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梟步履蹣跚地朝風舞走去,他的背影在零的眼里不斷顫動,此刻的他哪有之前狠命搏殺的模樣。落進零的眼里破綻處處,黑梟現在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仿佛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擊倒他,甚至滅殺。但零沒有這么做,他只是目視著這個影族人走到了風舞身前。
“為什么!”
黑梟突然尖叫一聲,聲音像對月長嚎的野狼,充滿了凄厲的味道。他捉著風舞的雙肩使勁搖晃道:“你告訴過我,會還給我一個完好的風舞。那么現在回答我,為什么她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回答我,你這個黑暗雜種!”
風舞被他搖得幾搖,忽然雙眼一翻,化成一片血色。仿佛眼睛里滿載著血的海洋,狂暴、殘忍的氣息便這么從兩眼中流露出來:“下等生命,又怎么會明白高級生命的美麗。在你眼中的丑陋,在我的眼里卻是極致的美。作為我創造出來的生命,你不覺得這是在質疑我這個造物主嗎?”
這聲音冰冷嘶啞,透著漠視一切的味道。那身體里的已經不是風舞,而是黑暗之神。或者,應該稱之為黑暗核心!
“少放屁!”黑梟一張臉因憤怒而扭曲:“我不管什么下等生命和高級生命,我只要風舞!我只要我的妹妹回來,你把她還給我,雜種!”
撲哧一聲,黑梟全身劇需。零的瞳孔微微一縮,在他的雙眼里,映照出黑梟背后的一朵黑色之花正緩緩舒展開來。那是風舞左側的一叢觸須,現在它穿透了黑梟的身體,并且往四周撐開,想要撐爆黑梟的身體。
黑梟從嘴里吐出大口的鮮血,他死命盯著風舞那左邊的臉孔。突然大叫一聲,手中短刀彈起,挾著凄厲刀光自那叢觸須上斬過。風舞的嘴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有如受傷的野獸連連退后。在那些被斬斷的觸須中,不斷噴出清澈如水的液體來。
而留在黑梟身上的觸須并末因此而停止活動,反而震動得更猛烈,讓黑梟的傷口進一步擴大。零低嘆一聲,想上前壓制黑暗核心。腳剛抬起,一片隱約的波紋在前方地面掠過。地面石灰飛舞,出現一道深刻的痕跡。黑梟頭也不回道:“別越過那條線,否則,我先殺了你!”
說完再看向風舞,風舞眼中的紅暈正在退卻。似乎因為黑暗核心受了傷,少女的意志再次占據上風。她咬著牙向黑梟走來:“哥哥,夠了。你為我所做的這一切,已經足夠了。我很累,哥哥,我不想和它繼續抗爭下去了……哥哥,殺了我。結束這一切吧。”
“風舞……”黑梟握著能量短刀的手顫抖著,一如心中那矛盾的心情。
黑暗核心像是感覺到了危機,又從意志之海中浮起。風舞全然顫抖起來,她的左眼已經腥紅一片,右眼仍勉強保持著原狀,她大叫道:“快動手,哥哥。它要殺你,快,趁我還……”
話音末落,黑梟已經把她抱在了一起。接著左胸一陣冰涼,有什么東西穿過了溫暖的身體。冥冥中,風舞像是聽到一聲遠逝的吼叫。在她的右眼中,有微光浮載。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澈的淚水劃了下來:“謝謝你,哥哥。”
感覺著手中的身體漸漸冰冷,黑梟全身顫抖著,最終忍不住抬起頭,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風舞……”
吼聲戛然而止,千萬道黑色的細線突然自風舞被刺穿的心臟部位透體而出。它們堅硬有如鋼絲,輕易地捅破了黑梟的身體,再驟然展開。黑梟的身體頓時出現無以數計的裂縫,他搖了搖,在噴灑而出的血霧里。頭部以下,腰身以上的部分炸成了一團肉末!
黑梟的腦袋掉到了地上,轉了兩轉,面朝向零。臉上的表情,仍定格在摻雜著憤怒、悲傷與絕望的復雜情緒中。可死亡來得如此之快,快到連臉部的神經都來不及反應,一切就結束了。
零凝神盯著仍末倒下的風舞,他可以肯定風舞已經死了,但少女體內的東西明顯還不曾死去。在那些如同鋼絲般的黑線中心,有東西像花蕾般浮起。那是一團肉塊,它不斷蠕動著,最終化成形似風舞的臉孔。這張臉朝零發出野獸般的嘯叫,跟著嘴一張,吐出了一塊棱形的漆黑晶石。
黑暗核心!
零瞬間知道那是什么。
吐出黑暗核心之后,肉塊人臉、黑線、甚至風舞的身體迅速融化。纖維、內臟、神經乃至骨骼在短短幾秒鐘里就消融成了一淌血水。黑暗核心掉到了地上,一接觸地面,立刻從晶石的兩側伸出一排如同昆蟲的節肢,它想逃跑。
零悶哼一聲,閃身上前,一拳朝黑暗核心轟去。拳上透出蒙蒙金芒,包裹著拳鋒,轟出重炮破空般的呼嘯。眼看就要轟中黑暗核心,零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尖叫就像一枚鋼針,深深扎進零的大腦中。瞬間,主腦和兩個分腦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傷,也讓零的拳鋒為之一偏。
黑暗核心趁機用節肢在地上一彈,堪堪避過零的拳鋒。鐵拳砸中地面,帶起一道隱晦的力場。力場擴散開去,地面先是一震,接著附近的肉繭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按倒般,紛紛崩潰裂散。零從鼻子間流下兩道細細的血線,他強忍著大腦傳來一陣陣刀子刮的痛楚,伸手朝半空的黑暗核心捉去。
虛空中,一道道能量力場收攏,要將黑暗核心捕捉時。這枚晶石突然自爆,炸成了一團黑霧。然而黑霧并不消散,而是有如靈性般倒卷而回。零瞳孔劇烈擴張,金黃雙瞳甚至噴出了細細的火焰。在神之雙眼的全力捕捉下,零將腦海里一幅畫面定格。
于是看清那不是什么黑霧,而是黑暗核心將自己在瞬間分裂成數以百萬的單位。每個單位都是一顆微型核心,它們就像某種粒子般,匯聚在一起才形成了霧的形態。而這團黑霧卷回的同時,從霧中刺出無數道黑色絲線,黑線的軌跡無一相同。若要全部捕捉它們,建立起來的數字模型足有一幢摩天大樓那么高!
顯然,零還無法處理這種百萬量級的數據,只得全力防御。
先是展開自身的防御力場,接著戰術服上一些紋路點亮,形成一個護盾。最后零揮出拉出一道金色絲線,生物工廠中先是金光一閃,接著金線化成了光濤怒潮往黑暗核心卷去,卻是用命運斷裂以攻代守。然而這些都無法阻止黑暗核心的絲線,它們如同無形之物穿過了金色光濤,又刺破了防御力場和能量護盾。
終于,黑色絲線刺在了零的身上,并通過接觸點鉆進皮膚、肌肉,最后進入血管!
一瞬間,黑暗核心便完成了整個入侵的過程。零心中雪亮,這東西是在重新尋找宿主。毫無疑問,它看上了自己的身體。
當莉亞和金等人從大廳跑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黑暗核心迅速進入零的體內后,他的皮膚表面便開始出現一些黑色的紋路。紋路時隱時現,面積則在不斷擴散,那是零體內的黑暗核心已經開始入侵的跡象。
莉亞想走過去,零突然伸手道:“別過來!”
艾麗絲當下把她往后拉去,零頭痛欲裂,黑暗核心的入侵比他想像中來得猛烈。幾乎在進入血管的瞬間,便和他體內本身的細胞展開了一場戰爭。僅僅幾秒鐘的時間,零本身的細胞便被消滅了三分之一。黑暗核心在他的體內,化成無以數計的可怕細胞。
這些細胞外側赤紅,核心處漆黑一片。表層覆蓋著尖刺,一接近零本身的細胞,便用尖刺捅破細胞的壁衣,跟著鉆了進去。片刻后便會破體而出,零的細胞被破壞、吞噬,反過來變成養份滋養著這些入侵者。
一場細胞級的戰爭發生在零的體內,這是他所未曾經歷過的戰斗,零完全沒有經驗應對這種形式的戰爭。此刻的他體溫不斷飆升,體內的血液有如沸騰一般。皮膚下,漆黑的紋路從開始的時隱時現,到現在逐級的清晰定格。它們不斷朝零的全身蔓延,代表著入侵者所占據的身體面積。
到了這時,可以清楚地看到,黑色紋路正往零的心臟及大腦兩個部分蔓延,那是它們預期的攻占地點。一旦成功侵入零這兩個重要器官,便可以奪取零的支配權。對于黑暗核心來說,顯然一名十一階強者的身體,比風舞更適合成為宿主。
只可惜黑暗核心忽略了一樣東西。
記憶組!
當身體發出危險警報的時候,在本能的驅使下,零體內的記憶組開始工作。它們先是生成了一種防御細胞,這種細胞呈灰白色,它們的體形巨大,是普通細胞的四到六倍左右。這些細胞一生成,大部分堵在了通往心臟及大腦的血管位置,另一些則朝入侵者撲去。
這些防御細胞能夠一口氣吞噬兩到三個入侵者,入侵者一被它們吞噬,那外層的針刺壁衣就會融解,接著里面的細胞核心會被同化。片刻之后,防御細胞的體形會有所膨脹,然后分裂出一到兩個同類細胞來。
就這樣,有了防御細胞之后,黑暗核心的入侵速度被有效的抑制。
然而戰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