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一怒,盤踞在北海的袁軍立刻行動起來。甄家管事回來的當天,數個騎兵沖出城門,前往青州各地,征調兵馬。
除了遠在平原,東萊的青州兵馬,袁家戰將,頃刻云集,一萬大軍,星夜雨聚。
原本,按照袁譚的實力,在等幾天,還能夠再召集兩萬人馬。可是盛怒之下的袁大公子已經等不及了。
一群小小的并州軍,竟然敢公開挑釁自己,若不能以雷霆之擊,把這群渺小的仿佛螻蟻的殘軍攻滅,傳回了鄴城,豈不是徒惹袁尚那群人的笑話。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呂義手中那封信。著實讓袁譚感覺到了危機。也許別人不知道是信里面的內容,可是袁譚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之所以會有這封回信,完全就是袁譚一手促成的。身為袁家的大公子,袁譚在袁紹心目中的地位,其實是很低很低的。
甚至在私下里,袁紹就曾經多次提到過想要廢掉袁譚的嫡長子身份,改為冊立最鐘愛的袁尚繼承自己的家業。
袁譚知道后,既感到憤怒,有感覺恐懼。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壽春,逐漸衰落的袁術身上。
只要袁術能夠返回河北,憑借袁術的支持,袁譚相信,自己在袁家的影響力就會大增,甚至壓過袁尚一頭也不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袁紹進行的,畢竟,現在的袁術,還是天下第一大反賊,沒有完全的把握,他還不敢跟袁紹說。
所以,一聽說呂義得到了袁術寫來的回信,害怕事情暴露的袁譚,想也不想,幾乎恨不能立刻起兵,殺到呂義的塢堡來。
第二天一大早,迫不及待的袁譚就已經親自掛帥,帶著一群匆匆集結的袁軍,瘋了一般的殺了過來…….
尹家堡。呂義的臨時屯兵之地。
呂義押著大量的物資返回塢堡,瞬間引起了軍卒一片歡呼之聲。無數雙眼睛,瞬間就盯住了那些裝載了滿滿錢糧的大車。
若不是呂義掌軍以來,三番五次的強調軍紀,恐怕被錢糧刺激的快要瘋狂的并州軍就要撲了上來了。
孫觀比呂義提前了半天返回塢堡。孫康與孫觀本來就是親兄弟,幾乎是孫觀一過去,留守的士卒就是開門投降。拱手交出了大量的物資。
“主公,我聽說你把甄家的人綁了起來,還要向袁譚收取贖金,是真的嗎?”陪著呂義進入塢堡。眾將聚齊的時候,陳宮再也忍不住,語氣凝重的問道。
袁渙一直忙著統計錢糧,正是滿臉紅光,干勁十足的樣子。聽了陳宮的話,不由的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道:“主公,此舉不妥啊,我們前有曹軍,后有袁軍,一個不好,就是腹背受敵的處境!”
“哼,一個商賈之子,綁了就綁了,兩位先生忒多心了!”孫觀瞥了瞥嘴,很不屑的道。其余的眾將,也大多不以為意。
呂布與袁紹,本就是有過節,在他們看來,只是綁起來還算是輕的。殺幾個袁紹的大將,那才叫痛快。
張遼比較穩重,若是并州軍全盛的時候,他也不會太把袁軍放在眼里,只是如今并州軍元氣大傷,他不得有所顧慮,附和了袁渙的話,沉聲道:“主公,如今我軍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當速速繼續實力,實在不宜兩面樹敵。”
“高叔,你認為呢?”呂義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冷傲的高順道。
“陷陣士隨時聽候主公調遣!”高順鄭重起身,一臉傲氣的說道。只是一句話,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呂義完全可以肯定,別說只是得罪了曹操與袁紹,哪怕自己得罪整個天下,只要一聲令下,高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這就是忠貞之士啊!
呂義的心中,沒來由的小小感動了一下,擺手示意高順坐下。臉上已經換了一副嚴肅的樣子,看向陳宮道:“軍師,你說說,我們目前的處境,該當如何是好?”
“主公,這個問題,老夫從突圍的那一刻,就在思考了,如今,我有上中下三策,獻于帳下!”陳宮輕捻花白的胡須,一臉自信的道。
“愿聞其詳!”呂義改容,身體挺直,作出傾聽的樣子。
呂義如此鄭重。
其余的眾將,也是紛紛屏息,靜等陳宮獻策。一開始喧鬧的屋子,瞬間變得落針可聞。充分表現了對于陳宮尊重。
陳宮的心里,瞬間的又是積滿了濃濃的感動。眼角微微發酸。多少次了,他有多少次,夢想著跟呂布獻策的時候,能夠見到這樣的場面。
一次,一次都沒有!
如今,呂布雖然故去,在并州軍中,他卻在呂義的手下,得到了這種遲來的重視。陳宮心中唏噓,面上卻是沉穩的很,凝神道:“我先說下策,如今我軍占據瑯琊,若能趁著冬季招兵買馬,死守待變,或可重新奪回徐州!”
“不行!曹操善于用兵,手下能臣猛將多不勝數,死守瑯琊,未必能行!”張遼第一個搖頭,覺得的這條計策太過牽強。
陳宮爽然一笑,繼續道:“中策,我們遁入泰山,或者從瑯琊出海,前往遼東,江東,徐圖復起!”
“不好,我軍損失太重,必須要回北方,招兵買馬!”這次說話的是高順,輪到治軍,他是最有發言權的。說出的話,也每每切中要害。
陳宮苦笑,只能伸出右掌,豎起一根手指,沉聲道:“那唯有上計,想辦法重新投靠袁紹,我們好返回并州,再召集敢死健兒!”
張遼高順的眼睛頓時一亮。雖然并州如今是袁紹治下,但并州軍中,很多人的官銜都是帶著并州的字樣。
比如,張遼的官職是雁門太守,可以說,只要回到北方,根本不用費心,就能夠輕易的召集到一大批的悍勇之士。
這是在中原之地沒法比。
所以,呂義的心中,很自然傾向于陳宮的上計。不由的點了點頭。道:“軍師上策,與我不謀而合。”
“可是主公,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該放了那個甄家公子?”臧霸問道。
“不!我覺得剛剛好!”呂義微微一笑,看了眼迷惑的臧霸,微笑著:“臧將軍,我問你,若是有一群散兵,突然要投奔你,你會如何做?”
“這個,看情況吧。一般,打散了編入軍中。若是有人領頭,就看那人聽不聽話,聽聽話的,就栽培一下,不聽話,直接趕走,或者殺掉!”臧霸沉聲道。心中卻還是有些疑惑,難道,自家主公是擔心投奔袁紹后,會被吞并掉?
其余的眾將,心中也多有跟臧霸同樣的想法,都是沉下了臉,若有所思,只是礙于呂義在場,不敢放肆說話。
眾將的表情,呂義一一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不已。本將的心思,豈是你們想的那樣的膽小惜命。又問道:“臧將軍,若有一群精銳之士前來投奔,你去攻打,會碰的頭破血流,你放棄,又覺得可惜,你會如何做?”
“主公的意思是,我們先展示自己的實力,令袁家知道我們的本事,然后再投降,這樣他們就不敢輕易的吞并我們了?”
臧霸眼睛一亮,高興的說道。心中更是暗罵自己糊涂。以前的泰山軍,不就是這樣跟呂布談判的嗎。虧他以前還是泰山軍統帥。
其實,不是臧霸沒有想到,只是經歷了兄弟背叛,現在的他,很有些心灰意冷,沒有完全的振作起來,很多事情,都懶得去想罷了。
繞是如此,臧霸的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是恍然大悟。覺得已經猜透了呂義的心思。
陳宮卻是微微一笑,搖頭道:“我想主公不是單單的想要投靠的河北這么簡單吧!”
呂義并不否認,點頭肯定道:“沒錯,臧霸的話,大抵就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有一句話,臧將軍說錯了,身為軍人,我們可以丟掉性命,但絕不會丟下刀槍!投降,是懦夫的行為,我們要跟河北談的,不是投降,而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