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彬聽到少年的話,用余光瞥向堂里堂外的老老少少們,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好似在等待著展飛鴻的話,到底會不會應驗一般。
小小的螻蟻,竟敢耍我?
南宮公子心中騰起了無名怒火,他從小到大這么多年,還從未被別人拿住過,沒想到今天晚上,被一個半大孩子繞了進去!
別以為看破了我南宮世家的獨門秘技,就能免于一死。即便我不能親自動手,單憑你和林家的冤仇,也甭想活到明兒早上!
他心里想著,臉色漸漸鎮定了下來,恢復那淡然的表情。“哼,胡言亂語,我沒空跟你計較!林伯,接下來就交給您處置了。”
向后退上一步,南宮彬自信地閉上了嘴。
林元海有些為難地瞅瞅南宮彬,又瞧瞧展飛鴻,不是他不信任南宮家的二少爺,而是少年所講述的內容,實在太過于匪夷所思了。
可這聽起來雖然荒唐之極的事情,若想要找出破綻的話,就必須接著詢問下去。
林莊主的內心不由得猶豫起來,若是在其他事兒上,他可以二話不說便宰掉展飛鴻,但惟獨這關系到殺害他親生兒子的真兇是誰,他實在放不下追尋真相的念頭。況且剛才南宮少爺的表情,的確有點令人尋味……
一想到被人家送回來那支離破碎的尸身,林元海長出一口氣。倘若因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挖掘,真抖落出一些苗頭,這兩個孩子,就更得死了。
只因身為四大一流世家的南宮世家,他們林家莊招惹不起!
不過他們惹不起,并不等于某些個瘋狂的邪魔散修也惹不起……只要價碼夠重!
林莊主的腦中一連閃過七八種念頭,終于拿定了主意,繼而斥道:“你個小畜生胡說八道什么,你以為只憑你的裝瘋賣傻,我就能相信你嗎?!”
他重新揪住了展飛鴻的衣襟,布滿血絲的雙眼瞪著對方,卻沒有做出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滿臉怒容的地等待著什么。
展飛鴻眨了幾下眼睛,忽地明白了林元海這按兵不動的含義。
“我有確實的證據!”他急忙接口道。
“證據,好哇,你倒是說說,你能有什么證據來誣陷南宮二少爺!”林元海要得就是這句話,他冷冷一笑,反問道。
然而這一問卻問住了展飛鴻,畢竟他全憑著蛟龍雙瞳發現其中的秘密,既能直白地觀察到對方那透明殺招,他又怎么可能去注意其他有的沒的?
幸好展飛鴻的腦子較快,他啞然了不到一息的工夫,急中生智道:“他既然動手行兇,就說明事發當天他定然在現場,你大可以問問!”
林元海雖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但他仍舊扭頭過去看向南宮彬,沉著聲說道:“南宮少爺,這小雜種強詞奪理,還請你讓他心服口服吧!”
南宮彬默默地看著林元海故意耍出來的這一出出戲碼,他很不明白,為什么僅僅靠這小子挑撥了幾句話,林元海就對他一直維持下來的俠義形象產生了質疑,甚至大玩心計,想要從自己口中逼出點破綻?
“林伯,我要說那天我在巴藏縣城的宅邸中,并未出行,您信不信?”南宮公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
聽到這句回答,林元海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若非有鬼,直接告知便是,又何必這樣反問與我?久聞南宮二少為人謙和,若真的謙和,這時怎么會因為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就發起了脾氣?
要知道,這事關乎著我兒一條性命!
由此可見,你壓根就沒把我兒看在眼里!
林莊主不由得想起南宮彬前來拜訪時,所留下的眼淚,當時雖然甚為感動,可現在看來,無論在他拜訪的時間上,還是這故意做作出來的親近之舉,都充滿了陰謀的味道。
一股恨意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盤旋,林元海真想把這道貌岸然的南宮二少嚴刑拷打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所為。可一想到南宮世家的恐怖,他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好,南宮少爺,我相信你。”咬緊壓根擠出了這么一句話,林元海極不甘愿地扭回了腦袋,準備將這兩個孩子置于死地。
我林元海定厚葬你們二人,并用這南宮狗賊的人頭,來祭奠你們!
他稍稍地點了下頭,熊熊火焰在指間竄來竄去,片刻工夫便將靈功運轉完畢。
眼看這一招暗手襲向少年的脖子,若是實實在在的抓住了,最少也會給那細皮嫩肉的脖頸上面燒穿五個大窟窿!
可惜,這一殺招終究沒能命中。
因為沒等到他抬起手來,展飛鴻先大喊了一聲:“小心!!”
緊接著,少年鼓起全身的力氣,用頭頂開林莊主。一口鮮血從他嘴中噴出,染紅了地面。
“他,他要殺你……”腦袋無力地耷拉著,展飛鴻氣若游絲地對一旁驚疑不止的林元海說了這么一句話,瞳孔中的赤紅暗淡下來,仿佛整個人已經沒了生機。
林莊主愣愣地注視展飛鴻好一陣子,一臉憤然地轉向了南宮彬。
“狗賊,殺了我兒還不夠,你連我也想殺是不是?!”此時此刻,他腦中那些個顧忌已然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試想對方都下了殺手,他還怕撕破臉嗎?
南宮彬一直背在身后的雙手垂了下來,他今晚可算是把這輩子沒有嘗過的滋味全嘗了一遍。先是獨門秘技被識破,隨后又被這少年給反將一棋,現在倒好,徹底翻盤了!
“好,跟我斗心眼是吧?”南宮公子對著地上那一動不動的少年冷哼了一聲,“我就讓你知道知道,哪怕你有一萬個心眼,也是一只我想碾就能碾死的螞蟻!”
“狗日的小賊,你放什么屁,納命來!!”林元海那管得了這些,指間火苗燃至極限,一個竄步便朝南宮彬沖了過去。
殊不知,那失去了赤紅色的眸子此時充滿狡黠,一聲暗笑,從那緊閉的嘴巴中偷偷響起。