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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了一章傳上來。
白凡毫不畏懼地直視王尚書道:“是又如何?”
王尚書肅然道:“如何?那就是謀反亂黨余孽!”
白凡森然質問道:“亂黨余孽?榮郡王轟轟烈烈地謀反,皇上也只誅首惡,余者皆赦免;本官一未謀反,二未貪墨,為官克己奉公、兢兢業業,且寧王謀反時,本官尚還年幼,王大人憑什么判本官的罪?”
王尚書一愣,立即道:“本官自會憑借大靖刑律判決,再上請皇上御批。此條暫放在一邊,本官問你:你威逼屬下殺死董小翠,又籌劃擄掠玄武王幼弟張兌,再追殺玄武王和玄武將軍……”
白凡斷喝道:“大人慎言!大人斷案多年,當憑證據說話。”
王尚書凜然道:“你指使商平殺董小翠滅口,惠靈就是證人。這幾位小青山的獵戶也都見過董家人和商平,證實惠靈所說乃事實。”
白凡道:“事實就是:商平殺了董小翠,董家二老又殺了商平。他們互相殘殺而死,尚書大人憑什么說是下官指使?”
王尚書喝道:“若不是為了滅口,商平為何要殺妻?”
白凡冷笑道:“下官若真要滅口,怎會容董小翠活著離開汪村,還生下惠靈?下官說過,是商平心思狠毒,要殺董小翠滅口,向下官表示忠心,并洗清失職之罪。是下官不想傷及無辜,才命他演了一出‘金蟬脫殼’的戲碼,將董家人搬走的。”
王尚書一時靜默下來。
因為,白凡說得讓人無法反駁,真要滅口,根本不用費事將董家人弄去山里住著。
白凡憤憤道:“董小翠乃鄉野村婦,又跟商平生下兒子,就算知道丈夫的秘密,也不會去告發他。所以下官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是商平這蠢材,勾引了人家閨女,覺得釀成了禍患,因此惴惴不安、疑神疑鬼,終至殺妻,又丟了性命。也害得本官今日身份暴露。”
王尚書回思惠靈所說,確實如此,連板栗也說不出話來。
于是再問道:“那你籌謀擄掠張兌一事,又如何解釋?”
白凡笑道:“張兌是下官指使擄走的。但是,下官說過。此舉并無惡意。大人上次審問過此案,對內情十分清楚。”
大苞谷聽他終于承認了,跳起來罵道:“王八蛋!你并無惡意?那把你兒子讓狼咬一口。再拖上十幾里,再跟你分開八九年,你要不樂意你就是孫子!……”
板栗一把拉住他右臂,玉米也拼命地抱著他左臂,都拖不住他,依舊罵個不停,雙腳還亂踢,跟瘋了一樣。
王尚書雖然同情他。也不許他擾亂公堂,因此再次恐嚇道:“再敢喧嘩,拖下去重責十大板!”
大苞谷便像被掐住了脖子。聲音戛然而止,恨恨地退了回去。
玉米這才松了口氣,放開大苞谷。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渾身在發抖。
王尚書等公堂安靜下來后,繼續審問。
然而,就算白凡承認大苞谷是他擄走的,卻堅不承認有惡意,并堅決不承認追殺過板栗和小蔥,堂審陷入僵局。
依舊是證據不足!
目前,只能證明白凡是濟寧侯高遠的孫子,擄掠過大苞谷,其他猜測都是云遮霧繞。
但這也夠了,板栗想。
小蔥走出來,對白凡輕笑道:“白大人,你是從前被抄家滅門的濟寧侯高遠的孫子,如何定罪暫且不論,但你潛伏在書院,謀劃擄掠我弟弟這條,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逃脫刑律懲處。說無惡意,白大人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白凡道:“下官自會讓將軍相信,覺得一點也不可笑。”
小蔥道:“哦?說來聽聽!”
她心頭始終縈繞著一種奇怪的感覺:都這時候了,白凡憑什么還有恃無恐?而且,今日他雖依然鎮定從容,卻有些傲氣逼人,不似以往那般淡然。
到底憑什么?
白凡道:“抱歉!下官暫時無可奉告!要說,也要到皇上面前說。”
板栗和小蔥聽了都驚詫不已。
王尚書也一怔道:“白大人想見皇上?”
白凡點頭,看了板栗一眼道:“當年張家被抄,全家流放,是玄武王和白虎公憑著戰功為張家掙得平反機會。”
王尚書愕然道:“難道白大人也想為高家……”
白凡笑著搖頭道:“我白凡雖然比不得他們二位有滅國之功,但自問對大靖忠心耿耿。為官近十載,所治理的州縣無不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尚書大人以為然否?”
王尚書朝皇城方向拱手道:“白大人的功勞和才能,皇上都看在眼里。這才提拔進京,予以重用。”
只可惜……
他深深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白凡冷笑道:“本官也不奢望為高家平反,本官向皇上求一個赦免高家遺孤――也就是本官的機會可否?”
王尚書頓時說不出話來。
這條件,還真不高。
榮郡王也是寧王余黨,...
他再次謀反都沒有被滅九族,何況白凡這樣的有功之臣求一個赦免自己的機會。若是皇上不答應,未免就不近人情了。
比起榮郡王,寧王謀反的時候,白凡年幼不知事,更是無辜。
板栗忽然插嘴道:“白大人妙算很好。然,必須先把擄走本王弟弟的內情說清了,再洗脫追殺本王和妹妹的嫌疑,再洗脫跟秦霖勾結的嫌疑……那時再向皇上求赦免吧!本王保證,若你都能圓了這說辭,本王親自替你求情。如何?”
王尚書聽了暗贊他切中要害。
皇上如今擔心的,也正是白凡與秦霖有勾結。
白凡沖板栗躬身施禮道:“如此,下官先謝過玄武王。”
又轉向小蔥,微微一笑道:“也謝過玄武將軍。”
小蔥覺得他眼神有些不明意味,眉頭一皺,凌厲地看著他道:“白大人這么拖延有意思嗎?玉米是從哪來的?你若是不能說清此事,追殺我跟哥哥之事便可據此推論,也一定是你所為!”
玉米本就不安,聽了這話更是惶惑。那手腳不住顫抖,任他如何努力,也不能平靜鎮定下來。
大苞谷忽然附在他耳邊道:“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說?要是你真記不得還好,要是你明明記得卻不說,哼哼……”
玉米驚恐地望著他猛搖頭。
板栗看見二人小動作。玉米的異樣讓他心中一動。
大堂中央,白凡聽了小蔥的話很不悅,也提高聲音道:“玄武將軍反復詢問有意思嗎?下官已經說過,要去皇上面前說。將軍是不敢讓下官見皇上?”
轉向王尚書道:“尚書大人是否也不肯替下官上稟皇上?哦,下官明白了。王家和張家正在商議聯姻呢,如今要共進退了!”
一句話說得王尚書色變:好好的聯姻,被他說成了結黨了!
他一拍桌案。喝道:“白凡,你既如此說,本官便上稟皇上,請求三司會審!”
白凡肅然道:“也別三司會審了,直接上金殿面君就是了。本官要當著百官的面將此事陳述清楚,由大家公論:本官一未謀反,二未害人,為官更是政績卓著。是否可以憑此為高家遺孤求一個赦免!”
王尚書被他的強硬語氣驚住。
板栗和小蔥也驚異不已。
兩人見審不下去了,相視微微點頭,板栗便站起身。對王尚書道:“就請尚書大人將白大人的意思上復皇上再定奪。”
王尚書頷首道:“本官即刻進宮。在此之前,白大人不能離開刑部。望白大人見諒!”
白凡并不生氣,只說“清者自清”什么的。
就只樣。初次升堂便無功而返。
退堂后,王尚書將白凡看押起來,自己匆匆進宮見永平帝。
板栗和小蔥帶著大苞谷玉米回到玄武王府,見了張槐和鄭氏后,將詳情告知。
二人驚訝不已。
稍后,張楊匆匆趕了回來。
才坐下一會,趙耘落衙后也來了。
眾人碰頭交流過后,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來萬無一失的事,怎么會是這個結果?
這白凡到底還有什么倚仗?
張楊仰頭閉眼,幽幽道:“玉米!”
才說了兩個字,大家都聽明白了:關竅就在玉米身上。
玉米肯定是張家兒子。
但他是誰的兒子呢?
從哪來呢?
跟白凡擄大苞谷一事又有什么牽扯呢?
板栗立即吩咐人,把玉米叫來。
玉米跨過偏殿門檻,見張槐和鄭氏一左一右在上坐著,左手邊依次是張楊、板栗和小蔥;右手下是趙耘,陣勢儼然,都把目光對準他,頓時挪不動腳步。
鄭氏見他手扶門框,遲疑不進,便沖他招手,溫聲道:“玉米,過來娘這里。”
玉米這才慢慢地走進來。
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他手腿都在發抖。
待他走近了,小蔥便上前牽著他往鄭氏跟前去,一面柔聲道:“玉米別怕,我們就是想問你一點事,你仔細想想再說。”
鄭氏起身,將他拉到身邊,攬在懷里,輕拍他后背道:“別怕!坐下來說。”
小蔥便挪了張椅子在鄭氏身邊,玉米就挨著她坐下了。
板栗便開口問道:“五弟,你可想起什么來了?”
“沒想起來。”玉米猛搖頭,又向張楊吶吶道,“小……小叔不是說過,這是張家跟白凡之間的事,我……我可以置身事外嗎?”
張楊氣怒道:“你是該置身事外!但你若真想起過往卻不說,眼睜睜地看著白凡牽著我們鼻子走,有何面目做張家人?”
玉米聽了大驚,淚水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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