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五天里,隊伍以每天恒速四百公里的速度向西推進。如果是零單獨上路的話,速度至少可以翻一倍。但這支隊伍里,除了零等有限的幾名高階外,其它的人無論速度還是體能都無法走得更快些。每天四百公里已經是極限,走出贊比斯山脈后,則是一望無際的凍土平原。其間森林橫亙,和舊時代蒼涼幽靜的原始森林不同,新時代的森林顯得要詭秘些。那棵棵表皮橫根錯結的參天巨樹,仿佛一株株猙獰的妖樹般聳立。
一進入森林,就會感到陣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新時代的原始森林,危險的不只是盤踞在森林中的各種異變獸,更來自這些恐怖的樹木。
當然,旅途途中的景色遠不只森林而已。隊伍經過了被風雪彌漫的高山峻嶺,跨過了充滿危險的原始森林,經過靜謐美麗的天然湖泊,也穿過幽深昏暗的地下隧道。五天下來,零這些生活在東面平原地帶的人總算見識到西面凍原的險與奇。
而隨著朝西面凍原深入,氣候也變得越來越冷。即使在白天行軍,只有零下二十度的氣溫也會讓人冷得受不了。這樣的溫度,對于阿狄米麗這些格格尼亞人來說倒是習以為常,甚至和真正的冬季作比較,這樣的氣溫還能夠稱得上溫暖。可隊伍里的仆兵就不行了,哪怕這些活下來的戰士平均擁有三階的水準,然而低溫和強輻射卻無時無刻不在考驗著他們的體質。
這是大自然殘酷的一面,若經受不了考驗,結果就是長眠在凍原的某個角落里。而像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兩起。本來就不多的仆兵,如今更只剩下13人。這十幾人中,有十人屬于零的隊伍,而剩下的三人則是斯塔利的部下。只是斯塔利對仆兵的生死并不關心,和許多高階強者一樣,在斯塔利的心里,仆兵的作用更多的是運送補給、充當炮灰和裝飾之用。
對此,零也無法指責什么,畢竟這是這個時代強者的通病。
五天過去了,隊伍向西推進了兩千公里左右。這天傍晚,當隊伍走出一片被銀霜覆蓋的森林后,又一道連綿起伏的山脈橫亙在他們前進的路上。山脈陡峭,如同刀削,典型的凍原風格。那是山體長年受風雪侵襲所至,山勢由南向北延伸,海拔高度亦由低而高。從遠處看,就像一道滑梯。
格格尼亞人稱它為圖拉什山,在它們綠都的語言里,圖拉什便是“通往天國的階梯”的意思。
是夜,隊伍在森林邊緣地帶扎營休息。仆兵和魚人衛隊清理了大片的雪地,再于沒有積雪的地面搭起了行軍帳篷。接著魚人衛隊則在森林附近撿來枯枝生起了篝火,相對于它們比較原始的做法,仆兵們則是用行軍爐和固體燃料開始加熱凈水和烹調食物。
零和斯塔利還在森林里打到一頭風雪暴熊,并將這大家伙當成今晚大伙的晚餐。風雪暴熊的模樣和舊時代的北極熊極為相似,所不同者它的爪子是呈半透明狀的晶石體,里面蘊含著極為強烈的冰系能量。被風雪暴熊抓到的獵物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血液凝固從而無法動彈,以致成為暴熊的食物。
只是今晚這只暴熊十分不幸,被零和斯塔利兩人盯上,從而由獵手變成了獵物。而一路西行而來,零等人也注意到,似乎受到西面凍原天然環境的影響,這里的異變獸多多少少都擁有冰元素親和的能力。這種能力使得它們更抗嚴寒,同時能夠使用一種到
種的冰系能力。
又或者像風雪暴熊般,直接把冰系能量儲存在身體某種器官或肢體上,從而在攻擊的同時給予獵物以冰系能量的傷害。
食物的處理自然不用勞煩到零或斯塔利,當暴熊給扔到營地的地面時,仆兵們便熟練地把暴熊的皮毛起出。這張熊皮如果弄到莫比斯通集市里,估計還能賣個好價錢。而即使是阿斯加特那種已經稱得上富饒的地方,潔白如雪的熊皮也是貴族間爭相收藏的奢侈品。
而現在,它被洗掉血污后,則成為了莉亞的披風和毯子。
接下來,則是暴熊的爪子。這些晶石狀的爪子里蘊含著極為純凈的冰系能量,它們可以當成能量晶石使用。能量晶石的用途廣泛,像這種純凈的能量石更是上等的貨色。現在即使暴熊死了,它們仍無時無刻不吸收著周圍環境的寒氣封存其中,再漸漸轉化成冰系能量。
仆兵們本來把這些晶爪起出洗凈后交給了零,可零又把它們送給了這些士兵。只是晶爪的
量有限,唯有體質較弱的幾人分到了晶爪。把這晶爪帶在身上,多少可以減緩凍原嚴寒對仆兵們帶來的傷害。
至于暴熊的其它部分,就遠沒它的皮毛和爪子有價值了。于是仆兵們將整只暴熊肢解,再切下熊肉放在行軍爐或魚人的篝火上烤。片刻之后,當熊肉烤得金黃,濃郁的肉香便開始飄蕩在營地的上空。
一頭暴熊看上去肉量不少,可實際分下來,每人的份量也十分有限。而對于越是高階的能力者而言,通過獸肉這種食物來攝取能量是很少效率的一種方法。并非每個能力者都像零一般,完全用燃燒食物的方式來攝取能量。像斯塔利,食物被他吃下去后,只有食物中的蛋白質會被完全吸收,至于其它的東西,則在消化的過程中被浪費掉。
如果只是吃普通食物的話,高階能力者的胃口得按噸計才行。因此他們通常配備有像營養素這種壓縮食物,營養素盡管口感差,味道更是糟糕。但它卻蘊含非常豐富的能量,足以補充能力者的日常所需,把能力者從食物堆里解救了出來。
在出發之前,零幾名高階都分到了足夠的營養素。這會斯塔利吃了兩片熊肉后,便拿出營養素擠了一口,晚餐便算吃完了。
格格尼亞人那邊篝火燒得正旺,火光在魚人們臉上閃爍。它們的獸肉已經烤好,卻末立刻食用。而是閉著眼睛仿佛在祈禱一般,過了片刻,魚人們全睜開了雙眼,跟著由侍衛把食物遞給阿狄米麗和巴爾摩。在這兩人吃東西的時候,其它的侍衛只是安靜地等待著,仿佛阿狄米麗兩人吃完,才到這些侍衛用餐的時間。
“嚴格的階級制度。”斯塔利評價道,又喝了一小口酒。搖著已經輕飄飄的酒瓶,斯塔利開始后悔帶的酒太少了,而莫比斯通那充滿異族風格的酒斯塔利嘗了一口便全噴出來,自然不能作為他解讒之用。于是能喝的酒越來越少的情況下,斯塔利幾乎每天只喝上那么一小口。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一個精打細算的吝嗇鬼。
放下酒瓶,斯塔利漫不經心地說道:“跟在我們屁股后面的家伙似乎在兩天前消失了,真奇怪,他們會是什么人?”
零攤開手道:“關于這一點,我也很好奇。總之,我們得小心些。”
“不小心也不行啊,這還沒到綠都呢,雷恩就失蹤了。我總覺得,這次任務好像沒那么簡單。而且…”斯塔利淡淡道:“你對那些魚人的態度也很奇怪。怎么說呢,總感覺你對待它們像是朋友,而非敵人。”
斯塔利不是笨蛋,事實上能夠成為高階的人都非庸者。零知道他已經感覺到不對勁,當下反問道:“你認為除了人類外,所有的異生命都應該是我們的敵人嗎?”
“當然不,我又不是種族岐視者。可我知道自己的立場,而你。零,你的界線似乎有些模糊了,這并非好事。”斯塔利慢悠悠地說。
“如果說,我相信這些格格尼亞人是為和平而來,那么斯塔利,你怎么看。”
既然斯塔利已經開始懷疑,那么零覺得有必要試探他的底線,好決定要如何處理接下來的事。
聽零這么說,斯塔利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不會吧兄弟,你真打算當一回和平使者?在集市我就說過,你也好我也罷。我們都沒有推動局勢的力量。要么順應整個形勢,要么在浪潮中被淹死。”
零沉默了下來,他仰望著被輻射云籠罩的天空緩緩道:“斯塔利,或許你會笑話我。但我不止一次設想過,如果當我們和其它高等生命都有足夠的生存空間時,人類是否能夠和它們和平共處。舊時代的結束,代表著人類不再是唯一的智慧生命。或許我們應該承認,這顆星球并非只屬于我們所有。異族、動物和其它生命,它們同樣有生存的權利,我們憑什么去剝削這一切?”
“你說得沒錯,可那都是假設。而事實是,這顆星球正在日漸死去,生存的空間、資源不斷縮減。因此,戰爭是無法避免的。”斯塔利嘆道。
零突然反問:“那么你告訴我,西面凍原這場戰爭的意義在哪里?這些天你也看到了,這里有什么?荒蕪的高山?成片的原始森林還是無處不在的輻射雪?我看不到意義,知道嗎兄弟。就算我們打下整個凍原大地又如何,這里難道適合人類生存嗎?既然這片大地如此貧瘠,為什么還要進行西征?”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斯塔利啞口無言。半晌他才說道:“我們只是戰士,這些問題應該那些大人物去頭痛,天知道他們腦袋里想著什么。”
“好吧,這些暫且不談。”零認真道:“假設,假設出現一個可以讓這星球上所有生命都有足夠生存空間的契機時。斯塔利,你會怎么選擇。是破壞它維持這個時代的格局,還是可以為了保護它而戰,哪怕面對的是昔日的戰友或上級?”
又是一個讓斯塔利難以回答的問題,這個豪爽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才苦笑道:“我不知道怎么答你,因為你說的只是個假設。不過零,你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難道你,看到了這樣的契機?”
“現在還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次格格尼亞之行后就會有答案出現。”
“是嗎?那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好吧,我真笨。既然你有讓所有生命共存的想法,那么肯定是站出來保護這個契機。這可是個危險的決定,但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斯塔利舉起酒瓶:“為了你的勇氣,我不得不他[媽]的再喝一口。”
零看著他又小心地喝上一口烈酒,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今晚這一席話,零沒有把全部真相抖出來,因為沒有證據,斯塔利是不會相信這場戰爭事實上只是被提爾利用的工具罷了。但也并非全無所獲,至少斯塔利認真思考了零提出的假設,而且也沒直言破壞。
就像斯塔利說的,零給他的只是一個假設。而當假設變成事實時,零相信斯塔利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腳步聲打斷了零的思緒,卻是用完晚餐的阿狄米麗朝他們兩個隊長走了過來。阿狄米麗在他們旁邊坐下,用充滿異域風格的人類語言說道:“有件事需要和你們二位商量下,是關于我們明日的行程。”
“來到這里,我們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條是從圖拉什山下一條舊時代遺留下來的隧道橫穿整個山脈,但在途中我們會經過一個舊時代的人類基地。那個基地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