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會照到鏡子,哪怕沒有鏡子,也會從反光物或水源的表面看到自己的模樣。有人曾設想過,倒影的另一邊可能是另一個維度的世界。只是那個世界,和現實完全相反。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么是否可以理解為兩個維度的世界是同步的,包括了時間、事件等一切因素和進程。
而在這種同步的進程中,當兩個世界的同一個角色位于某種媒介前,便能夠看到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那種媒介可以是鏡子,或是一切可以用以倒影的東西。
這種理論零曾經聽說過,卻沒有興趣去研究。一個充滿混亂的殘酷世界已經夠多了,零沒有多余的想像力去猜測另一個全然相反的維度世界是什么樣子。或是同樣尸橫遍野,或是和平安寧,誰知道呢?
但此刻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沒有站在任何鏡子前。站在小巷另一邊的那個人,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橫一樣,甚至連氣息也幾乎一致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他既不是什么倒影,也并非像亞格拉迪斯那種直接以他為參考形像的意志投影。
一切皆是真實不虛的。
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和零仿佛鏡子兩面的人。從色、型乃至臉孔五官,再到身材能力,兩人的相似度精確至毫厘。但也并非完全沒有區別,至少這人的右眼只是時而散出一縷金黃的火焰,而非整只眼睛都是金黃的瞳色。至于其它細微的區別,則可能得把這人進行解剖才能夠探查得出來。
可不管如何,這個自己幾乎一致的人,擁有相近的力量和能力卻是不容置疑的。那么也就可以解釋之前從旅館破門而出時的那場對射,簡直就像一場默契的表演。
“你是什么?”零皺起眉頭,老實說,看到一個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生命,這讓人十分不快。
他甚至懷疑對方也是當年的級生命克隆體之一,可在白細胞基地里,資料上已經說得十分明白。所有的克隆體只有零一個活了下來,除非資料出錯,否則這世上不會有另一個零。
而且眼前這個人雖然和他的氣息十分相近,但卻沒有給零一種級生命的感覺。他更像一個模仿者,就像另一個人換上的名為“零”的生物外衣。只是零不喜歡世上還有另一個自己,同時也討厭被人模仿。
聽到零問出這個問題,魔術師用零的聲音道:“很明顯,我就是你。或者說,我將成為你。”
“成為我?”零笑了:“除非我死,否則絕無可能。”
“沒錯,正因為這樣。所以我來了,過了今晚。一個叫零的男人將從這星球上消失,而我將代替你活下來。你的一切,包括基因的信息、財富和女人,將由我接收。”班恩開懷大笑,仿佛零已經躺在血泊中一般,勝利的果實唾手可得。
零搖頭道:“你要不是瘋子,就是想像力豐富過頭了。或者兩樣兼而有之,但不管是哪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死的將會是你。知道為什么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我不想聽一個死人廢話!”班恩看向屋檐上的小丑:“動手,杰尼!”
杰尼歡笑一聲,雙手連彈,便是四把斧頭朝零擲來。其中兩把旋轉著劈向零的頭部和胸口,另外兩把則墮后少許,落向零的身后,封死他的腿路。小丑一動,班恩也沒閑著。魔術師狂笑一聲,雙槍揚起朝零沖鋒射擊。
零嘴角帶起一抹冷笑,他隨手兩槍,引爆了劈向自己頭部和胸口的兩把單手斧。跟著不退反進,筆直迎著班恩的彈幕撞了進去。
班恩瞳孔收窄,無法理解零這幾乎自殺的行為。
由子彈掀起的金屬風暴狠狠撞在零的身上,零只用雙手守住頭臉和胸口,其它地方則任由子彈光顧。然而把時間的流放緩一千倍的話,就會看到零那戰術服下的身體表面微微起伏著。暗中激活了那迦的獨立基因組,戰術服下的體表立刻生成細密的鱗片組織。當子彈打擊在身體上時,零全身的鱗片進行著輕微地顫動,鱗片和鱗片之間以極高的頻率進行著咬合及松開的動作,從而卸去大部分子彈的動能,甚至讓它們在體表上滑開。
于是落在班恩的眼中,零就像一個刀槍不入的人型怪物,迎著彈雨瞬間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班恩終于忍不住出一聲尖叫,他突然現,自己雖變成了零的樣子,甚至連基因也有近六成的相似度。可他始終不是零,無法理解零的想法。
當看不清一個對手的時候,戰斗就會變得兇險萬分。便如此刻,沖過彈幕的零雙槍揚起,一雙自動手槍噴吐出灼熱的金屬射流朝班恩悍然反擊。面對迎面而來的火線,班恩既沒有零直面彈幕的勇氣,也缺乏相應的防御手段。他所能做的就是從原來的位置上滾開,讓金屬射流落在地面或建筑的墻體,而非落在自己身上。
零不做停留,一掠而過,轉眼已經離開的小巷。而這時,小丑兩把封死零退路的手斧才落地爆炸,可見一切生得如何之快。快得只能當事人雙方以本能行動,而無法從容思考和判斷。
班恩的臉上血色退盡,他氣得渾身抖。本來以為在小巷里堵住了零,就能夠從容地把他拿下。哪想到零玩上這么一手視死如歸,反而突圍而去。魔術師氣得連連跺腳道:“追,我要把這該死的混蛋撕成碎片!”
就在零和兩名能力者動上手的時候,斯塔利已經來到城市的出口處。橫亙在他眼前的是舊時代停車場的廢墟,遠遠看去,隔著山脈可以看到隧道外那被火光映紅的天空,以及從隧道里傳來的密集槍聲,偶爾還有幾聲爆炸的響聲。素和楓已經先他一步進入隧道,可斯塔利卻在這里停了下來。
危險正在接近。
斯塔利可以感覺得到,某種隱晦的危機悄然而至。它并沒有任何明顯的信號,仿佛潮水中偶爾露出來的一角暗礁。如果不仔細觀察,就很容易遺漏過去。
從表面上看,粗豪的斯塔利似乎和細心絕緣。可任何一個踏入高階領域的能力者,都絕對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笨蛋。若是如此,能夠活到現在,要么是奇跡,要么是從末遇上可堪一戰的對手。而對于斯塔利來說,兩者皆非。
他雖稱不上心細如,卻也對戰場擁有足夠敏銳的洞察力。何況地面幅度雖小,頻率也不算高的震動,除非斯塔利喝個爛醉,否則他想故意忽略過去都難。
斯塔利趴在地上,用耳朵貼著地面。這是最古老的聽聲之法,但即使放在現在也仍可行。特別是在斯塔利這種高階的能力者用來,他們甚至可以聽到近百公里內的一切聲響。
耳朵中傳來雜亂的聲音,有槍聲炮響、也有地水流淌的聲音,甚至蟲行蟻爬,也別想瞞過斯塔利的耳朵。只是斯塔利需要把這些各種聲音進行歸類和剔除,最終只剩下足以引起地面震動的聲音。那是泥石流動的聲音,石礫互相碰撞之間產生沉悶的摩擦聲,以及生出撼動地面的震感。
震感自微而著、由小及大。最后斯塔利整個人都被搖晃的地面帶得左右擺動,斯塔利臉色微變,震源竟就在自己身下!他立刻從地面彈起,腳尖連點,整個人如同在空中滑翔般朝后方掠開,直退到停車場的邊緣斯塔利才止住身形,然后看到停車場中間的地面出現巨大的裂縫。那隨便擱置在停車場里的汽車殘骸或其它什么東西紛紛掉進裂縫里,接著一只巨大的蝎螯從裂縫中探了出來,直指天空。
一只又一只的冰鱗蝎接二連三地從地縫里爬了出來,這些穴居生物本來就擅長鉆地打洞。之前攻擊隧道時,便有巨蝎從山的兩側打了條迂回的通道從隧道中段進攻。而另外一些蝎子則直接從地底鉆出一條連接到集市的通道來,此刻蝎子們大舉來襲,這些剛從冬眠中醒來的家伙非常饑餓,偏是從市區的方向傳來了陣陣生物的氣味。對于冰鱗蝎而言,集市無疑是塊巨大的蛋糕,于是它們剛出地縫,便六足亂刨,從停車場往集市方向形如一的灰色浪潮席卷而去。
和三米長的冰鱗蝎相比,斯塔利的個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特別是丟在近兩百只巨蝎所構成的洪潮中,斯塔利甚至連礁石也稱不上。大多
蝎子都忽略了斯塔利的存在,只有幾只直接朝著斯塔利沖過來的巨蝎,那被厚甲所包裹的眼珠才映射出斯塔利的身影。
對于這幾只巨蝎而言,斯塔利連餐前小點都不如。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對于現在正饑腸轆轆的巨蝎來說,倒是不介意在進入集市前順便吃掉斯塔利這個男人。哪怕在蝎子的認知中,人類并不是多么美味的食物。反而那些進化出智慧,可力量并不出眾的高等生命更合蝎子的胃口。
蝎潮滾滾而過,斯塔利還沒偉大到為了集市里那些不同種族的生命只身去攔截蝎潮的打算。可當幾只巨蝎張牙舞爪,目標明確地朝自己撲來時,他自然不會傻到站著等死。哪怕再怎么懶得出手,當看到當先一只巨蝎揚起蝎螯當錘子一般從頭上砸下來時,斯塔利還是懂得橫移規避。
蝎子立時拍了個空,巨螯徒然地砸裂了地面。冰鱗蝎的動態視覺并不出眾,長年居于地穴的它們眼睛沒有退化便已經是萬幸了。但單靠并不出色的視覺想捕捉斯塔利的動作那簡直是個笑話,于是等到斯塔利半蹲在它的蝎背上時,巨蝎才有所覺。
尾刺高高揚起,便要刺下之時,斯塔利朝蝎背拍了一掌。簡單到無以復加的一掌,卻暴出八階的力量。如同被十噸的巨石突然砸下般,蝎甲碎裂、甲殼中的肌肉變成一團面糊,整只巨蝎被斯塔利一掌拍得攔腰截斷,那高聳的尾刺末曾刺下,便無力地摔倒在旁邊。
仿佛做了件毫不起眼的事情吧,斯塔利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可身體很快又被另一只蝎子撲來的陰影所淹沒,斯塔利無奈搖頭,只得繼續著清除害蟲的工作。
冰鱗蝎的到來,讓莫比斯通集市徹底告別了寧靜。對于大多
異族遇到兇猛的異變獸同樣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當然,它們還有另外一種選擇,那就是成為蝎子的大餐。
異族們自然不愿意成為蝎子的大餐,于是在冰鱗蝎大舉入侵時,它們無不尖叫連連地奔出自己的居所。可它們快,冰鱗蝎也不慢。有些異族剛跑出了房子,就給蝎子的尾刺釘了個透心涼,然后卷起丟進大嘴中給嚼成了肉泥。在吃這方面,不得不說蝎子的食譜極廣。從蟲子一樣的生命到無法定義的異形體,只要被蝎子逮著了就往嘴里送。就這方面而言,冰鱗蝎是公正的,并沒有種族的不同而挑食揀食。
蝎潮的到來,讓本來就沒有秩序的莫比斯通變得更加混亂了。在這個時候,沒有管理層,甚至缺乏自衛隊的弊端便表露無遺。集市里也并非所有異族都是弱者,可有能力反抗蝎群的異族生命卻幾乎各自為戰,基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線。
可蝎子們卻不同,遇到膽敢挑釁它們的“食物”。冰鱗蝎都是一哄而上,如果不是特別厲害的異族,只要四五只蝎子一起攻擊就無法招架,而十只以上,基本都給蝎子撕成碎片,再送進嘴里變成了營養。
在這樣的情況下,綠森旅館便如怒海中的一塊礁石。蝎潮滾滾而過,但在阿狄米麗和巴爾摩的指揮下,再加上莉亞的精神掃描作為輔助。結合了魚人劍士和遠程支援兵的力量,形成了集市里罕見的一道防線,成功抵御了冰鱗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