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突然醒來,看到的是用木板和樹葉組成的屋頂。他翻身下床,這是個木屋。從床鋪到簡單的家具,都是用樹木做成的,沒有一點金屬制口,有著最濃郁的原始風情。從木屋走出來,是條只有半米寬的走廊。走廊也兼具了陽臺的作用,它經過了另外兩個木屋后,便朝下方延伸,直抵地面。
這是阿薩克人的屋子,它們將屋子建在樹上。通常每顆數人合抱的古樹只有一間屋子,但零現在所在的,卻是族長高格的住所。他擁有三間屋子,搭建在兩棵緊挨相連的雙生樹上,算是族長的一種特權。
阿薩克人的村子沒有明顯的標志,他們就生活在樹林里。如果沒有真正進入村子的話,從外面看只會以為是一片樹林而忽略過去。也沒有所謂的公路,零跟著高格等阿薩克人回到這村子的過程中,他們都是在樹林間左彎右繞的。就算零有心想記下來路,也會因為幾乎不斷重復的景象而無法記錄。
村子中唯一和樹林有所區別的,大概就是清理出一片空地。這片空地平時是阿薩克人的角斗場,空地的西面,用樹樁和方條長石砌成類似祭壇的東西。兩邊插著用木頭雕成的圖騰,圖騰是阿薩克人的臉孔模樣,看起來這支異族倒有點像舊時代人類一些土著,盛行著先祖崇拜。
“睡不著吧?”高格的聲音在旁邊傳來,哪怕下了座騎,阿薩克人的平均身高也達到了近三米。
高格往零身邊一站,零只來到他的胸口部分。阿薩克族長揮動他其中一根手臂說:“你們人類肯定不習慣生活在叢林里,可對于我們來說,這卻是我們出生和老死的地方。”
零看往天空,說:“高格族長,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在不同的另一個城市里。不知道你是否相信,我們人類和其它的異族能夠相安無事地生活在一起。這是我為之努力的小小成果,我希望,人類和異族可以和平相處,而不是打個你死我活。”
“很可惜,你不能代表所有人類。就像那些燒毀我們村子的人類,他們就沒有過共存的想法。”
“所以我正朝這個方向努力。”
“哦,那么你來到這片大地,也是因為這個目的?”
:“不,這是兩碼事。你們從影族那得到的圣藥和種子,我懷疑和正在尋找的一樣東西有關。那樣東西很危險,它甚至可能導致這顆星球的毀滅。所以我來這里,想確認一番。簡單的說,我是來找東西的,而不是來和你們打仗的。”
高格看了他一會,說:“你提出的要求我已經讓人送去圣廟了,估計明天就會有消息傳回。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別打影族的主意。否則,哪怕你是百戰勇士,戰爭仍然避不可免。”
“如果那東西就是我要毀掉的玩意,那么就算掀起戰爭,我也不會改變主意。”零強硬地說道:“因為我很清楚,一旦讓那東西被它得到的話。到時候就不僅是我們之間的戰爭,而是關乎整個世界了。”
“它?它是什么?”
“它……”零苦笑:“它可以說是你們的母親,正是因為它,所以才會有了你們。可是,你們并不是它所希望出現的生命,所以它如果出現的話,也會把你們殺掉的。因為它,是所有生命的天敵。”
高格搖頭說:“看來你的故事還真不少。”
“高格族長,能夠給我說說圣廟嗎?”零無意在普羅休斯這個問題上繼續和高格探討,于是轉移了話題。
“在圣廟沒有出現之前,我們是一盤散沙。圣廟的最初,其實是影族所居住的地方。那里我們稱為黑山,圣廟就建在黑山上。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黑山在哪。總之,當影族將種子和圣藥賜給他們所挑選的幾只氏族后,包括阿曼達人在內的十族族長,同時也成為了圣廟的長老。”
按照高格所言,零大概有點清楚黑色大地的權力結構了。影族是站在這片大地最頂端的異族,他們人數稀少,但成年戰士戰力強橫。異族之下則是圣廟,圣廟由十一位長老主持。影族族長擔任其中一名長老,余者由像阿曼達那樣的強族族長族長擔任。
圣廟是這片大地所有異族的精神象征,它是黑色大地上異族的決策機構。不過圣廟鮮少會發出明確的指示,更多的時候是任由各族自由發展。
最近的一次指示是修雅率軍入侵時,圣廟要求1到3級區域的異族撤離,緊縮進4級區,由像阿薩克人這樣的強大氏族提供保護,并組織對抗血騎的軍隊()。
至于和血騎的軍隊怎么打,則由負責組織抵抗力量的強族族長自行決定。
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圣廟的權力無疑是松散的,可它的執行力卻無容置疑。哪怕偶爾才發下一次指令,但所有異族都不打折扣的完成。這一點在人類社會里,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事。
在決策方面,圣廟采用的也是投票制。每位長老各一票,當贊成票居多時,決策既通過。在這點上,哪怕是影族的長老也沒有享有特權。
高格最后道:“如果你想達成目的,又希望避開戰爭的話。那么就只能促使圣廟對此進行投票,且爭取到至少六名長老站在你這邊,才有望成功。”
阿薩克族長往自己屋子里走去,又轉身道:“如果你能夠成為百戰勇士,那么我愿意投你一票。這一票不是為了你那所謂的生命天敵,僅為了你敢于只身前來的勇氣,以及到現在為止,都在盡量避免與我們開戰的心意而投。”
看著高格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零微笑看了一眼天空:“情況還不壞嘛,至少,現在有一票了。”
超過遼闊的原始森林之后,是一片赤黑色的大地。這里的地表焦黑,但開裂的巖層里,卻是宛如鮮血般的赤紅。這是片黑色的大地,有無以數計的河流將這片大地分割成若干大小不一的碎片。所有的河流起源于位于大地盡頭的一個天然湖泊。
黑色大地自西往東,地勢由高而低,湖泊水位長年不減,應該是有地下水源不斷補充()。大湖冬季結冰,春季冰雪消融,冰水隨著地勢,經由大地的裂口流淌往低處,形成溪河,為這片大地注入了生機。
大湖東側,有山插云直上。山峰幾是拔地而起,山勢十分陡峭,通體漆黑,有如地色,其中鑿有山道,直上半山腰處一處平臺。此處就像半山腰被人砍去了一片山巖般,形成一個內凹式的空間。可以看到幾根數人合抱的石柱支撐著這片空間,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還是有意砌成。
石柱為灰色,在這漆黑的山體中顯得蒼涼荒樸。而這個平臺,既是黑色大地異族的圣廟所在。此刻,圣廟里幾位長老正在爭吵著什么,吉魯坦赫然便在其中。圣廟中心處有一石盆,上面火焰長年不熄,長老們就圍繞在這火盆邊上激烈爭論著。
“開什么玩笑,阿薩克人憑什么給一個外來者舉行百戰勇士的角斗賽。高格長老究竟在想些什么,直接把這些人打發離開不就得了。”一個十分矮小,面容蒼老,可聲音卻異常洪亮的異族長老不斷用自己手...
中的拐仗敲擊著地面,以此作強調自己的語氣。
“那是因為阿薩克人從來不會拒絕挑戰,也從不害怕挑戰。此次若非事關重大,高格長老根本不會上報圣廟,怕會立刻舉行角斗賽吧?”一個如同人類的中年男子說道,他的樣子和吉魯坦有幾分相似,卻是阿曼達人的族長巴金。
一個渾身罩在黑袍中,但從袖管里露出白皙手臂的人卻道:“如果這件事是由其它族長提出的,我們大可駁回()。可高格長老的性子,想必大家都清楚。他們阿薩克人的尊嚴和傳統不允許回避任何挑戰,這次如果我們駁回的話,高格長老嘴上不會說什么,可心里難免會生出些想法,甚或和圣廟之間會生出芥蒂也不奇怪。因此,這次事件,需要小心處理。”
“黑梟長老說得沒錯。”另一名長老道:“照我看,最好的辦法還是舉行角斗賽,然后在挑戰賽里打敗甚至殺死這個人類。這么一來,高格族長應該就沒有意見了。”
“我看打敗這個人類就可以了,在高格長老的訊息里,他也指出,這個人類盡力避免和我們發生戰爭。如果我們在角斗里殺了他,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巴金說道。
之前那長老悶哼道:“人類殺了我們的同胞還少嗎?巴金長老,我知道你的兒子吉魯坦和這個人類似乎是朋友的關系。若你因為而偏袒人類,未免太叫人失望了。”
巴金頓露怒容:“韋德長老,我不得不提醒你。這個人類的后頭,是一個名叫曙光城的城市。吉魯坦也說過,這個城市擁有多名高階,一支能力者部隊,還有數千士兵。更重要的是,這個城市和西面凍原有密切關系。你應該很清楚,西面凍原那里有什么?”
黑袍長老舉手道:“夠了,別再爭了。巴金長老說得沒錯,這個人類不是普通人。如果殺了他,會為我們招惹來極為強大的敵人。我決定了,讓高格長老舉行角斗賽。然后,我黑梟會作為其中一名勇士參戰。那個人類,只能止步于阿薩克人的村莊。”
他揭開帽子,露出極為秀美的容貌,只是那雙眼睛,卻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