王學謙的樣子,狡猾的眨著眼睛,似笑非笑道:“我也是被逼的。”
“為了都倒霉的加入了一個倒霉的計劃,我認為我們應該干一杯。”王學謙提議道。
國家工程,說白了國家投入,但實際上是資本家墊資。等到完工之后,國家才會將所有的尾款給資本家。像戰列艦這樣的大項目,要是稍微便宜一點的只要三四百萬美元就能建造了,但如果復雜一些,先進一點,就要動輒千萬美元。
如果到時候,法國因為國際壓力的原因,放棄超級戰列艦‘諾曼底級’的建造,很容易讓一家大型船廠以為前期的投入,而面臨破產。
“不過你需要一些耐心,我估計要半年左右,才會有定局。”
“那太好了,至少我還有半年時間想一個理由拒絕他們。”
其實到最后兩人都說的是醉話,即便是假的,但也裝出酒醉不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