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嘆重陽
第七十八章嘆重陽
蕭天賜對蕭天恩笑道：“天恩，你可知道當世之間，論指力是誰第一？”
蕭天恩搖頭道：“不知道。[]”
楊過道：“大哥，我曾聽你說過，南帝一燈專門修煉段家的一陽指，論指力的話自然是一燈大師的一陽指為當世第一了。”
蕭天賜道：“不錯！憑一燈大師這般出神入化的指上功夫，就算是在木材之上，也未必能刻出字來，何況是在石上？更何況是旁人？王重陽出家做了黃冠后，對此事苦思不解。后來黃島主上終南拜訪，王重陽知他極富智計，隱約說起此事，向他請教。
黃島主想了良久，哈哈笑道：「這個我也會。只是這功夫目下我還未練成，一月之后再來奉訪。」說著大笑下山。過了一個月，黃島主又上山來，與王重陽同來觀看此石。林朝英前輩的詩句，題到「異人與異書，造物不輕付」為止，意思是要王重陽學張良一般，遁世出家。黃島主左手在石上撫摸良久，右手突然伸出，在石上寫起字來，他是從「重陽起全真」起，寫到「殿閣凌煙霧」止，那都是恭維王重陽的話。
王重陽見那巖石觸手深陷，就與上次一般無異，更是驚奇，心想：「黃藥師的功夫明明遜我一籌，怎地也有這等厲害的指力？」一時滿腹疑團，突然伸手指在巖上一刺，說也奇怪，那巖石竟被他刺了一個孔。”
蕭天恩猜測道：“難道是那塊巖石特別松軟，與眾不同？”
蕭天賜哈哈笑道：“諒你這傻小子也想不通這中間的機關。林朝英女前輩右手手指書寫之前，左手先在石面撫摸良久，原來她左手掌心中藏著一大塊化石丹，將石面化得軟了，在一柱香的時刻之內，石面不致變硬。黃島主識破了其中巧妙，下山去采藥配制化石丹，這才回來依樣葫蘆。”
楊過贊嘆道：“黃島主的才智實不在林朝英前輩之下，不知他老人家現在在何處。”腦中不由浮起了黃藥師的風采。
蕭天賜看著小龍女的雙眼道：“龍姑娘，林朝英前輩為了王重陽可謂智計百出，你說她有如你這般的十二少，十二多嗎？”
小龍女的內心被蕭天賜的問的一陣迷茫，是啊，按他剛才所說，祖師婆婆也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可為什么會立下十二少，十二多的規矩呢？
不過很快，小龍女就把到了一個不錯的借口：“也許正是祖師婆婆與王重陽絕裂后才做到十二少，十二多的呢？”
蕭天賜自信一笑，道：“如果我沒說錯，古墓派最高的武學并不是剛才龍姑娘使的拳法與索法，而是《玉女心經》吧？”
雖然不知道蕭天賜怎么知道古墓派最高武學是《玉女心經》的，但看蕭天賜對當年的事似乎頗為了解，而且先入為主的主認為蕭天賜是好人，所以小龍女和孫婆婆并沒有懷疑什么。
小龍女點頭道：“不錯，我們古墓派的最高武學便是《玉女心經》。”
蕭天賜接著道：“這部武學是你祖師婆婆林朝英創下，她怨恨王重陽，是以竭盡心智，研究出了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經》。”
小龍女心中暗暗點頭，《玉女心經》中的武功的確是克制全真武功的。
可是蕭天賜話鋒一轉道：“不知龍姑娘有沒有發現，你祖師婆婆撰述玉女心經，雖是要克制全真派武功，但因其對王重陽始終情意不減，所以撰述到最后一章玉女素心劍之時，她幻想終有一日能與意中人并肩擊敵，因之玉女心經的最后這一章的武術特別地有轉喻之意。玉女心經的最后這一章玉女素心劍的武功是雙人劍法，一個使玉女心經，一個使全真功夫，相互應援，分進合擊。你祖師婆婆當日柔腸百轉，深情無限，纏綿相思，盡數寄托于這章武經之中。雙劍縱橫是賓，攜手克敵才是主旨所在。其實林朝英與王重陽都為當時一等一的，單只一人已無旁人能與之對敵，這套聯手抗敵的功夫實在并無用處，只是你祖師婆婆自肆想象，以托芳心而已。”
小龍女此時真的迷茫了，蕭天賜對于玉女心經的講述分毫不差，只是關于最后一章的玉女素心劍法自己也不知其說的是真是假，難道真的是樣嗎？
蕭天賜對小龍女道：“其實《玉女心經》并非無情，而是處處是情，如果龍姑娘還是這樣壓制自己的真性情的話，你永遠體會不到何為情，也永遠練不到《玉女心經》的最高境界。那么《玉女心經》也只是一門克制全真武功的不錯的武功而已。”
想起王重陽與林朝英，蕭天賜心下暗嘆：
林朝英，窈窕倩影兮，大好年華；才貌雙全兮，蓋世女俠。只好終日隱居在活死人墓，以淚洗面，最后垂垂老去，及至死亡。
終南一隅，幽靜的古墓里，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多少次獨試嫁衣，對鏡花黃，將畢生對愛情的向往化身劍法，在劍法中“花前月下，舉案齊眉，池邊調鶴，如影相隨”。
這個女人啊，真是倔強的讓人心痛，執著得讓人心痛。畢竟韶光易逝，當如花青春真如花般枯萎，當昔日那個敢愛敢恨，倔強無比的美貌女子終老古墓，便只剩下那個永遠年輕的祖師婆婆了。
古墓一派，玉女心經，專與全真劍法相克。卻誰也料不到，古墓全真，雙劍合璧，才是最大的際會。
“重陽一生，不弱于人”，王重陽在活死人墓出口寫的八個字。是在賭氣么？還是在為自己多么偉大的面子辯解？其時朝英已歿，到了這個時候，大概不弱于人的重陽真人也會有些唏噓吧。
不輸人，可是誰又贏得了時間，當林朝英把她的愛刻下了光陰的影子，以劍法的名義長留古墓，王重陽啊，你到底還是輸了呢。
愛上你等于愛上寂寞，愛上王重陽的林朝英只有與寂寞相伴了吧，不過她的寂寞似乎燦爛如花，絢爛無比。
臨到白發生，不肯弱于人。
可憐滿箱紅，作嫁為徒孫。
王重陽，一代人杰，終究也逃不開偉大面子的桎梏。
林朝英，蓋世巾幗，只好在黑暗的掩護里低低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