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誠,你給我站住!”
騎著神駿暴戾的烏云駒,一身雪白大氅,身穿軟皮甲的呂義,絕對是北海中最令人矚目的一個人。
尤其是烏云駒,性子兇戾,一路之上看誰不順眼就想踢上一腳,別人想不注意呂義都難得。
眼看著快要到了袁譚的府邸,半路之上,甄儼卻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帶著滿臉怒色,氣沖沖的跑了過來。
他的身旁,依然是十幾彪形大漢環繞,人人神色兇狠,手按刀劍,盯著呂義的眼神,神色皆很不善。
“二哥,你叫我干什么,是不是想通了,要把妹妹許給我?”呂義滿臉堆笑,語氣驚喜的對甄儼問道。
“我寧肯小妹老死家中,也決不嫁給你!”甄儼咬牙切齒,被呂義的話氣的身體都在抖。卻又不敢真發作。
親眼目睹呂義降服烏云駒的經過,甄儼是真正的有些畏懼呂義了。若不是婚書還被呂義給捏著,他絕對是有多遠躲多遠。哪里肯與呂義多廢話。
“既不是談婚事,那你找我干什么?”呂義有些好奇了。從烏云駒上下來,走到了甄儼身邊。
甄儼趕忙后退,他不想距離烏云駒太近,在他看來,呂義與這馬,比猛虎還要兇殘。趕忙躲入護衛中間,扯著嗓子喊道:“呂子誠,你還記得救出商隊,拿走了什么嗎?”
“當然記得,不就是一封書信,我已經還給了大公子,你想要,問他要去!”呂義翻了個白眼,覺得甄儼問的是廢話。
“誰要看那信!我說的那些金銀珠寶!”甄儼氣的要跳腳,覺得跟呂義這個粗俗的武夫多說一句話,都要氣死人.。
“你說那個啊,它們是我的!”呂義恍然,搞了半天,這回甄儼不是來要婚書,而是要那些被自己扣押的東西。
“還有那些貨物!”甄儼黑著臉。
“也是我的!”呂義大手一揮,理直氣壯的道:“那些都是我從泰山軍中奪過來的,自然該歸我所有!”
甄儼想吐血,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過了好半天,才惡狠狠的反駁道:“胡說八道!那些明明是我甄家的東西,你快叫你的部下把它們還給我!”
“二哥,你可不要亂說!那些東西明明是我從泰山軍手中奪過來的,怎么成了你甄家的?”
呂義板下臉,語氣有些冷淡的道。坐下的烏云駒立刻張開大口,開始齜牙,不懷好意的盯住對面的一群護衛。再想從那個先下口。
“呂子誠,你…..做人不能太過分!”甄儼覺得心痛,胃痛,頭痛,兩只眼睛都要冒金星。想他甄二公子平日閱人無數,那個不是彬彬有禮,對甄家禮敬有加。何曾遇到呂義這樣的厚臉皮,大無賴。
呂義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兇狠的瞪了甄儼一眼,吃進嘴里的東西,他怎肯輕易吐出去,厲聲道:“沒錯,那些東西在我手里,不過我拿的是泰山軍的東西,與甄家可沒有半分關系。二哥,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太令我失望了!”
“呂子誠,你….你…好,咱們走著瞧,我看你到了鄴城,還敢不敢如此囂張!”甄二公子徹底怒了,知道從呂義這里是要不回那些貨物了。只能鐵青著臉,帶著隨從就要轉身離開
“二哥慢走,到了鄴城,我馬上去你家下聘!”呂義揮手,再跟甄儼告別,盡管甄二公子很不禮貌,呂義覺得自己不應該跟他一般見識,要大度,要禮貌。
轉身的甄儼聞言,立刻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暈倒在地上。他強忍住轉身的沖動,帶著人極其狼狽的飛奔而去。距離呂義越遠越好。
呂義的神色卻是漸漸的冷了下去。望著甄儼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從他的話中,呂義得到了一條很重要的信息。
“走!”
拍了拍烏云駒的馬頭,示意它快跑。他想要確認剛才的猜測,于是加快了趕往袁譚府邸的速度。
等到呂義到達袁譚府邸的時候,袁大公子正在找他。見到呂義,慌忙攔住他的手。
“子誠,你可算是來了。我剛剛才派了人去尋你!”袁譚的神色顯得很焦急。見到呂義,趕忙說出自己剛剛收到的消息。
原來,就在剛才,袁譚收到了從鄴城傳來的消息。袁紹征討公孫瓚的大軍,已經快要返回鄴城了。
呂義立即吃了一驚,“那不是說,公孫瓚被攻滅了?”這個消息太驚人,若是傳出去,恐怕要震動整個大漢。
袁家聲威,也必會提升到一個極其恐怖的高度,甚至從某方面,已經蓋過了漢帝的聲威。
只是,呂義若是記得不錯的話,公孫瓚不是建安四年才敗亡的嗎,難道因為自己的影響,時間提前了。
“不是子誠想的那樣!”在北海的這幾天,袁譚與呂義交情漸深,一般都稱呼呂義的表字以示親近。
經過袁譚的一番解釋,呂義才清楚事情的大致情況。原來,公孫瓚并沒有敗亡,只是被圍困在易京,動彈不得。
恰好現在又是隆冬,幽州這等偏北的地方,更是嚴酷異常,許多人士卒都被活活凍死。于是袁紹不得已,只能暫時退兵,等到開春之后,再對公孫瓚進行最后的一擊。
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呂義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的心里,并不希望公孫瓚提前敗亡,因為,這牽涉到了他的心中的大計劃。必須精準的把握每一個時間差,并州軍才能從中漁利,最終,浴火重生。
“大公子,這就是你急著找我的原因,大將軍回鄴城,似乎與我們關系不大啊!”呂義奇怪的問道。覺得袁譚似乎有些太過敏感了。
“怎么沒有關系!關系大了去!”袁譚冷哼了一聲,也不拐彎抹角,解釋道:“再過幾天,是我那三弟的生日,父親之所以急著回來,就是為了給他慶生!”
談到袁尚的時候,袁譚的眼神兇狠,透發出濃濃的恨意。呂義看的目瞪口呆,暗道這袁家兄弟,還真是天生的不和睦啊。
先是袁紹袁術,這會兒又是袁譚與袁尚。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袁譚收斂了一些,盡量冷靜的說道:“最近這幾年,每到年關,父親都會大宴群臣,后面還有讓軍中的大將進行比武,優勝者,會得到重賞。三弟就是靠著每年進行的這次比武獲勝,逐步取得很多大將的好感的!”
袁譚對呂義娓娓道來,情緒不在激動,只是充滿了冷漠。
通過袁譚的講述,呂義大致明白,這種比武,很有可能是袁紹在為袁尚鋪路。畢竟,要接掌他的位置,最關鍵的是取得河北武將的一直支持。
以前的袁譚雖然也曾努力,奈何他的手下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大將與袁尚抗爭,只能陸屢戰屢敗,直到呂義到來,才讓他看到了希望。
“大公子的意思是,這次的比武,讓我也參加,奪了第一。”呂義不笨,前后一聯系,就明白了袁譚這么急切找自己過來的原因。
袁譚點了點頭,沉聲道:“沒錯,三弟威風了這么多年,是該挫挫他的銳氣了,怎么樣,子誠,你可有信心幫我奪了這個第一!”
呂義沒有說話,低著頭在思索。他在仔細盤算其中的利弊。袁譚也沒有打擾,呂義沒有立刻答應,袁譚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欣喜。
呂義越是如此,越是證明他對此事的鄭重。
“大公子,顏良文丑,此二人會參加比武嗎?”呂義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問道。
“不會!”袁譚搖頭,哂笑道:“顏良文丑,號稱我河北的上將,他們自恃身份,是不可能下場比斗的。再說,他們遠在幽州,這次沒有一起返回!”
“那就好!”呂義松了口氣,河北文臣眾多,出名的武將就那么幾個。只要顏良文丑不出手,憑借他的本事,又怕的了誰,再說,自己還有張遼這個殺手锏!
想到這里,呂義朝著袁譚一抱拳,鄭重的道:“大公子,我不能保證一定會贏,但我可保證,我們也不會輸!”
“那就一切拜托子誠了!”袁譚很高興,忍不住拍了拍呂義的肩膀。比起呂義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獲勝,這樣稍微謹慎一點的說辭更加令袁譚覺得可信。
接下來,呂義又詳細詢問鄴城的一些事情。做到心中有數之后,然后就向袁譚告辭。根據袁譚所說,袁紹就在這幾天會回到鄴城,他們必須趕在袁紹回來之前,趕到鄴城去。
最后袁譚決定,明天一早就出發。
呂義點頭同意。隨后告辭出來,急沖沖趕回并州軍的營地,召集眾將商討軍情。
并州軍營,中軍大帳之內。
呂義坐下沒有多久,一陣腳步聲迅速的傳來,隨后,親衛進入,躬身道:“主公,諸位將軍已經候著。”
“傳!”
呂義擺手,命親衛把大家叫進來,隨即,帳外響起陣陣腳步聲,張遼,高順,臧霸,孫觀,一一進入帳內。
諸將身上皆是穿著重鎧。一看就是精鐵打造,極其精良,不是尋常之物。在加上虎背熊腰的身材,更加顯得威風凌凌,殺氣騰騰。
這些都是袁譚命人送來,青州最精良的鎧甲。被呂義毫不客氣的發了下去,并州軍人人有份。武裝到了牙齒。
毫不夸張的說,現在的并州軍,絕對是青州最強的一股戰力,沒有之一。
隨后,則是穿著玄青色儒衫的陳宮。后面是死板著臉,穿著一襲白色長袍的袁渙,袁渙的手中,還拿著一捆竹簡,眼神逡巡在眾將之間,似乎觀察著什么。
諸將頓時凜然,慌忙肅容朝著呂義行禮,做得一絲不茍,不敢有著絲毫懈怠,就是一向粗魯的孫觀,也罕見的斯文起來。
“好了,好了,大家坐吧!”呂義苦笑一聲,袁渙的地位頗有些尷尬。他是純粹的文臣,不懂軍務。
于是呂義讓袁渙主管后勤還有軍法。
這樣的后果就是,袁渙成了鐵面判官,人見人怕。誰見了都是規規矩矩,唯恐哪里做錯了,憑白的吃上一頓軍棍。
“主公,深夜召見我等,可是袁大公子那里出了問題?”陳宮身為軍師,第一個開口問道。他臉色微有些蒼白,最近感染了風寒,一直在修養。
呂義點點頭,特意命人在陳宮身旁放置了火盆,讓他不至于太冷。隨后道:“是有一件大事。我需要去鄴城一趟!”
接下來,呂義就把袁譚的話重復的了一遍,隨后道:“袁譚決定明天出發,我也不好拒絕。我走之后,并州軍的事情,就麻煩軍師多多費心了!高將軍,你務必要配合好軍師,知道嗎?”
呂義目光轉向高順,特意提醒道。本來,他大可不必召集眾將,直接下令的。就是因為知道高順與陳宮兩人有矛盾,才會特意召集眾將,當面吩咐。
“主公,末將愿意陪著你去鄴城!”高順一聽要跟陳宮共事,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趕忙拒絕道。
陳宮也是冷哼了一聲。瞪了高順一眼。
兩人同時扭頭,暗地里呸了一聲。
呂義頓時苦笑。摸著自己的額頭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也明白,兩人的矛盾由來已久,除了他們自己,誰也插不上手。
呂義之所以留下高順,就是希望高順與陳宮能夠趁著這次機會,能夠緩和一下彼此的關系,怎么肯讓高順推脫,于是沉聲道:“不行,張叔跟著我去河北就行了,高叔,你留下來,好好輔佐陳軍師,這是軍令!”
“好吧!”高順皺了皺眉頭,雖然心中不情愿,但呂義都拿出了軍令了,他也不好反對。
“軍師,這里一切,我就交給你了!”呂義又笑著對陳宮說道。
陳宮點點頭,摸著自己花白的胡須,諫言道:“主公要去,除了帶上張將軍,還是有些不夠,最好把矅卿也帶上,這樣保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