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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今天三更。若能進入前十五,就拼一把,再加兩更,五更。
童侍郎冷笑道:“惺惺作態……”
一語未了,就見玄武將軍猛然轉頭,對山芋大喊道:“去,叫娘來,叫爹來,叫奶奶來,紅椒香荽都來!快!”
山芋抹了一把眼淚,慌忙撒腿奔了出去。
張楊等人都怔住。
他們依舊不能分辨真假,卻被大苞谷的話給驚呆了――這是說,就算證明他是張家兒子,他也不認親爹娘了?
等張老太太、張槐、鄭氏,帶著山芋紅椒香荽,連上小苞谷,浩浩蕩蕩一群人進入刑部大堂,小蔥和陳家請來的大夫已經幫大苞谷清洗上藥、包扎完畢。
王尚書等人急忙下堂迎接老王爺,并見禮,延請上座。
眾人哪有心思理會他,進來就四下亂看,找那自稱玉米的人,只有張槐胡亂跟他應對了幾句。
鄭氏目光落在那個黑少年身上,立即就定住了。
大苞谷看見這群人,尤其是鄭氏和張槐,那容顏,竟然與九年前相差不大,只略蒼老了些,頓時眼睛迅速漲紅。
霧氣蒙蒙中,他仿佛聽見娘柔聲喊:“玉米,你又淘氣,躲哪去了?”
他再也無法鎮定,委屈、傷心、怨恨,各種情緒交織,茫然無助下,猛然轉頭撲入陳太太懷里,抱著她哽咽道:“爹,娘!”
他也不想想,陳老爺根本不在這,喊誰爹呢。
小蔥一直盯著他,見此情形,急忙對爹娘使眼色。
鄭氏來的途中已經聽山芋說了事情經過,心憂如焚,及至面對這黑少年。感覺既陌生又親切。
陌生,是因為容貌,她第一次見他當然覺得陌生了。親切,還是因為容貌,少年黑鍵的模樣,別人覺得他不像張家玉米。可她和婆婆不一樣,覺得這孩子有三分像張槐少年時的模樣。鄉下少年,大多都是膚黑皮實勁健的,除非天生膚白。
還有,那孩子紅著眼睛看她的目光。令她心兒揪緊,不由自主地就朝他走過去。
張槐扶著張老太太也跟了過去,香荽早搶步上前。
滿堂的人也都盯著他們。看能否認出蛛絲馬跡來。
陳老太太卻張開雙臂,擋住鄭氏,厲聲問道:“你就是玉米的親娘?”
葡萄姑姑站在鄭氏身邊,眉頭一皺,喝道:“不得無禮!”
鄭氏朝她一擺手,對陳老太太微笑道:“正是。”
“你是怎么當人親娘的?你今天認不出他還能說得過去,六年前你怎么能認錯兒子?才隔了幾年工夫?”老太太毫不留情地質問。
“我娘并沒有認錯。我們那時候也不能確定現在的玉米就是我弟弟。”香荽搶著答道。
鄭氏也用力點頭。
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假玉米的心情了。
“那你們還把他留在家里?”陳老太太陡然提高聲音。似乎不敢相信一般,“你們把假的留在身邊,那真的怎么敢回來?就不怕他傷心?要不是因為這個假玉米。你們家那個護……”
不等她說完,大苞谷猛然轉過身,一把捂住她的嘴。
他滿臉是淚。呵呵笑道:“奶奶,人家可沒當那是假的,人家覺得那就是她兒子。你什么也別說,咱們現在還是勾結海盜的奸細呢。這案子得慢慢審。”
聽了這話,鄭氏心里難受極了,要解釋,又無從解釋。當時情形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清的,拿不準的情況下,張家怎么敢把玉米丟開!
張老太太看看這個黑小子,再轉身看看自家的玉米,忽然張嘴哭喊道:“到底哪個是我孫子?我張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喲……要這么折騰我們……”
張家人聽了無不落淚。
沒有人能體會他們兩難的心境:既怕傷了現在玉米的心,倘或他是真的呢?又怕這個新來的是真玉米,那不更傷心?
小蔥怕老人家有個好歹,忙低聲勸道:“奶奶,這次一定會弄明白的……”
張槐盯著大苞谷沉聲問道:“若不是因為假玉米,你們會怎樣?”
大苞谷對他一咧嘴,做了個難看的笑容,道:“不怎樣。我不記得了。”
張槐怔住。
玉米看著爹娘兄妹都圍著那個黑小子,心里也難受了,涌出一股沖動,上前道:“你要真是張家兒子,會這樣對自己的爹娘?哼,若無陰險目的,何不大大方方將所有事都說出來?”
花生深表贊同,道:“你別總說話藏頭露尾的……”
大苞谷立即炸毛:“誰藏頭露尾了?狗娘養的才藏頭露尾!不知哪來的野種,憑著一句什么也不記得了,屁也沒放一個,就萬事大吉了!就成了人家兒子了!也就你這瞎了眼的蠢貨,拿一個狼崽子當兄弟,哪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玉米大怒道:“你罵誰野種?你有種就證明自己給人瞧。”
花生也大聲道:“我眼睛亮的很,我就瞧見你折騰我張家。你這樣的,就算真是張家兒子,...
我也不稀罕你做兄弟。”
大苞谷咬牙道:“小爺從來就沒打算拿你當兄弟!小爺的兄弟里面沒有你!小爺怎折騰張家了?你說?”
兄弟還沒相認就已經反目,花生氣得倒仰,大喊道:“有你這么認親的嗎?還來告狀,吵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好像要把張家整翻一樣,有你這樣認親的嗎?”
張槐和張楊同時大喝:“都給我閉嘴!”
花生和玉米悻悻地退下。
大苞谷卻不肯聽話,大聲道:“不吵?不吵出來等人家無聲無息把我滅口?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是蠢貨?狗賊既然敢送個假的來,定在暗處安排好了等著我,我就是要讓他措手不及。哼,要是進了王府,沒準什么時候就出個意外,莫名其妙地死了,我還做夢呢!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天我從王府回家。就有人跟蹤我,想暗害我。”
他雖然罵孫鬼膽小,但他一點沒放松警惕,絕不認為孫鬼是杞人憂天。所以大張旗鼓地張揚開來,若他有一點閃失,那張家的玉米就難以存身了。
玉米氣得渾身發抖。
人是花生派的。他結巴道:“你……誰暗害你了?”
大苞谷道:“又不讓我見爹娘,又派人跟蹤我,想干嘛?哼,不能暗中下手,就派人栽贓。想給我按個罪名,是不是?”
張槐等人都聽傻了,不知該驚悚。還是該笑他異想天開。
小蔥見大苞谷頭上冒汗,對王尚書道:“王大人,這位小兄弟身受重傷,必須診治休養。今天不宜升堂,不如改天吧。我們一家人也想跟他好好談一談。”
“不!”大苞谷斷然拒絕,“我雖受了重刑,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不趁著今天把話說清,再過些日子再審。我怕自己活不過今晚,就被人滅口了。到時候,人家會說。這人眼看裝不下去了,畏罪自殺了。那時我跟誰講理去?就算告到閻王爺跟前,我也不得還魂了。”
話音一落。滿堂嘩然。
張家人更是憤怒,一齊把目光投向童侍郎。
這個人,別想張家放過他了。
王大人皺眉,威嚴地喝道:“誰敢?難道我大靖就沒有國法了嗎!”
大苞谷冷笑道:“不敢?昨晚上,人家可不就要弄死我么。是我機靈,說我知道海盜的底細,要等明天堂上再說,他才留了我一條賤命,等著我招供呢!”
童侍郎不料他這樣反咬一口,氣得連聲喝罵。
然大苞谷一身傷擺在那,他是百口莫辯了。
王尚書犀利地盯了童侍郎一眼,道:“此事本官自有主張。陳離,本官問你,你一定要今天受審?”
大苞谷斬截道:“一定要審!”
又冷笑道:“好容易把王府的人請出來,可不容易呢。誰知下次還能不能聚齊這么多人。”
張槐夫妻和小蔥都為自己的猶豫和謹慎懊悔不已。
張槐溫聲問大苞谷:“既如此,你可愿當著刑部大人的面將此事說清楚?”
剛才問他話,他可是不愿回答的。
大苞谷鏗然道:“當然要說清楚。陳家變賣家產上京,就為了證實我的身份。這場官司就算打到御前,也要弄清楚!”他也不說找爹娘了,就為了證實身份。
鄭氏聽出他語氣中強烈的仇恨,心里發抖。
她上前一步,柔聲對大苞谷道:“然辨認親子,是不需要各位大人和皇上的,只需要爹娘和兄姐,我們才能分得清楚。”
大苞谷似乎不習慣她的逼近,后退一步,紅著眼睛大聲道:“你不明白!你真要明白,就不會把這個狼崽子留在身邊了。你要知道你兒子被人怎樣擄走、毒打,逃走后又被人追殺、替換,你就不會這樣說了。這件事,必須在公堂上審判!”
鄭氏和張槐倒抽一口冷氣,紅椒山芋兄妹都紅了眼睛。
玉米也狂怒道:“那你就說啊!當著眾人的面說啊!別總是聳人聽聞。”
張槐深吸一口氣,對王尚書躬身施禮道:“煩請王大人費心。”
對童侍郎卻理也不理。
王尚書急忙站起身,道:“職責所在,當仁不讓!”一邊伸手延請玄武太妃和玄武王父母入座。
等他們都坐定,才輕拍驚堂木,威嚴地喝道:“堂審開始。本官宣布:若有無故喧嘩、咆哮公堂者,不論是誰,一律重責!”
他氣度非凡,一開口便威勢逼人,絕非童侍郎可比,公堂上下霎時落針可聞。
等堂上安靜后,王尚書才將目光定在大苞谷身上,沉聲問道:“陳離,你自稱是張家第三子,永平十五年張家抄家時被奸人驅狼叼走。你可將這些年的經歷一一道來,本官自會替你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堂下跪著的黑少年。
大苞谷先磕了個頭,然后朝上抱拳道:“大人,小人有個請求。”
又來了,花生和玉米氣得直翻白眼。
王尚書道:“你且說來。”
大苞谷道:“小人身份待查,又被人污蔑牽扯海盜,因此被關...
押受審,小人無話可說。然而這個人――”他抬手指向玉米――“小人即刻證明他不是張家玉米,且居心不良。那他是否也該與小人一視同仁,換上囚服,一道受審?小人受的刑罰他也該照樣受一遍,這樣才合情合理,才顯得我大靖律法森嚴。”
玉米頓時臉色煞白。
王尚書威嚴地說道:“若你真能證明所說,本官自當將他收押受審。然你所受刑罰,本是童侍郎處置不當,并非該受的。本官辦案,輕易不動大刑,這個不能答應你。”
大苞谷問道:“那難道小人就白白被傷成這樣?”
不等王尚書回答,張槐斬截道:“你只管回答王尚書的話。你所受的,本王自會替你討公道。”
童侍郎既驚且怕,又覺難堪,面皮紫漲。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他跟玄武王差了那么多。
下更預計晚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