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選勢窮來投,本該是高興的事情,可是察言觀色一番,呂義竟然發現候選只是詐降,心里頓時有些生氣,就要按照張松說的,把候選拖出去殺了。
但賈詡卻是阻止,說是要來一個反計之策。呂義自無不可,雖然憑借自己目前的實力,就是硬碰硬,馬騰也未必能夠抵抗多久,可能夠用計,又何必碰的頭破血流呢?
于是就按照賈詡說的,假裝自己沒有察覺候選詐降的樣子,臉上更是掛著笑容,與賈詡等人一起走出軍營。
孫觀已經帶著親衛備好了馬車,供賈詡等人乘坐,呂義依然還是騎著烏云駒,與孫觀閑聊著進入天水城中。
只是走到城門口的時候,遠遠的,卻是見到自己的從事楊阜帶著四個雄赳赳的漢子垂首恭候在哪里。見到呂義車馬前行,甲士擁護,踟躕著不敢向前。
呂義遠遠見到,微微一笑,就是駐馬招手道:“從事上前說話!”
“諾!”楊阜見到呂義招呼,才是帶著四人小跑著上前,先是鄭重向呂義行禮,又是指著四人道:“主公,此四人就是屬下給你說過的天水賢才!這是閻溫,這是姜敘……”
楊阜依次把四人介紹了一遍,其中閻溫是上邦令,月前來天水公干,恰好遇到并州軍與韓遂交戰,故此滯留天水,此時也一同拜見!都是向呂義拱手行禮。
呂義也含笑點頭,只是卻多注意了姜冏幾眼,畢竟是姜維的老子啊,就見姜冏儀表堂堂,虎背熊腰,穿著鐵甲,做郡將打扮。倒也是威風凜凜,極有氣勢。
其余趙衢等人,也是體型高大,孔武有力的樣子。卻又不顯得粗俗,反而有著士人的風范。其中又以閻溫名聲最大。
呂義也就多與閻溫多說了幾句,又勉勵了一番其余三人,最后又邀請四人一同上馬車,前去城中赴宴。
楊阜等人自然歡喜,趕忙謝過,卻不敢上馬車坐下,而是每人尋了一匹健馬代步,跟在馬車之后,恪守本分。
這不禁又讓呂義高看了一眼,隨即再不說話,縱馬入城,前去城中最好的酒樓下馬。
酒樓門前,并州軍諸多文武已經提前來到,涼州刺史韋康也帶著一眾屬員前來湊熱鬧,候選也換了簇新的衣衫,穿著皮甲,站在武將一班,露出恭敬的笑。、
呂義回以一笑,心中雖然恨不得立刻殺了候選,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微笑著問候選道:“候將軍感覺可好?若有什么需要,不用客氣,盡管開口就是!”
“多謝主公厚愛,屬下已經很滿意了!”候選表現的很是恭順,真的如同一個部曲將一般,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在并州軍中的新身份。
這又讓呂義不自覺的高看了候選一眼,覺得馬騰能夠派出候選來行詐降計策,這候選果然是有些本事,起碼這份能屈能伸的適應力,就是許多人不具備的。
隨著呂義的到來,酒樓之上,宴席正式開始,已經有優伶拿著鼓吹,敲敲打打起來。還有一個酒樓的管事,小跑著過來請示道:“鎮西將軍,酒菜已經齊備,請問是否開宴?”
“開,怎么不開,來來來,大家都進去!”
呂義朝著眾人招了招手,又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一把拉住候選的手臂,豪邁笑道:“難道候將軍棄暗投明,今日之宴,當以候將軍賀!走,你隨本將一同進去!”
“主公折殺小人也!”見了呂義這般親切的舉動,候選笑道差點眉毛胡子都是分不出來了,心中更是竊喜不已,自此,他已經確定,呂義卻是真的認為他投降了。
“人言呂義智勇無雙,其實也不過如此!”候選一邊跟著呂義往酒樓內走去,一邊心里冷笑著道。
“且讓此人囂張一時,日后在算總賬!”
呂義也是心中暗怒,猜想此時候選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笑話自己呢。但是表面上,他還是一臉的微笑,裝作對候選極為看重的樣子。進入酒樓,立刻命人在自己的旁邊安排了一個坐具,專供候選落座。
趙云等人一看,都是驚訝不已,想要說什么,看到賈詡等人也一臉熱情的與候選攀談,最終又忍住。
至于韓德楊秋等西涼降將,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羨慕的眼睛都紅了,暗罵候選走了狗屎運,竟然一步登天!
唯有落后進來的閻溫楊阜,眉頭緊皺,對視一眼,似乎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猶疑。、不過兩人的地位還是太低,也不敢多言。只是默然坐下。
分賓主坐定,已經有侍女拖著酒菜,魚貫的走了上來,更有一群歌女,穿著宮裙,在中央的空地翩翩起舞,令人賞心悅目。
期間,呂義有心向眾人顯示對于候選的重視,頻頻向候選勸酒,顯得十分殷勤。
轉眼間,酒過三旬,眾人已經盡興。許多人都是微微沉醉。
呂義立刻命人撤下酒案,讓眾人散去,唯獨領著賈詡,劉曄,法正與張松四個謀臣,連同降將候選,一起進入酒樓空房之中商議軍情。
孫觀已經提前帶著親衛把守住房門,更是命人端著五大碗醒酒湯伺候著。呂義喝了一碗,酸酸甜甜,味道不是太好,頭腦卻是漸漸的清晰起來,于是進入房中,坐于主位之上。
賈詡四人則是坐在呂義旁邊。候選可不敢落座,恭順的站在一旁,等著呂義發問。
呂義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道:“候將軍,你既然從金城逃出,可知道城中馬騰還有多少兵馬,軍糧能支撐多久?”
“回主公,自天水一敗,馬騰聯軍大部被殲,如今金城之內,不過還有萬余殘兵!主公若是此時出兵,定能一舉而攻破金城,另外金城之內,李堪與我最是要好,若是我們過去,李堪可開門作為內應!”
“哦,竟然李堪與你相熟,為何他不與你一起前來投奔呢?我聽說城內大部分都是馬騰所部,李堪要開城門,恐怕不太容易!”
呂義一聽,心中冷笑不已,暗道這候選恐怕要賺他入城,好伺機伏殺。語氣卻還是順著候選的話題繼續下去,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候選一看引起了呂義的興趣,心中暗喜,更是拍著胸脯保證道:“主公放心,城中雖馬騰勢大,李堪手里,卻也有兩千余兵馬乃是嫡系,只有他指揮的動!”
“是嗎,那可太好了!”呂義露出欣喜之色,稍微猶豫了一下,決定道:“既然候將軍保證,本將明日就下令出兵,前去攻打金城!若果如你所言,李堪愿意降我,事成之后,你二人皆為郡守,執掌一方!”
“多謝主公厚賜,我等敢不盡心竭力!”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是執掌一郡,候選立刻露出無比激動的神色,賣力的表達了一番自己的忠心。
呂義也安撫了幾句,隨即又同候選商議了一番攻打金城的細節,隨即讓候選下去歇息,準備明日隨軍出征。
候選自然是滿臉感激之色,恭順的退了出去,只是心中卻是竊喜不已,返回軍營安歇不提。
見到候選走了,呂義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對賈詡道:“魚兒已經上鉤,金城之戰,已經是事在必行!但抱罕宋建,與金城相近,我恐進兵金城,其人自感危機,又與馬騰聯合,還需派一將前去征討為上!”
賈詡點了點頭,稍微想了想,對呂義道:“主公所慮甚是!老夫以為,我們這次不如依然兵分兩路,可命一偏師攻抱罕,先滅宋建,然后一路向西,攻打隴右,西平,切斷馬騰與羌人的聯系!然后主公親帥大軍,前去攻打金城!”
“金城一下,羌人外援又斷絕!武威定不可保,如此,馬騰韓遂定滅,此二人一滅,其余酒泉敦煌等西域之郡,主公可傳檄而定也!”
呂義微微點頭,暗嘆姜還是老的辣,自己只想到牽制宋建,這賈詡倒好,竟然要直接切斷羌人與馬騰的聯系。
若是真的按照賈詡說的做,可比自己一城一地的攻打過去有效的多。
想到這里,呂義立刻決定,按照賈詡說的做,甚至偏師的主將,呂義都已經想好了,就命臧霸為主將,吳蘭雷銅為副將,閻行為向導,前去攻打抱罕,隴右等地。
同時,梁興被斬,楊秋成宜投降,安定一郡,已經是群龍無首,只有一群殘兵駐守,呂義早有心派人攻取。只是上次被馬騰的大軍拖住,無法施行。
如今馬騰一敗,并州軍也算是騰出手來了。
當即,呂義又決定派降將韓德成宜等人領一部降兵前去攻占安定,徹底斷絕關隴,孤立關中。
不過考慮到西涼人反復,呂義不可能放手讓韓德領兵,在法正的提議下,呂義又是決定,派楊秋去武都,替換紀靈鎮守武都,隨即命紀靈為主將,前去攻打安定,順便窺探長安鐘繇的反應。
做完這些決定,呂義又是與賈詡等人商議了一番,看看沒有漏洞了,就要讓大家散去休息。
然而就在此時,房外守衛的孫觀卻是大步進來,拱手道:“主公,從事楊阜求見!”
“哦,讓他進來!”對于楊阜,呂義還是極為重視的,西土士人稀少,楊阜卻是其中的佼佼者,絕對是一個大才。
沒過多久,陣陣腳步聲想起,楊阜被人領了進來,先是恭敬的向呂義行禮,隨即抬頭,又趕忙向賈詡等人行禮。
賈詡趕忙欠身還禮,劉曄微笑頷首,法正則是不咸不淡,張松微微有些傲然。四個謀臣,都是各有其態。、
呂義見此,也是微微有些好笑,更不想在此事上多下功夫,抬手示意楊阜坐下,笑道:“從事此來為何?”
再次向呂義一個長揖,楊阜臉色有些凝重的道:“主公,屬下有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本將決不怪罪!”
一看楊阜這個態度,呂義立刻知道,后面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心中微微有些不爽利,但還是耐著性子,作出傾聽的樣子。
“主公,屬下以為,你對于那候選恩寵太過了!候選此人,屬下素有耳聞,其人頗為顧家,更是惜命!焉有不顧家小死活,舍命逃出金城之理?
再說,馬騰雖是武人,其子馬超卻極有決斷,馬家若真要對候選動手,區區一候選,豈會逃的掉!所以屬下以為,候選八成是詐降!還請主公明鑒!”
靜靜的聽著楊阜的話,呂義心中驚訝,更是有些擔心,不容楊阜繼續說下去,就是迫不及待的打斷道。
“楊從事,此事是你自己看出來的,還是聽別人議論的?”
“這是屬下與閻兄一起猜測的,并沒有別人議論!不過屬下敢于人頭保證,候選投降,絕對是詐降無異!”
楊阜很是認真的說道。
“楊從事,你記住,今日的發現,只限于我們還有閻溫知道,絕不可告訴其余人,更不能在軍中議論!”
自己軍中多有俊杰,呂義還真怕好多人看出了候選有問題,私下里議論,進而打草驚蛇,好在自己楊阜等少數人看出來,才是松了口氣,更是鄭重吩咐楊阜,千萬不要外傳。
楊阜有些摸不著呂義的意思了,先是點頭,又是好奇的問道:“主公,難道候選詐降,我們就放任不管嗎?”
“自然不會!不過此人還有用,本將所以隱忍不發罷了!從事日后自然知道!”呂義微微一笑,朝著楊阜點點頭。又是囑咐了幾句,才是讓楊阜退下。
楊阜無奈,只得告辭。心中更是明白,恐怕呂義早就看出了候選詐降,虧他剛才還一直擔心。
“諸位軍師,你們看這楊阜如何?”
見到楊阜告退,呂義微笑著看向賈詡等人道。
“真棟梁之才也!”同為西涼老鄉,賈詡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其才或可與我等比肩!”劉曄也是微微點頭,更是有些敬佩的看著呂義。
何止是劉曄如此,就是法正張松,看向呂義的目光也是敬畏不已,誠心嘆服道:“主公慧眼識人,無有不準,許子將善臧否人物,為當世之最,與主公相比,不如者多矣!”
“呵呵,諸位軍師過獎了,過獎了!”被幾個頂尖文臣夸贊,呂義心里還是極為得意,不過表面上,咱還是要淡定點,咱可是謙虛的好孩子啊!只是這心里怎么就是這么高興呢!
呂義強忍住要大笑一番的沖動,揮手催促賈詡等人離開,一臉淡定無比的樣子,引得賈詡等人又是一陣嘆服。
但是等賈詡等人走遠,呂義瞅著沒人,立刻放聲狂笑起來,拍著孫觀的肩膀笑道:“哈哈哈,本將的本事,果然無人能敵啊,仲臺,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孫觀:“——”
眾親衛卻是連連點頭,紛紛拍馬道:“主公英明甚吾,田中之獅!本事自然是極好的啊”
“那是英明神武,天縱之姿!”
呂義一聽,差點沒有暈倒,更有一種捂臉的沖動。好在天色已經差不多黑了,趕忙揮手,讓親衛滾下去休息。
否則在聽這群粗人拽文,呂義真怕受不了一頭撞死,更是深感有學問重要性,拍馬也是一門學問吶!
喝退了親衛,唯獨留下孫觀跟著,兩人一起策馬,返回了軍營了之內,天色也終于全部漆黑了,已經有負責值夜的士卒點起了火把。
夜晚又沒有設么娛樂,大多人除了喝酒,就是造人。可軍營之內,哪里來的女人?雖然身為鎮西將軍,只要夠夠手指頭,大把的美女一定會投懷送抱。
但呂義并沒有那么做,而是依然與將士們同甘共苦。住在軍帳之內,韋康特意騰出的州牧府,他一次也沒有住過。
左右無事,進入軍帳的呂義,干脆又命人叫來陸展,命人先寫幾封調令,其中一封。,自然是要給武都紀靈。
自從傷勢好轉,紀靈已經是不止一次上書,強烈要求上陣殺敵,這可是淮南宿將,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將軍,并州軍中,除了嚴顏,紀靈年紀最大,也最想立功。
呂義自然不能寒了紀靈的心,就命陸展起草文書,命紀靈前來天水聽用,負責統領韓德等西涼降將,前去攻打安定,若是可能,還可以前往北地一帶巡行,震懾胡人。
不過考慮到紀靈謀慮不足,韓德等人也只會沖鋒陷陣,呂義又干脆下令,讓楊阜參將,負責輔佐紀靈,前去攻打安定。
至于臧霸一路,呂義倒是沒有太過擔心,能夠在短短時日橫掃隴西,殺的羌人望風而逃,臧霸無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忙完了這一切,呂義才是讓陸展退下,吹滅燈火,就要睡去。忽然腦中卻又是想起一事,趕忙又是爬了起來,暗罵自己笨蛋,差點把這件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急忙傳令,又把陸展給叫了回來。
陸展剛剛睡下走,又被叫回,只能揉著惺忪的睡眼,滿臉都是委屈的看著呂義。表達無聲的抗議。
呂義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這件事情非常緊急,他也是臨時想起,卻是事關重大,他必須要抓緊時間,立刻處理才行,只能是讓陸展坐下,沉聲說道:“聽好了,此事極為重大,你只管寫,若是傳出去半句,哪怕你是我的親信,本將也定然斬你!”
“屬下謹記!還請主公下令!”陸展一聽如此嚴重,眼睛也不瞇了,胳膊也不疼了,抗議早就丟去喂狗了,毛筆抽筋似的不斷抖動,精神的不得了,就等著呂義下令。
見到陸展有了精神,呂義才是滿意點頭,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