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記得,原來你還是個戰爭狂人啊。..
”凱撒有些慵懶地說道,只是神情冷漠,讓人看上去全不似開玩笑。
安德烈卻權當他在說笑,他做了個“那又如何”的手勢:“戰爭不過是一種手段,若是和平能夠解決,我也不想勞師動眾。可話說回來,若不借戰爭把這顆星球給翻下地,我們又如何去確認‘母親’的位置。”
聽到“母親”這個詞語的時候,凱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安德烈大人,以我們現在所擁有的資源。挖掘出‘母親’與否根本無足輕重。”
“你錯了,親愛的兄弟。”安德烈搖晃著手指,搖頭笑道:“你應該知道,這個星期上生物的瘋狂進化和‘母親’有著如何密切的聯系。凱撒,我們雖然已經站在了力量的巔峰,即使離最終的十三階也不過幾步之遙。可就算讓我們達到十三階,我們仍然是這顆星期上的螻蛄。我們將擁有毀滅地心的力量,但卻要小心翼翼地保護它。為什么?因為我們生活在它的囚牢里……”
安德烈猛然站了起來,眼睛里涌起著瘋狂的光:“這樣的生命并不完美,只有成為像‘母親’那般可自由翱翔于宇宙的生命,才是最完美的形態。想想吧凱撒,我們將真正地拋棄人類這具皮囊,就如同丑陋的蟲子破繭化蝶般美麗!”
聽著安德烈激昂無比的話,凱撒的表情卻連一絲變化也沒有。只是在他的心中,卻冷冷對安德烈下了個定義:瘋子。
沒錯,安德烈就是個瘋子,而且還是具有可怕破壞力的瘋子。從很早以前,凱撒就明白這一點。但他仍義無反顧地搭上安德烈的戰車,在凱撒的生命里,那末遇到安德烈的時光之前,有著一段無法回首的回憶。在那段紅色的記憶里,他已經見證了太多的瘋狂。
既然這世界已經瘋掉,那么讓它再瘋一些,也末嘗不可。凱撒是這樣想的,但他卻無法做到安德烈那種瘋狂。在他的心里,還有信仰和準則這樣的東西存在。在阿斯摩的權力金字塔中,凱撒沒有安德烈的瘋狂、沒有蒂絲的專注、沒有艾伯特的殘忍,更沒有尼古拉斯那洞察未來的睿智。他只有一顆仁慈的心,但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仁慈是不需要的東西。于是凱撒用冷漠將它包裹,用痛苦將仁慈遺忘。
有仁慈的心,沒有散播仁慈的力量。凱撒注定是痛苦的,他知道這一點,安德烈也很清楚。紫發男子知道就算凱撒再怎么不認同自己的一些做法,卻會誓死效忠在自己的麾下。因為凱撒明白,只有阿斯摩才有希望結束這混亂的紀元,下一個時代未必是和平,但卻肯定是有序的。至于規則,凱撒將擁有制訂的資格。
到那時,他才可以褪去那層冷漠,變回原來的自己。
“隨便你吧。”凱撒伸手握住自己的寶劍“晨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黑色的長發一甩,他優雅地朝出口走去:“哦,對了。這段時間我想休息一陣,別安排任務給我。”
安德烈聳肩道:“沒有問題。不過,可否告訴我,要去哪里渡假?”
“誰知道呢。可能去西洲大陸看看以前的老朋友,也可能去中洲大陸走走。我聽說,零號也蘇醒了。”凱撒語氣平淡,仿佛說著一些無頭緊要的事。
但聽他這么說,安德烈的氣息卻突然變得凜烈起來。他雖然還是坐在沙發上,但大廳里所有物件卻嗡嗡作響,震得不停。
“這可不合規矩啊,凱撒。”安德烈連眼睛都沒看向凱撒,他的視線投往地面,嘴角緩緩牽出了一道危險的笑容:“零號可是我的獵物,現在我正放養著他,可輪不到你插手呢。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妨去狩獵其它人。或者,擁有神之左眼的那個人怎么樣。”
聽到“神之左眼”這個詞語的時候,凱撒的腦海中自然浮現起一張男子的臉孔。有著娃娃臉的男人,很多時候都是瞇著眼睛,臉上總掛著善意的笑。可他張開眼睛的時候,黃金的左眼卻盡顯猙獰。
“算了,我個人而言,對胖子確實沒什么興趣。”凱撒丟出這句話后,腳步不停朝出口走去。
隔離門打開又合上,大廳里便只剩下安德烈一人。他收起了危險的氣息,緩緩朝天板看去,目光落在那天板的畫面上。在安德烈的眼中,畫面中所有的人似乎都活了過來。那些十字架下的人嘴臉更加丑惡起來,用盡所有詞匯中的惡毒詞語攻擊著十字架上的圣者。但十字架上的耶穌,表情和藹,沒有把下面這些人的詛咒,以及身體的痛苦放在心中。
你們怎么會明白!
安德烈的心里,有聲音如是道。瞬間,音量提升到最高,如同冬雷滾滾,聲傳千里!
你們怎么會明白我所做的事。哪怕你們把我當成了魔鬼,我甘之如飴。當有一天我站在那巴比倫的尖塔上,愚蠢的人們,你們才會明白自己錯得多么離譜!
安德烈悶哼一聲,長身而起。他就這么大步離開,然而那天頂上的畫壁中,卻無聲地出現一道裂隙。裂隙直達十字架上的圣者,尾端延伸至耶穌的眼下而止,如同圣者為世界即將面臨的災難而暗自哭泣。
隔離門開了又合。
但這一次,門扉不是遠在極冰之地的海下都市里,而是在中洲大陸海岸線南面的一座城市中。
雷姆特!
這個曾經努力著要崛起的城市,這個曾經傾注了席恩一番心血的城市,如今在寒冬中更顯蕭條。當日,席恩為了支持零而不惜孤注一擲,在一夜間除掉自已的政敵,并將自己從陰影中推到光明中去。可因為死神嶺洛蘭大橋的斷裂,無法及時派遣部隊的席恩終究和崛起的機會擦身而過。
被打上“勞民傷財”標志的他,于不久后被另一名政敵,工會代表喬諾克推下了政壇。如今,席恩仍掛著工會副主席的名頭,卻過著隱居般的生活。本來以他的影響力,再加上背后還有美女蛇佩拉所領導的眼鏡蛇部隊都足夠除掉席恩在城市中的任何敵人。
但席恩卻沒有這么做,明眼的人都看得出來,與其說席恩是比喬諾克推下臺。倒不如說,是席恩已經心灰意冷罷了。
只是席恩雖然下臺,可之前他在雷姆特所推行的政策卻一直保留下來。喬諾克的背后是一家雷姆特本地公司在支持著他,喬諾克本身并沒有太高的智慧,在處理政務方面的能力也平平無奇。之所以能夠當上工會主席,只不過是因為這家公司全力支持罷了。這家公司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控制一個傀儡主席。
這家名為“暗黑之龍”的武器開發公司,對外的背景是一家隨著雷姆特的發展而同時發展起來的本地企業。但實際上,在它的背后,卻是北地的霸主黑暗議會!
像這樣性質的公司,在許多中立的城市里并不少見。它們的作用就是如同雷姆特所發生的事情般,當時機成熟,它們就會扶持一個傀儡上臺,并漸漸將中立的城市最終帶入黑暗議會的大旗之下。
現在是黃昏,通往地面的安全閥門在液壓機器特有的轟鳴聲中緩緩打開。跟著,有全付武裝的士兵從基地里魚貫而出。士兵們輕車熟路地前往包裹著整個雷姆特的防線而去,通過智腦開啟了防御系統,于是設置在置高點的戰斗平臺開始工作。
防線內,除了雷姆特的地下基地外,還包括了地面上修建完畢,并出租給市民享用的住宅區。住宅區的面積已經比當時零來到的時候擴展了三分之一左右,目前雷姆特已經擁有六千平方米的地面住宅面積,可容納上萬甚至更多的市民居住。
住宅區的擴建,是喬諾克上臺后為數不多的公益性政策之一,也是他為了討好雷姆特的市民所打出的一只親民牌。
不過,這個措施確實惠及了更多的人。畢竟長期呆在地下可不是件愉快的事,能夠在晚上住進地面住宅里,緬懷著舊時代才能享受的閑暇時光,已經成為不少市民終身追求的夢想。
而為了吸引更多的市民租借,喬諾克不僅降低了申請人的財產評級標準,而且還大輻度降低了房資。如此一來,新開發的三千套經濟租借房幾乎在推出的瞬間便被瘋狂的市民們一搶而空,為雷姆特的經濟呈現出一副繁榮的景象。
但為此,喬諾克也不得不增設了士兵的數量,否則雷姆特原先緊密的防線,如今便會晃得單位密度過于空曠了。
席恩下臺后,眼鏡蛇部隊從原先擴招的兩百人又降回了五十人的標準。他們成為了席恩的私人護衛,否則喬諾克早就向這個工會前主席下手了。而其它的人要不離開雷姆特,要不就給吸收到喬諾克新編立的部隊里去。這些人里,還包括了席恩當日重金請來的三名五階能力者。而這三人,如今也成為了新部隊里的頭目級人物。
當夜晚降臨,雷姆特卻進入了一天當中最繁華的時段。只見地表之上,當一間間住房的燈光亮起,雷姆特的地面光彩迷人,給人一種回到舊時代的錯覺。而為了這黑夜下虛假的繁華,卻有不少人甘愿把自己的財產抵押給雷姆特,以換得居住在地表樓房中的資格。
克萊恩就是這樣一個人。
首先,他是個男人。其次,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克萊恩今年已經35歲,在新時代里,克萊恩已經是向老年邁進的人了。他在雷姆特中一家食物加工廠里工作,職位是名會計。在以武力為尊的時代里,文職工作的人收入低廉,比苦役的收益高不了多少。
除了一些特殊的職業,如克萊恩這樣的會計師。又或者醫生和律師,這些在舊時代吃香的職業,在新時代里仍然也是高薪的一族。只是所謂的高薪,和舊時代有著一段不可企業的距離就是了。
拿克萊恩來說,他的工薪已經算不錯了,但也就等同于一名普通的士兵。而這樣的收入,卻夠他一家三口溫飽有余,甚至有資格遞交地表住房的資格。在長達半年的批示后,當席恩下臺不久后,克萊恩的申請終于通過。今天,他興高彩烈地帶著女兒妻子和人流一起涌出地下基地,來到寒風呼嘯的地表。
他很高興,因為今晚是他和妻兒一起在地表渡過的第一個晚上。克萊恩堅信,今晚對他們一家意義重大。事實也是如此,只是意義和克萊恩自身的定義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